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改命之法

想起唐府如今的境況，剛踏出門檻的腳步立刻又停了下來。她如今已經嫁入秦府了，來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怎麼又不想走了？」秦梁氏舉著一把綉著梅花圖案的團扇，向她走來，言語里滿是刁難。

「唐府現在之所以能苟延殘喘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我們秦府，你可要想清楚了。」

唐畫錦如今是真的明明白白了。就她如今的身份，倒是不能由著性子，因為她明白自己身上背著的可是整個唐家。唐麟溪說過的，這唐家，以後就得由她來撐了。只是她不知道，當這責任來臨之時，所要面對的壓力竟能把她打壓得快透不過氣了。

唐畫錦委了委身，低聲下氣地說道：「都是媳婦的錯，是媳婦不知事理，不懂得體會娘的良苦用心。」

「你明白就好。這身子破了可還不夠，肚子也得努力才行！日後我會讓人多送一些補品到你院子里。若是還有機會同灃兒同房，你得抓緊機會才行！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他哪天娶個妾回來，你可別來找我哭三道四的。」

「媳婦知道了。」

秦梁氏的話雖說刻薄了些，但卻是出自真心的。城中早有言，秦府女主人梁氏在府里制定了一個規定，不能有妾。聽說秦老爺在與她成親的時候，就看上了自己的陪嫁丫鬟，並其為妾。梁氏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便當著秦老爺的面，鞭打了那小妾硬是將她打成了重傷。在那以後，秦老爺就不敢娶妾，只疼梁氏一人，這偌大的秦府還得靠她梁氏來支撐。所以她生下秦灃以後，也只容許他娶一妻，還得要門當戶對才行。而恰巧，她這兒子不爭氣，竟喜歡青樓的那些鶯鶯燕燕，惹得城中與秦府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厭煩，哪還敢嫁自家的女兒，出於無奈，便將希望寄托在唐畫錦這麼個瞎眼姑娘身上。

於是，秦梁氏請回來的姑娘就每日每夜到唐畫錦的院子里，盡心儘力地傳授她如何練就楊柳般的身姿，嫵媚的笑。就連平時的著裝打扮也都換了一種風格。唐畫錦雖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有小蝶向她描述，而且她還能感受到秋風拂過時略微的涼意，因為她現在的就只是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輕紗披肩，伴著搖搖欲墜的牡丹金步搖，還有細長的柳葉眉間蓮花狀的花鈿，唇間一點輕薄唇紅。

小蝶在一旁感嘆唐畫錦的美貌，可唐畫錦還是覺得胸前太露了，酥胸盡顯，羞愧至極。

「綠柳姑娘，我覺得……自己穿得有點少了，可不可以多穿一件？」

「姑娘若想挽留丈夫的心，就只能聽綠柳的。」綠柳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認為穿著艷麗就能吸引男人，至少對於日日往返於青樓的秦灃管用。

唐畫錦有些不明白，如果他的心從來都不在她這裡，即便她再怎麼努力改變，即便將他綁到唐畫錦面前來，他也未必會改變自己的本性，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夜裡，她穿著這一身的裝扮，守著一桌子的菜，等著一個不會回來的人。涼風吹過院子外的樹，樹葉摩挲著發出沙沙的聲音，秦梁氏分派給她的下人不多，除了小蝶外也就是幾個監視她的丫鬟，心都是向著秦梁氏的。唐畫錦早早地就讓小蝶將她們打發走了，空蕩蕩的院子里就只有她和小蝶，顯得有些凄涼。這才剛嫁進來，她就被打入了-冷宮-了？

「小姐，咱們別等了吧。姑爺他……他應該不會來了。」小蝶打破冷清的氣氛，提出自己的想法。

其實，唐畫錦也這麼想的，若是他心裡有她，斷然不會讓她等。若他心裡有她，也該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著他。

可惜了為他準備的好酒，唐畫錦伴著低落的心情拿起桌旁的酒，仰頭就要飲，小蝶看到后剛要上前攔著，就被她制止了。

「你就讓我喝吧。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用煩了。」就像人們所說的，一醉解千愁。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剛一杯下去就被辛辣的味道嗆到，也不知道她的那個酒鬼爹爹是怎麼喜歡上這東西的。直到多喝了幾杯才發現，酒要多喝，它的香醇才能嘗得出來。

「舉杯消愁愁更愁！其實，這酒是個說好又不怎麼好的東西。」

喝了不到半個時辰，唐畫錦就開始頭暈目眩了。迷迷糊糊地感覺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然後輕輕一帶，就將她帶到了那人的懷中。

唐畫錦趴在他身上，軟趴趴地吐出微弱的氣息，勾著他的脖子，唇瓣在他的耳邊輕輕摩擦，迷迷糊糊中聽到對方說了一句：「不要亂動，我怕我會忍不住。」

說完，他就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往她的房間而去，又徑直走到她的睡床，將她輕輕地往床一放，很溫柔。唐畫錦突然覺得那懷中溫暖似曾相識，一時貪戀，便又往他懷裡去，抱著他蹭了又蹭，像個孩子。

命格星君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看到這一情景不免得老臉一紅，羞愧至極。但是他實在是著急了，也就不管什麼羞愧不羞愧的事了，就看著旭華溫柔地抱著硬是不肯放開手的唐畫錦，連忙叫祖宗叫殿下的。

「殿下啊，您還是快離開吧！小仙實在是不好向天帝陛下交代啊！」

旭華沒理會他的話，而是想起剛來時看到唐畫錦這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似要說什麼的時候，視線又移到她紅通通的一片，頓時收回臉上的笑，眼神凌厲地看著命格星君說道：「你這日夜都看守著她，應該知道她這一身的打扮和她手上的傷是誰弄的吧。」

說起傷時，旭華周身的靈力突然高漲，嚇得命格星君臉色煞白，當即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唐畫錦靠在他懷中，旭華動作溫柔地拾起她受傷的手，頓時一股靈力傳到她受傷的手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隨後手上的那片紅，就消失了。

「她在秦府可還受過其他委屈？」旭華又繼續追問。

「基本就是那秦梁氏出言刁難她，多是諷刺她看不到之類的話，還說……」

「說了什麼？」

「還說唐姑娘是因為床上功夫不行，這才讓她那兒子成婚第二天就跑去青樓！」

旭華冷哼一聲，將唐畫錦摟緊，薄唇在她額間輕輕一點，隨後怒斥：「我家夫人的-功夫-我可是領教過的，何須他人置喙。」

命格星君是真的怕了，這一聲夫人叫得他顫了顫，從未見過如此深情又不害臊的三殿下。

「殿下還是別管這等事了，唐姑娘的命數是天帝陛下親自寫好的。小仙只不過是來理順她要走的路。」

「可有改寫之法？」

命格星君是真的搞不懂他了，好好的上神不做，非要管凡人這檔子事。

「她的命格簿在天帝陛下手中，除非從天帝手中拿回來，再配上女媧池裡的水和開天闢地第一隻火鳳凰的鳳羽製成的筆，劃掉她的名字，她便永生永世不會受命格的束縛，還能從凡人羽化成仙。」

「可有先例？」

「殿下就別再為難小仙了，命格一旦寫好便不能更改，若是寫好的命格稍微受到外界的影響，它就會往相反的方向前進，甚至威脅她的生命。就比如，原本的命格中，秦梁氏是會對唐姑娘好的，因為殿下成親當日的介入，命格的軌跡就被逆轉了，秦梁氏這才成了惡婆婆，對唐姑娘百般刁難的。雖有方法，但是，這開天闢地的第一隻火鳳凰至今在哪兒還未可知，就算殿下拿到了命格簿，也只是徒勞。殿下若是為她好，就讓她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世。」

旭華將唐畫錦放好，捏好被子，便說道：「如若過完這一世，她可還能再變為原來的畫錦，再次回到忘川？」

命格不明白他的意思，旭華心裡清楚地明白，隨後起身吩咐命格：「找尋火鳳凰的事交給我，你只需在不驚動父帝的情況下，好好照顧她，若她身上再出現其他的傷，唯你是問。實在不行，你便恢復那秦灃往昔的記憶，讓他好好管管他那囂張跋扈的娘，再敢欺負我夫人半分，我定不輕饒！」

說完，人就已經消失了。命格星君搖了搖頭嘆息道：「唉，一個情字，怎叫人變得如此恐怖。」

命格離開后，被定住的小蝶這才解開了束縛，發現小姐不見后便滿屋尋，終於在房間里看到熟睡的唐畫錦。

「小姐？」

什麼時候跑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