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春心莫共花爭發
樰夢齋的暖閣之中,站滿眾人,靜候太醫診斷。蕭澈看著床上面如土色之人,心口被生生撕裂。
若楓身死,顏琤受辱,蕭澈絕不會忘卻今日之痛。
胡太醫診完脈后,面色凝重,又撐大顏琤雙目細細查看一番。
隨即起身痛心疾首道:「蕭將軍,秦大人,王爺這是中毒了!」
蕭澈驚愕失色:「何毒?可有解藥?」
胡太醫搖搖頭道:「毒名寒食散,此毒短時間內,並不致命,卻易成癮,成癮之後便會出現各種幻覺,乃至自殘,亂性,甚至殺人,此毒並無解藥。」
秦安詫異道:「那王爺便無藥可救了嗎?」
「有法可救,便是強制讓王爺擺脫依賴。可毒癮犯時,非常人所能承受之痛,因此戒毒,難上加難,親人不忍心看其痛苦,也便不再強求,遂毒癮發作之前服用,便與常人無異。可此毒越到後期依賴性便越強,寒食散無法滿足之時,便至殞命之日。這兩種選擇還需將軍定奪。」
蕭澈聞言,毫不猶豫道:「太醫,戒毒。我日日陪著阿璃,一定會挺過來的。如今最要緊的是先治好阿璃身上的傷,可能還需要些寒食散,有勞太醫了。」
胡太醫無奈提醒:「將軍用情至深,王爺為了將軍,想必也願徹戒。可這毒癮發作非尋常人所能承受,萬針入體,萬蟻蝕骨,神志全無,六親不認。
王爺意志堅定,自然無妨,可臣只怕將軍疼惜王爺,不肯讓他受這等苦楚。臣不得不提醒將軍,一旦開始,便不能猶豫。」
蕭澈並未見過顏琤毒發是何模樣,可看顏琤身上的傷便也知道太醫並非危言聳聽。
他猶豫片刻,坐在顏琤身邊,溫柔道:「阿璃,怪我貪心,還想讓你陪我一生,所以我們戒毒,好不好?」
顏琤聞言,緊閉雙眸。外人不能體會之苦,顏琤日日承受,他只要想到便不寒而慄,可他怎捨得留下蕭澈孤身一人。
王伯隨胡太醫前去取葯,二人走後,秦安出言道:「我知道這下毒之人是誰?」
鬼先生連忙問道:「是誰?」
「翟霖!那日一起提審王爺時,他在王爺耳畔低語幾句,王爺便認下了殺害太子的罪名。如今想來他早已知道王爺中毒,借提供寒食散為由逼王爺認罪。」
鬼先生怒道:「這天殺的,別讓我碰到他,否則定要將其剝皮實草。」
蕭澈此刻坐在床邊,輕輕握著顏琤指骨突出的雙手。
夜夜夢中相會也不及此刻心安,蕭澈回首往昔,只覺自己唯愛不夠,日後只願與其衾寒共語,再無殤恨。
蕭澈正沉浸於日後種種,床上之人忽然渾身顫抖,猛然坐起身來。
蕭澈尚未回神,顏琤已抽出雙手,張口便咬。
蕭澈心驚不已,連忙阻止顏琤自殘。
顏琤目光終於聚在蕭澈身上,卻如仇人一般怒視蕭澈,眼眸之中竟有血色。
蕭澈溫言輕喚:「阿璃,是我,是你的子煜。」
此語一出,顏琤慌亂的收起眼神,劇烈搖頭晃腦,亂髮遮面,口中低吼,不想讓蕭澈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
顏琤忍著最後一絲理智欲推開蕭澈,卻忽然被對方禁錮懷裡。
顏琤驚道:「讓開,我會傷你!」
蕭澈緊緊摟著顏琤,任他如何扭打推搡也不鬆手。
顏琤此刻只覺身體中,甚至腦海里全是爬行的螻蟻,正一點點蠶食著自己的血肉,心癢難抑,埋首便咬上蕭澈脖頸。
未消片刻,鮮血已出浸染蕭澈素衣。
劇痛卻仍未讓其放鬆,他蹙眉輕笑道:「對,傷我就好,阿璃別再傷害自己!」
鬼先生見狀閉目,心痛不已,遂轉身離開道:「一定有解藥的,我這就回家配藥,一定有解藥的。」
秦安也不忍道:「蕭兄,如此下去,你也會有危險。」
蕭澈擺擺手,示意秦安無礙,仍然緊緊抱著懷中顫抖的人,輕撫其背。
王伯此刻也拿著寒食散回來,看到顏琤發狂,連忙將葯遞過去。
顏琤立刻鬆開蕭澈,竟似一匹餓狼,從王伯手中奪過葯來,全部服下。
片刻之後,顏琤急促的呼吸漸漸穩定,他轟然仰后,摔落軟榻,目光也再度渙散。
蕭澈見狀心如刀絞,他顧不得脖頸處的傷口,輕撫顏琤的臉龐:「阿璃,等再過幾日,我便陪你戒掉此毒。」
顏琤忽然轉身,背對蕭澈道:「你走吧!」
顏琤毒癮發作時的模樣,他雖未親自見過,卻也知道多麼嚇人,他最不想讓蕭澈看到自己那般失控發狂。
可偏偏蕭澈看到了。顏琤只覺染毒便是不潔,自己似已配不上他。
在天牢之中,顏琤也想過戒毒,可百般方法用盡,依舊無用。
王伯和秦安見狀,也識趣告辭。
秦安臨走寬慰道:「近日朝中無事,皇帝只道你身染風寒,不必擔心,有我周旋,你照顧好王爺。」
蕭澈感激著端行一禮,目送二人離開。
回身準備好衣物,便伸手將顏琤輕輕抱起,走向樰夢齋的葯泉。
蕭澈依舊能感受到懷中之人的戒備,身子綳直,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蕭澈走至葯泉邊的石階處坐下。
顏琤依舊在蕭澈懷裡一動不動。
蕭澈收斂哀痛,伸手欲將其獄衣褪下。
顏琤卻猛然抬手驚慌失措的阻止蕭澈。
蕭澈看到顏琤慌亂眼神,便知他何意,溫柔哄道:「阿璃乖,沐浴之後,你身上便沒這麼痛了。我知你不想讓我看到你的傷疤,可是我若不看只會更加擔心。別讓我擔心,好嗎?」
顏琤聞言,雙手漸漸鬆開,目光移向別處,再未看過蕭澈。
衣解之後,蕭澈立刻閉目,目不忍視眼前所見。
顏琤本就纖瘦,如今腰際更是肋骨分明,淤青斑駁,雙臂瘦似竹竿,滿是牙痕,甚至未癒合的傷口,依稀可見血肉翻出。
蕭澈喉結不住的滾動,眼淚已在眼眶打轉:「阿璃,我,對不起……」
此刻蕭澈心頭悔恨交加,若知今日顏琤受自己如此牽連,當初他寧願一走了之,將情愛埋心,也不願二人如此羈絆,痛不欲生。
顏琤並未言語,依舊寂然。
蕭澈收起心酸,既已同舟共濟,何須再言當初。
泉水刺入顏琤的傷口,他眉頭緊蹙,卻依舊忍著。
蕭澈避開顏琤的傷口,輕柔擦洗身子。
周圍濃郁的葯香沁人心脾,溫熱的水霧繚繞氤氳。不知是疼痛讓顏琤不適,還是蕭澈久違的溫柔讓他感動不已。
顏琤從進府開始,直到此刻才真正感覺到回家,不再恐懼。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脆弱,不再收斂自己的哀痛,聞著潺潺泉水之聲,痛哭流涕。
蕭澈聞著令其心碎的聲音,從背後抱緊顏琤漸軟之軀,二人相互依偎,再次感受著這最絕望的相守。
寒盡春生,苦盡甘來,情系一人,如猶葯也。只此一擁,足矣!
顏琤心安,在葯泉之中靠著蕭澈安睡,蕭澈在其濕發之上輕輕一吻,隨即將其抱起。
他知道未來幾日將有惡戰,比起平定西北之役有過之,無不及。蕭澈並非心軟之人,他本以為陪著顏琤戒毒,只要自己不妥協,便不會有事,可他終究低估了寒食散的威力。
月掛蒼穹,繁星滿天時,躺在床上安睡的顏琤毒癮再犯。
正端著葯膳進屋的蕭澈看到顏琤已然起身,正撓遍全身,卻依舊找不到癢處。
顏琤見蕭澈進來,聲音急迫,央求道:「子煜,求求你,給我葯,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說著掀開錦被,便要下跪。
蕭澈大力拉過顏琤,落在自己懷裡。他緊緊的抱著抖成篩糠的顏琤,溫柔道:「阿璃,忍一忍就過去了。忍過去就好了。」
顏琤此刻已然耳鳴,只覺萬刃裂膚,渾身奇癢難忍。他想伸手抓撓,卻被蕭澈阻止。
顏琤用足力道,奮力掙扎,蕭澈一時難以招架,被顏琤推開。
顏琤慌忙起身欲衝出屋外,蕭澈立刻上前,牢牢的抱著顏琤:「阿璃,再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
顏琤似已絕望,哭喊道:「子煜,你殺了我吧,算我求你了!你若真的愛我,便殺了我,好不好?」
蕭澈也搖頭道:「阿璃,熬過去就好了!」
顏琤似乎被蕭澈的堅持打動,竟不再反抗掙扎。蕭澈卻覺察不對,連忙看向顏琤。
「阿璃!」蕭澈驚叫起來,伸手撬開顏琤的口齒,阻止其咬舌自盡。
顏琤見自盡不成,趁蕭澈不注意推開他,轟然跪地,大力磕頭,求顏琤賜葯。
蕭澈見狀,也跪倒在地,將袖中的寒食散遞給顏琤,最終心中不忍,還是妥協了。
蕭澈逼回眼淚,將漸漸安靜下來到顏琤抱在懷裡,心驚不已,只覺后怕。
顏琤汗濕單衣,早已精疲力盡,蚊聲道:「子煜,下一次毒癮再犯,殺了我吧!」
蕭澈聞言,橫抱起顏琤走回床榻,堅決道:「你死可以,我也不獨活。若下次你再自殘,自盡,我便跟著你自殘,自盡。」
顏琤伸手輕撫過蕭澈脖頸處的咬痕,吶吶道:「要想戒掉此毒,你便不能心軟。子煜,下一次狠狠的捆著我,我不自殘,不自盡。為了你,我活下去,好不好?」
蕭澈聞言,心角塌陷,似飄進春風,落下秋雨一般溫柔難抑。
他未再猶豫,垂首貼緊懷中之人的雙唇,將所有的溫柔傾注。
顏琤雙臂環著蕭澈,閉目回應。
蕭澈懷中漸漸綿軟無骨的身體讓他不得不停下,他輕輕的抵著顏琤的額頭溫柔道:「等阿璃大好,你想如何都行!此刻先用膳。」顏琤乖巧的點頭。
蕭澈一邊喂飯一邊憂心,如今沒了若楓,蕭澈只能寸步不離顏琤,可自己畢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日日閉門不出,朝中之事一應不管。
蕭澈起身收拾碗筷時,顏琤忽然問道:「若楓呢?為何一日未見他?」
蕭澈一時心虛,手未拿穩,瓷碗碎地。
顏琤大惑不解看向蕭澈。
蕭澈連忙解釋道:「前幾日,太傅得知阿璃入獄,大病一場,身邊無人照拂,我便讓若楓回鍾府了。」
蕭澈知顏琤最易多思,故出此言讓顏琤因鍾老太傅得病愧疚,這樣才不會對若楓起疑。
果然,顏琤失落道:「是我不孝,讓師傅憂心!」
蕭澈趁機勸道:「若楓入王府多年,盡心儘力,如今鍾老太傅重病,不如阿璃就讓若楓回到太傅身邊,為其養老送終,可好?」
顏琤自然不舍若楓,可蕭澈所言有理,不能因為保護自己,讓師傅老來無依,他鄭重的點點頭,以示同意。
蕭澈見狀,長吁一口氣,算是瞞過了。
夜色漸濃,丞相府中書房之中燈火通明,劉溫再也無法坦然,怒不可遏。
何承無奈道:「先生,此事本就滴水不漏,皇上處死宣王的旨意也已下了一半,誰知半路殺出個鐘塵,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那鍾塵身世是真是假,何相未派人查嗎?」
「先生,何某下朝之後便派齊鴻前去查探。當年陳敬之子的確被鍾潛收養,想必若楓乃陳敬之子不假,但其所言卻是不真。可此人在大殿供述之語卻滴水不漏。查案之人除了翟霖,如此清楚的便是秦安,定然是秦安出次毒計讓若楓頂罪,救出宣王。」
劉溫冷哼道:「本就一箭雙鵰之妙計,如今卻功虧一簣。這筆賬老夫遲早會算。」
「先生,此次太子已逝,宣王染毒,我們也不能算功虧一簣。宣王那般心傲之人,翟霖說毒癮犯時,為求寒食散,最下賤之事都能做出來,這難道不比殺了他更痛快嗎?」
劉溫聞言,也覺有幾分道理:「顏琤已廢,不足為懼。接下來我們便要扶持榮王。你這幾日多加提點一二,榮王若再不改他的脾性,不懂討皇上歡心,也是無用。皇上文治天下,最欣賞舞文弄墨之人,多找幾個會做文章的儒士先生前去指點,他已不是頑童,知道入主東宮意味著什麼,會聽你話的。」
何承連忙拘禮領命,只待明日便提上議程。
太子薨逝,全天下人皆知下一任儲君為何人,一連幾日幾乎滿朝文武皆前往榮王府拜謁。此事被皇上知曉后,勃然大怒。
上陽宮中,朝臣的奏請立榮王為太子的奏摺已堆積如山,皇上轟然推倒,奏摺散落一地,怒道:「朕還沒死呢,一個個如此迫不及待巴結榮王,便以為是提前效忠新君了。李崇,將朕的旨意說與周良,讓他擬旨,說太子薨逝不久,朕心中哀思難抑,遂暫留東宮之位,以示悼念。」
李崇領命之後,便匆匆離開。
儲君之位必是榮王,可朝臣此舉已然觸了皇帝逆鱗,皇上如今便是要磨榮王心性,待他真正能承繼大統才可讓他入主東宮。
朝臣得了旨意后,一時也不知皇上此舉何意。倒是榮王府閉門謝客,再不與朝臣來往。榮王日日在府中修文閱卷,韜光養晦。
這朝中風雲波及眾人,唯獨一處,風平浪靜。
顏琤有蕭澈寸步不離的陪著,身上已無自殘傷痕。這幾日雖依舊服用寒食散,可用量卻被蕭澈有意減少。
顏琤自然感覺得到,得不到滿足時便咬牙堅持也能忍過。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日清晨,顏琤還在熟睡,蕭澈先起身更衣。他脫下裡衣,烏髮散肩,健碩身姿全數落在身後之人的滿是幻象的眼中。
顏琤此刻腦海之中全是最邪淫的畫面,他尚有理智,閉目竭力壓抑著身體的反應,呼吸漸漸粗重。
可寒食散的毒性讓他心底的慾望在耳畔叫囂,他猛然睜開眼睛,再無法剋制的起身下地,似逼近獵物一般,滿目陰暗的慾望毫不遮掩。
顏琤眸中血色瀰漫,他此刻只想將方才所想全數付諸行動,用最殘暴血腥的方式將眼前之人撕裂開來,佔為己有,將其揉碎融入骨血。
蕭澈聞聲,急忙回首,整個人便被顏琤狠狠的壓在牆上,尚未回神,便被熱吻所覆。
顏琤雙手在蕭澈赤身上下遊離,每一觸都能留下淤青。
痛感讓蕭澈眉頭緊鎖,雙唇被其用力啃咬,汩汩而出的鮮血卻讓顏琤歡悅無比,躁動的心似要狂跳而出。
蕭澈因痛楚而發出的低吟之聲傳入顏琤耳中。顏琤心頭劃過一絲理智,連忙後退,渾身顫抖,目眥盡裂,一手按在圓桌之上,手指似要嵌入其中,竭力抑制著毒癮發作的慾念。
「子煜,去拿繩子,不然我會傷你的。」
蕭澈聞言,緊緊摟過顏琤,讓其手臂環在自己的腰際:「阿璃,若這樣便能讓你痛快,我無礙。」
顏琤壓抑著滿身不適,喉間似已著火,吼道:「這根本不是尋常的歡愛,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子煜,求你了。快去,快去拿繩子。」
顏琤知道毒癮發作便是獸行大發,他腦海中最殘暴的畫面都曾出現過。
可他哪怕自己身死,也斷不會傷害蕭澈。
顏琤此刻因為壓抑面容扭曲,他明白蕭澈疼惜他的心意,可不得不制止。顏琤掙脫開蕭澈,自己跌跌撞撞去尋找麻繩。
蕭澈此刻轟然跪地,掩面痛哭。他只覺身心俱疲,這樣日復一日的戒毒,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狼狽的爬起來從背後抱著翻箱倒櫃的顏琤,痛心道:「阿璃,我們不戒了,你要多少寒食散,我都給你。你現在不是想要我嗎?來吧!你做什麼我都忍著。阿璃,我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
蕭澈此刻都溫柔簡直比毒癮更蝕骨,顏琤咬破唇舌讓自己還能理智的說話:「子煜,若你真為我好,便幫我戒掉,這毒能要人命,我不想死,我想一直陪著你。」
說完,顏琤便將手中的繩子遞給蕭澈:「會好的,再過半月就好了。」
片刻之後,顏琤口含白布,身縛麻繩,在蕭澈懷中不住的抽搐痙攣,喉間低吼,汗水浸濕裡衣,早已神志不清。
蕭澈溫朗之聲回蕩屋內,回憶二人過往,訴說日後溫馨。
「阿璃,金陵城外的那片桃林你還記得嗎?繁花盛開,灼灼其華,待你痊癒,我們一起去。你從小到大沒怎麼離開過京城,我得空陪你去遊歷河山。
昨日翎兒來府找你,你每次都避而不見,翎兒每次皆是痛哭離去。你趕緊好起來,別讓翎兒再擔心。……」
蕭澈一句不停,將自己小時候的趣事也講給顏琤聽,漸漸他感覺到懷中之人,不再掙扎,昏睡過去。
他泣不成聲的抱緊顏琤,感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與悲愴。
蕭澈走出房門,感受到春光和煦,風住塵香,歲月無闌,四季變幻,惟願一世與君,共度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