第十一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今天是官家小姐鮮少能無拘無束能出門遊玩的日子，而城中的女子聽說他要來天行閣，一個個都使出渾身解數，或目光熱切在人群中尋找蹤跡，或故作清冷想顯示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也有低頭后抬頭偷瞄的，也有羞澀以扇遮面的，透露出一種欲語還休的風情。

「我花了重金從線人處買到的消息，千真萬確，昨日......他的確是已經到達雪霽城樓以外，而且天行閣有他所需的珍寶，他今晚，必定會出現在天行閣。」一個身著金絲織錦裙的女子掩面低聲對另一個身著煙雲蝴蝶裙的女子說道，一張美艷的臉上的自得泄露。

「可是我聽說他好像在且末啊？」另外一個女子臉上帶著懷疑，明明是密樓發出來的消息，難道還有假？

「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況且我找的線人，消息絕對沒有錯，就連...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而圍繞著她的其他女子平時極其薄弱的聽覺在聽到那名字時的聽覺頓時靈敏了起來，紛紛往剛剛發話的女子涌去，一時那金絲織錦被扯得七零八落，剛剛一臉自得的女子此刻髮絲零亂，好不狼狽。

林向晚和紫蘇被人群擠得往後退去，她嘴角一抽。什麼什麼誰回來了，什麼出現在天行閣？

於是林向晚連忙拉著紫蘇遠離了那群已經失去理智的大家閨秀們，繞過無數的綾羅綢緞，走到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靜悄悄待著，默默等待拍賣大會的開幕。

突然從天行閣五樓傳來鑼鼓震天。

擊鼓一下，剛剛還熱火朝天的殿內全場寂默。

擊鼓二下，所有人心中都有熱血沸騰。

擊鼓三下，似有萬馬奔騰的氣勢鋪天蓋地席捲整個天行閣宴殿——那是無數高手迸發出來的，滔天的戰意。眾人不禁齊齊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林向晚和紫蘇站在里殿台較遠的東側，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拉住紫蘇的衣衫，出乎她的意料，紫蘇臉上卻是一派沉靜，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堅毅。甚至她的身上，也有那般一戰破天的氣勢，林向晚默默看著紫蘇的明艷的臉龐，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把她的衣衫拉得更緊了些，接著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突然一身紅衣的男子從二樓翻身而下，紅衣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他卻穩穩地落在了殿台的正中央的彼岸花花心，紅與黑構成了殿台的主色調，他的一身紅衣卻是與整個殿台十分協調。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在下無心，代表天行閣歡迎諸位俠士到來，閑話不多說，拍賣大會即將開始，祝各位俠士尋得心頭所好，滿載而歸。」他朗聲說道，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分明，心下瞭然，這是擁有極強內力的千里傳音，看來，天行閣內部，也是卧虎藏龍。

話語簡練，絲毫不拖泥帶水，眾人看向無心的眼光帶著顯然的讚賞。而他稱呼在場的人為俠士，竟是讓不少的深閨女子也忍不住暗自激動，彷彿自己也成為那些俠士中的一人。

紫蘇卻是看到無心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顫，林向晚看向她目光落在無心身上，狡黠地勾了勾唇。紫蘇這副模樣，她真是完全沒有見過啊。

此時紫蘇卻是怔怔地看著台上的無心沒有察覺到林向晚探究的目光和瞭然的微笑，她眼中透露出來的情感很複雜，有無奈，有思念更多更多的是愧疚。

當時她已經決定留在林向晚身邊，同時主動接下了斷續給她派的任務——收集雪霽所有情報，她本可以留在密樓與無心一起接其他委託，兩人一起出派委託，但是，她還是假裝沒有看到無心眼底閃過的一絲受傷，拒絕了他的挽留而毅然選擇了留在林向晚身邊，當她的侍女。

一晃，就是三年。

無心一揮衣袖，便上來了一個同樣穿著紅衣的女子托著一個木製托盤，一塊紅布蓋在上頭，任是你眼力再好，也無法得知紅布覆著什麼奇珍，只依稀能辨出大概的輪廓。

在場一半的人是禁不住好奇心，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仰著頭伸長了脖子往殿台上看，恨不得有一陣風吹開紅布。

而另一部分的人則把焦點放在那紅衣女子身上，她雖身著一身乾淨利落的男子裝束，但那裝束卻掩蓋不住她的妖媚身段，卻是讓在場不少男子都神魂顛倒，口水流了一地，而那女子卻無視了眾人的眼光，能讓她上心的，只有手中的寶物。

無心見此場景，也只是從容地微微一笑，向眾人介紹道：「這紅布蓋著的，就是本次比武取彩的彩頭。規則十分簡單，各位俠士自行上台切磋，誰能最後站在殿台而不倒下的，就是本次取彩的勝者。一切勝負，不顧生死，殿台上見分曉。」他走到女子面前，手中執著劍微微一挑，紅布被劍氣掀到空中，眾人往木托盤上看去，心下震驚。

一時宴殿內竊竊私語，氣氛熱烈。

「我沒看錯吧，那是百辟？」

「天行閣好大的手筆！居然把百辟拿出來當彩頭。」

當然也有另一種聲音。

有男子低聲交談「神器百辟？今晚看來要見血了。」

「天行閣也不怕鬧出事被人找茬？」

「你懂得什麼，能當天行閣閣主是何許人，他還會害怕這等事情？」

林向晚的目光凝在那匕首上，匕首柄大概為細膩瑩潤的青白玉，光澤柔和，而匕首的外鞘上有古樸而神秘的龍紋，上面還鑲有通透的藍寶石，在宴殿長明燈的照射下，竟折出十二道星型射線，匕首鋒刃凌厲，閃著寒光，柔與剛兼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神器？」林向晚微微轉頭，望向紫蘇。

「小姐不知道嗎？神器的定義其實是滄瀾神墟中神祗的隨身之物，雖然說滄瀾覆滅，但是神器不知為何卻散落在四個國度之中，輾轉千年，可遇不可求！」紫蘇略略思索了一下她在密樓看到的有關神器的情報，開口解釋道。

密樓作為最大的情報機構收到的委託五花八門，其中也有開天價尋找神器的，但是委託完成的可能性不高，而斷續也只是讓密樓的密探們隨便看看，當積累情報罷了，真正接下的有關神器的委託，其實真沒幾個。

「正如各位俠士所言，此乃神器百辟，削鐵如泥。」無心笑笑，隨即開口：「那麼，有意奪得百辟的俠士就上來吧！」

無心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一個聲音：「獻醜了！」說著一個年輕的劍士躍上殿台，勁裝襯得他修長挺拔，劍眉朗目，神色傲然，他一拔身後的大劍，劍光凜然，竟是十分霸氣。

「那是且末劍客新秀慕容飛？」情竇初開的女子們此時也是內心激動，看著大名鼎鼎的慕容飛就出現在眼前，不由得興奮地雙頰通紅。

慕容飛是且末劍客排列前位的劍客，雖然實力與有劍神之稱的斷續沒有辦法相比，但是也是已經爬到一般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了，而且樣貌不差，所以在商朝大陸上倒是名聲大噪。

「我來！」慕容飛躍上殿台沒多久，便有一個豪邁如洪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眾人尋聲望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但他身上的浩蕩之氣，讓在場的人都暗暗心驚。

「是老前輩龐無忌！」稍微有點資歷的劍士都認識面前的老者，龐無忌是年前比武奪彩的勝者，論資歷、論實力都絕對是面前的慕容飛無法比擬的，不少的人心想慕容飛這下應該吃虧了，而傾慕慕容飛的女子們則暗暗為自己的夢中情人慕容飛加油。

慕容飛先是故作謙恭地向龐無忌行了行禮，接著握著手裡劍，劍光在明亮的燈光照映下，有一股寒意，慕容飛微微運氣，便有劍氣洶湧而出，毫不留情地向眼前的老者刺去。

一時間，情形一觸即發！

高手過招，乾淨利落。兩人先是過了十幾招，一時間竟是不分上下，兩人的動作快得讓在場的人眼花繚亂。突然，慕容飛微微一笑，運起體內內力，騰空而起，揮著手中劍往下劈去，劍尖朝下呼嘯著落下，如隕石般急速墜落，龐無忌勉勵招架住了一招。

在場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出來了，就憑這一手，就知道那老前輩絕對不是眼前慕容飛的對手。

果不其然，龐無忌漸漸落於下風，而慕容飛的招數則越來越多，變化無窮，出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一挑老者手中的大劍，那大劍被揚起，隨即落在擂台上，深深地嵌在殿台上，殿台裂開了一道縫隙，足以見到慕容飛的力量之驚人。

「見笑了，前輩承讓承讓。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然他朝龐無忌拱了拱手，但眉目間的自得與傲然掩藏不住。龐無忌落敗於慕容飛本就難堪，聽到那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是老臉一紅，眉目間有羞愧之色。在接下來的幾場比試中，慕容飛都以極大的優勢贏過所有上殿台的挑戰者，綽綽有餘，無數的挑戰者都灰溜溜地下台了。

慕容飛在贏了十幾場后氣勢漸狂妄，語言也更加不善了起來。但他的劍技高超，一時間竟沒有人敢再上前挑戰，以百闢為目標的人都有緊張感，既不希望百辟就這樣被慕容飛贏走，心底下也希望有人能挫挫他的銳氣，因為他那狂妄的語氣，實在是太讓人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