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截胡

原來女孩救我只是為了獨自享用我。

我還以為她是好人呢！

現在站在圈裡出不去，只有絕望繚繞周身。

眼看著女孩飄到我跟前，我不知所措。

直到她在圓圈邊緣停下，我明白了，徹徹底底知道我要幹什麼。

那便是一個字，暈！

兩眼一抹黑，我原地倒下。

當然了，這次是裝暈，可不像無人村那次。

我尋思，女孩會不會跟熊一樣傻，看見我暈過去會有百分之五十概率逃過一劫？

我真的太天真了。

只見女孩吹了一口氣，把地上畫得痕迹吹走，然後跳過來，直接騎到我的腰下。

銷魂的的姿勢啊！

女孩慢慢俯下身子，雙臂壓在我的胸膛，兩手輕輕掠過我的臉頰。

要是女鬼真是個女孩的話，我不要太幸福，可是，她不是啊！我也不是寧采臣，不能香鬼。

她的身體很涼，比山上夜風還要涼。

她的身體也很輕，就跟羽毛一樣。

我感覺一陣清風過面，然後就聽到她說：「別裝了，活人失去意識和死都會靈魂出竅。我看不到你的魂魄，也就是說，你只是閉上眼而已。」

說完，她就笑了。

那個笑聲，尖厲刺耳，如狐笑豺叫，回蕩整個夜空。

裝不下去了，心理和生理都出賣了我。

我只能睜開眼，看到女孩的那張臉從中間分成了兩半，一半如剛才一樣，花季少女，可愛動人，讓人慾罷不能。另一半呢，潰爛至極，同時還有蛆蟲在上面蠕動。

很快，她止住了笑聲，她的臉朝著我的臉靠近。

一隻蛆蟲掉下來，我挪動半分躲避，不願它掉到我的臉上，可還是眼睜睜看著那玩意在地上爬。

「噁心嗎？」她問。

我微微點頭，還有一股氣堵在嗓子眼，真的想吐。

「別急，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和它們成為朋友了。說真的，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很孤獨的，只有這些小東西陪我們。等我吃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咱們一起在山上逍遙快活！」

女孩俯下身子，剛要張口開動，卻聽一聲高喊：「他才不會跟你在一起呢！」

「誰？」

我和女孩猛然抬頭，看到另外一個白衣女鬼。

這個白衣女鬼長發遮住了臉，看不見面容。

女孩起身，惡狠狠地瞪著白衣女鬼，說:「滾！懂不懂規矩，還有截胡的？」

白衣女鬼冷哼一聲，「我就是規矩！」

音落，山風怒嚎，愣是把女孩吹走好幾米。

女孩見狀，獃滯許久，似乎在衡量自己的能力是否能跟白衣女鬼對抗，然後眼睛瞟了我一眼，憤然道：「你狠！有種別走！」

就這樣，女孩緩緩退後，隨著山洞的陰影處逐漸消失。

我本該慶幸，可是仍舊害怕。

女孩是為了獨享我才把我從人馱鬼中救了出來，面前的白衣女鬼也未嘗不可從女孩手中救了我，然後……

我不敢想，也不打算去想了，生死有命，如果今天就是我的死期，我也認了！

白衣女鬼緩緩朝我走來，蹲下身子和我的臉保持一個水平線。

突然，她的手把臉前的長發撥開，俏皮的說：「看看我是誰！」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閉眼，因為我可不想再看到蛆蟲之類的東西，但是人是獵奇動物。

三秒過後，我忍不住，眯著眼偷看一眼，就再也不打算閉上。

「沈雪！」

我萬萬沒想到，原來白衣女鬼就是我大學時代的女神，沈雪。

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別這樣看著我，就跟看死人一樣。」

她很反感我的眼神，一噘嘴，把頭扭到了一邊。

說真的，我很心動，等一下！先別花痴，什麼叫就跟看死人一樣，這麼說……

「你沒死？你是活人？」我恍然大叫。

「廢話！見過我這麼漂亮的鬼嗎？」

「見過！你就是！」

我內心的恐懼一掃而空，這句玩笑話便是證明。

明朗之後，我們雙雙躺下來，仰望著星空。

山裡的星星很多，不像城區里看不到星星。

我拿出手機，想要記錄這個美景，但是打開屏幕一看。

霧草！還開著直播呢。

屏幕上的彈幕早就刷屏了，壓根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我打開彈幕記錄，掃了兩眼。

一條彈幕最為醒目，用高亮字體寫道：「主播快跑，旁邊的女鬼想要收了你。」

看下時間，是十秒鐘之前的。

我看看旁邊的沈雪，她要收我？不可能！絕對是網路延遲問題，彈幕肯定在說剛才的女孩。

要知道，直播都是有延遲的，一般在三到五分鐘。

還有一些遊戲競技類的主播會特意把延遲設長一點，避免觀眾在遊戲上狙擊到。

沈雪指向天空，微笑著說：「你看，那顆星最亮了。」

她和過去一樣，喜歡最獨特的東西。

我關了直播間，不去理會觀眾。

畢竟人生最值得回憶的三件大事：追初戀、第一次宿醉、功成名就的時刻。

追初戀排第一。

我當然極力配合沈雪，就像情侶一樣，開始談笑風生。

想來，自從畢業以後，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沈雪了，便斷了追求她的念想，也更不會奢望有一天會與她重逢，甚至和她一起在夜空下數星星。

此刻，我只能用幸福形容我自己的心情。

聊了一陣，我的心徹底平復下來，便隨口問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答：「我爺爺說你一個人上山，我不放心，所以就上來看看。幸好我來得及時，要不你就被鬼吃了。」

「你爺爺？無人村的老者？」

「對！」

原來如此，老者救我一命，沈雪救我一命，他們一家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不過，剛才那個是真的女鬼啊！

她為什麼能趕走鬼呢？

我狐疑地眼神掃過她的全身，樣子很實，黃皮膚黑眼珠，國人的特徵。

既然看不出來，那就張嘴問，反正問的是人，不是問鬼。

而沈雪好像能和我的思想對話，稍顯唐突的回答道：「你以為鬼真的是無物質啊！他們跟咱們一樣，都是分子組成的。而且，她們的質量要比正常人小几萬倍，你一吹，口中的陽氣就會把他們吹走。」

沈雪用科學地辭彙一本正經的說，我嬉皮笑臉的聽。

聽完，還逗她。

「講的跟真事一樣，我吹一下試試。」

「別！」

沈雪臉色一變，忙制止，可還是說慢了。

我已經張開嘴，用力朝著她吹了一口氣。

只見，她就跟紙屑一樣飄了起來，在空中打了好幾轉才掉到地上。

我驚呼出聲：「你是怎麼做到的？演得真像！」

沈雪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摔得很重一樣。

她可真會演，說她是影后都不過分。

笑也笑了，鬧也鬧了。

我要干正事了，咽了一口口水，打算做一件四年都沒做完的事情。

對！我要表白。

大學時代有個舍友，他被同學們稱作「怪青」。

聽著挺奇怪的，其實把「青」字放到怪字中間，就成了「情聖」。

短短大學四年間，他談了三十多個女朋友，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他對追女孩子的理解就四個字：死皮賴臉。

不行也要上，把話說了，不管對方什麼反應，至少人家心裡就會記住你這個人了。

我對於追女孩是個白痴級別的，所以打算遵循他的辦法。

「沈雪，我其實……」

話說半截，沈雪突然臉色凝重，看向山洞深處，打斷道：「沒別的事你先回我爺爺那裡吧。他會保你周全的。」

「怎麼沒別的事，畢業后就沒見過你，我今天要把我心裡想的話說出來。沈雪！我……」

「就是她！」

要不要這麼劇情化，怎麼跟電影一樣，一到要表白的時候，就有人出來搗亂。

我很生氣，卻氣不起來。

因為這次打斷我的話是剛才的女鬼，而且她的身邊還多出來一個身材碩大，卻沒有頭的乾屍。

沈雪眉頭皺緊，一臂擋在我面前，喊道：「天一，你快走，這是無頭乾屍，咱們對付不了。」

我走？

面前的可是兩個鬼，留一下女孩子給我斷後？

要真走了，我還算是男人嗎！

看著無頭乾屍，我不知道為什麼不怕了。

可能是旁邊有沈雪要我這麼一個男人保護，也可能是無頭乾屍沒有頭，看不到嚇人的臉，所以相對的看著舒服一點。

我越過沈雪，反擋在她的面前。

「不行！我要走了你怎麼辦！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保護我？你行嗎？不是剛才嚇得裝暈了！」

沈雪的話很扎心，卻也是實話。

我承認，我怕鬼。

可是，如果要我在保護摯愛的人和恐懼面前抉擇，我一定選擇前者。

命一條，愛一次，都是一生一次性的事情，等價物質，我不用像商人一樣斤斤計較，只用做我想做的！

感謝上天能讓我再見到沈雪，我不會像上學時候那般懦弱，連句話都不敢說。

今夜，我要作為一個男人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