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別怕,我在
再次醒來,林綰煙睜開疲憊的雙眼,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體動一下都疼得不得了。
她轉了轉頭,發現有個人趴在床沿睡著了,這人一身白衣,可怎麼看這衣服都長得像裙子,烏黑的長發在頭頂上束起,插著一支雕刻簡單卻精美的玉簪。看不到那人的臉,她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
林綰煙越看越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很奇怪,這是在哪裡,再古色古香也不至於沒有電燈,只點根蠟燭吧,這蠟燭也有點奇怪,看著又不像蠟燭,可是有光。
她想掀開厚重的被子,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了。才移動了一下手,床沿上的那個人就醒了,抬起頭看她。
林綰煙一下子看傻了,這是個男人吧,劍眉,修長的脖子上看得出喉結,可皮膚為什麼這麼白皙,還有那雙眼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秀氣性感的薄唇,這男人怎麼生得比女人還俊美?
「醒了?」男子的聲音好聽,只是過於冷淡,讓人渾身一涼,更聽不出什麼感*彩。
「你……」林綰煙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從男子冷冽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們好像並不認識,而她自己很確定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男子什麼都沒說,起身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過來。
林綰煙看著那挺拔的身影走過去又回來,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這人衣服的樣式確實是古代的,拿在手裡的杯子也不是她平日里看到的那些。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家裡睡著了嗎?
任憑著男子將她扶起來,把水遞到她嘴邊,她緩緩地喝下。溫溫的水喝到肚子里很舒服,可一杯水喝完了,她還是傻的。
然後看著那男子推門出去,很快又走回來,手裡多了一碗白粥。他輕輕地坐在床邊,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往林綰煙嘴裡喂粥。
林綰煙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她是真的驚得說不出話來,只管一口一口地把粥吞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見底了,男子又走出去,這次端回了一盆水。只見他把水放在架子上,挽起衣袖,將毛巾擰了擰朝她走過來。
他動作很輕,卻擦得很仔細,溫溫的毛巾撫摸著林綰煙的臉,她的毛孔好似都被打開了,神智也一點一點在恢復。
男子端著水準備出去,卻聽見林綰煙帶著哭腔地喚了句「我害怕……」,林綰煙從來沒有這麼驚慌過,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將要去哪裡。
他明顯愣了一下,卻還是很快走出去,可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這次回來,他明顯有些無措。在床前站了一會兒見林綰煙沒有說話,又走到桌子旁坐下。又感覺有些不合適,再次走到床邊,像之前一樣輕輕地坐下。
「好點了嗎?」他看著林綰煙,輕輕問道。
林綰煙也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是獃滯的,看見他卻升起几絲暖意。
「還要睡嗎?」他又問,語氣依舊冷淡,但是沒有不耐煩。
林綰煙輕輕搖了搖頭。
「那出去走走?」停頓了片刻他又問道。
這次林綰煙點了點頭,由著他掀開被子,幫她穿上一件淡粉色的外褂,又穿上一雙靴子。
在他的攙扶下,林綰煙慢慢站了起來,打量著自己這身打扮,有太多的疑問。「你捏我一下呢!」
「嗯?」男子愣住了。
「你快使勁兒捏我一下,我看看痛不痛!我怎麼感覺自己在做夢呢!」林綰煙盯著他,語氣有點急促又有點惱怒。
一瞬間氣氛很冷,他看著林綰煙一臉迷惑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驀地,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林綰煙的額頭上。溫熱的氣息佛過,林綰煙的感受很真實,臉也瞬間就紅了,害羞地低下頭就想往外走。
男子很快地從身側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風,輕輕地覆在她肩上。
「夜深了,外面涼。」語氣平淡,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小心地扶著林綰煙走下樓,然後走出門外。光線昏暗,林綰煙也沒有仔細看四周,跟著他就往外走。
一出門,就感覺到一股冷風,她不禁縮了縮脖子,感覺涼嗖嗖的,整個人一下清醒了不少。看了看外面,這就是一個帶花園的院子呢,不知道是不是季節的原因,花園修整的很好看,卻沒有見到一朵花。男子扶著林綰煙順著出了院子的門,沿著門外的小徑緩緩地走著。
「這是哪裡?」林綰煙想問的有很多。
「南櫟城。」他沒有說的是這裡是南櫟城最南端的一座高山上,離南櫟城最少也是半天的路程。
「你是誰?」南櫟城她聽都沒聽說過,再多問也無濟於事。
「蕭禹文。」他簡單地報上自己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告訴別人自己的全名。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名字她也沒聽說過。
「趕路途中發現姑娘與人搏鬥,受傷嚴重。」蕭禹文短短一句話帶過了那天混亂的場面。
「你救了我?」與人搏鬥?林綰煙好像記得夢的開始似乎就是這樣。
「恰好路過。」他沒有說那場搏鬥中,為了救她,他也受傷了,只是沒有她那麼嚴重。
「素不相識,為何救我?」林綰煙自覺這話問得過分了,可還是想問,在她過往二十年的生活里,從來沒有受過人這麼大的恩,而且看慣了世界的冷漠,基本上的情況就是騙子太多,傻子明顯不夠用。
「不知。」他自己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麼會出手救她,又幫她處理傷口止血,還將人帶了回來。他本不是好管閑事之人,可那一刻卻好像不受控制般出手了。
「你知道他們為何要追殺我?」她完全沒有記憶,或者說她腦袋暫時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
「不知。」派去調查的人還沒有帶回來確切的消息,蕭禹文對林綰煙確實一無所知,從當天兩方的情形來看,他唯一清楚的是,要至林綰煙於死地的人並不簡單,來人均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會給你帶來麻煩嗎?」林綰煙心裡一陣感激,看了太多冷漠的世態,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毅然出手相救,這個人情太大了。
「這裡安全。」能給他帶來麻煩的人不多,既然敢帶她回來,他必然不會害怕這些,聽著她的擔憂,蕭禹文心裡也泛起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那日……是你?」林綰煙記得自己徹底昏迷前,有人在脫她的衣服。
「情況所逼,處理傷口。」蕭禹文語氣坦然,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再三猶豫,若不是他隨身攜帶必備的藥物,恐怕情況會危險很多。
「那我現在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換的?」林綰煙愕然,意思是,被看光了?
被如此問到,蕭禹文語噎。在樹林一處僻靜的地方,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確實將她衣服脫得差不多了,只是當時並沒有多想,也沒有心情去看,單純只是為了救人。
頓了頓,他才道。「不是。下人所為。」
林綰煙長舒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哪怕被看光了不會少塊肉,只是想想心裡就很彆扭,往後繼續相處也難免尷尬。
「回去吧,天涼。」約摸走了一刻鐘,蕭禹文就扶著林綰煙往回走。
林綰煙點了點頭就跟著他往回走,她看了看剛剛自己住的是一個三層的院子,四周也還有幾個類似的院子,只是分佈在不同的方位,相隔還有段距離,遠處還有幾個亭台,似乎還有湖。
這得是一個避暑山莊吧?她去過頤和園,蘇州園林,承德避暑山莊,估摸著就是她現在看到的這種布局,只是這裡是個縮小版罷了。
只將林綰煙送到二樓房門口,蕭禹文推開門,卻不再往裡走。
「進去吧。」他的聲音很輕,又很冷,似乎沒有什麼感情在裡面。
「我明天還能見到你嗎?」林綰煙看著蕭禹文的英俊卻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問得很認真。一切都像一場夢,這是她夢裡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讓她充滿安全感。
蕭禹文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很確定地點點頭。
林綰煙一個轉身撲到蕭禹文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腰,頭埋在他懷裡。她感覺自己此刻抱住的身體很僵硬,但是又傳遞著溫暖,那麼眼前這個人就是真實的了?
沒有料到林綰煙會有這樣的動作,蕭禹文一時驚呆,腦子空白了幾秒,又很快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隻手搭在她的纖細的腰上,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她垂在背上的秀髮。
從來沒有人如此抱過她,寵溺她,又想到如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將何去何從,林綰煙心裡陣陣難受,一向堅強的她竟情不自禁輕輕地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