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秦安離宮之後特意去了王府,探望顏琤病情。顏琤因乾嘔整日,此刻虛脫無力的躺在床上,由江堯喂葯。見秦安來此,正欲起身相迎。
秦安卻阻止道:「王爺重病,躺著便好。」
顏琤有氣無力道:「子煜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秦安立刻驚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看我把這事忘了。蕭兄特地叮囑我,轉告王爺北營近日軍務繁忙,怕是不能回府看望王爺了,讓王爺好生休養。」
顏琤疑惑道:「難不成又有緊急軍情?」
秦安只能順勢接話道:「軍情之事,秦某一介文官,無從知曉,只是陛下下令命蕭將軍前往北郊營不得有誤,我等也不知何故?」
顏琤擔憂與失落之情,盡數流露,對秦安點頭以示知曉。顏琤雖不放心,卻還是未懷疑此事,他竟不知日後,波瀾起伏。
此夜無眠之人自然還有將軍府中卧床養傷者,林鐘整夜睜目,看著屋中清輝滿潵,期待那人忽然出現。
他不是不知道,蕭澈即使不回將軍府也有別的落腳之處,可他仍舊期許,那人會因為此處有他而有些許留戀。
凝眸淺夏,風熏夜暖,燭火燈影,最擾憂思。
此事非同小可,秦安第二日得空便匆匆趕去尋找鬼先生。
僻靜幽深的小院里,鬼先生粗短褐穿結正在院中漱口。
見秦安來此,依舊「咕嚕咕嚕」吞吐口水,等著秦安開口。
「師父,此次王爺和將軍怕是凶多吉少了,您得想想辦法啊!」
秦安一臉焦急,鬼先生依舊氣定神閑。
半晌,鬼先生終於洗漱完畢,用衣袖胡亂擦拭乾凈之後,眯眼道:「讓我算算,此次是什麼劫?」隨後閉目,掐指一算。
半晌,陡然瞪眼,驚呼:「情劫!」
「我說徒兒,你我皆外人,這情劫難渡,如何能幫?」
秦安蹙眉道:「師父,您不是鬼穀道人親徒嗎?足智多謀,如何不能幫?」
鬼先生無奈道:「哎呀,莫說我是隨口胡謅的,就算真是鬼穀道人親徒,他老人家怎會教這些?徒兒,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我莫要管了,皇帝老兒是不會殺了臭小子的,如今四境有多動蕩不安,他比誰都清楚,不得不仰仗蕭澈。如今老朽最擔心的是王爺,告訴江堯必得寸步不離,以防不測。」
「王爺現在還不知道此事,周大人將自己的孫女捨出,來護蕭兄安好,只要蕭兄願娶,自然無性命之憂,可是就怕他寧死不娶。這……」
鬼先生笑道:「喲呵,沒想到周良這老東西竟肯如此犧牲,寶貝孫女都不要了?大義凜然,老朽佩服。」
秦安扶額:「師父,現在十萬火急,您能不能別再如此悠閑。此事萬分棘手,蕭兄若不娶,只怕陛下聖怒之下將其殺之,蕭兄身死,王爺萬念俱灰,如何能活?」
鬼先生奪過秦安手中的摺扇,輕敲其額道:「跟了老道這麼多年,還沉不住氣。這是他二人命里該當有此一劫,況且依皇帝老兒的手段,他絕對有辦法讓蕭澈迎娶。如今最有危險的是王爺。」
隨後面露心酸,無奈道:「唉,小娘子如今除了那臭小子再無親人,若他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仲夏溽暑,杳無餘聲。一連幾日,蕭澈皆被軟禁皇宮。顏琤寒食散毒性雖解,可身體抵抗之力再不如前,只是普通風熱之症,竟快半月也未見好。病情也反覆,再加上憂思甚重,竟已開始整日昏睡,神志時清時渾。
胡太醫也一籌莫展,鬼先生聞后也心慮擔憂,立刻登門王府,為其醫治。
顏琤此刻靜卧病榻,再無平日半分生氣,鬼先生心疼不已,急忙走向前去,為其診脈。
脈象沉滑,舌苔白膩,頭脹身痛,濕邪入體。鬼先生診治之後,遂才放心。
江堯焦急道:「師父,王爺怎麼樣了?」
「無礙,濕濁中阻,氣機失調而已。只需服藥,祛濕清熱即可。在之前的藥方加入蒼朮、半夏運脾燥濕,再入一味藿香芳香化濁,行氣寬中,以助濕邪化除。按我說的去抓藥吧!」
江堯聞言,只覺定心,鬼先生醫術高明,雖不輕易行醫,可一旦醫治,定會藥到病除。
江堯剛走出房門,便聽到屋內之人連連嘆聲:「唉,醫人易,醫心難吶!」
蕭澈多日不曾露面,顏琤不痴不傻自然覺察不對,可奈何自己身子不爭氣,即使想去一問究竟,也力不從心。
又過幾日,金陵已然進入梅雨時節,連綿陰雨,不見晴日,雖一解酷暑,卻也煩悶。
是夜,雨勢稍微,李崇伴聖駕,去往朝陽殿。這座宮殿早已荒廢多年,一連多日陰雨,氤氳著迷霧為其籠罩一層墨色薄紗,跨盡宮門依稀有一簇燭光在夜幕幽深中,不住搖曳,寂靜陰森。
夜幕無月,只有李崇手提燈籠,二人腳步之聲竟似鬼魅爬行,令人聞之,凄神寒骨。
半晌,二人終於尋到那處寸光之所,推門而入。
房門咯吱一聲驚醒在地上呆坐之人,蕭澈尋光望去便看到皇帝目露寒光,俯視而下。
蕭澈緩緩起身,跪拜行禮。
皇上一副冷顏,沉聲道:「已有五日,你痴邪之症可已痊癒?」
蕭澈此刻拱手跪直,一言不發。
皇上似也有耐心,往前幾步,走近蕭澈,聲音低沉道:「若還未痊癒也無妨,朕今夜便來給愛卿送葯。」
隨後環顧四周,在殿中緩行,打量著似曾相識的一切。
片刻之後,皇帝開口道:「你可知朕為何將你囚禁於此,而不是天牢?」
蕭澈沉吟片刻道:「臣無罪,自然不會被關至天牢。」
皇帝冷笑道:「你很聰明!祖宗之法在上,並未寫明男子相戀,觸犯哪條哪律,你無罪。可你有錯,並非錯在這斷袖之癖上,而是錯在喜歡琤兒。」
蕭澈知道今夜皇帝是來與自己攤牌:「望陛下明示。」
「皇宮之中有九百九十九座宮殿,朕唯獨將你囚禁如此,只因此處便是琤兒未入王府之前的居所。朝陽殿,為皇宮最東,偏僻陰森,素日無人問津,先皇失寵嬪妃便是居住此處,被鬼魅所害,陰怨之氣甚重。他八歲之後便是獨居於此,除了王欽那個老奴才以外,無人照拂。」
蕭澈緊握雙手,青筋漸起,連呼吸之氣都似火焰。他竭力壓抑著憤怒,不去想曾經顏琤慘絕人寰的遭遇。
皇上自然有所覺察,嘲諷道:「琤兒都不生氣,你又有何立場憤怒?他八歲之前受過無上恩寵,八歲之後朕給了他一個噩夢一般的童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宮人也可以肆意辱罵欺侮,他居於此處並非主子,而是奴才。四年之後,鍾潛入宮求朕寬恩,讓顏琤搬至王府。朕不答應,朕的好太傅便要跪死在上陽宮外。朕一世賢名,自然不可落一個戕害親師的污名,只好應其所求,將顏琤從此處放出。
十二年來,朕不聞不問,只當其是皇家在外養的一隻家禽。可偏偏他如此不知廉恥,竟勾引朕最倚重的大將,不顧皇家顏面,不顧天威震怒,竟與你沆瀣一氣,他要幹什麼?
朕的上將軍生當為君盡忠,死當馬革裹屍,只能屬於朕,屬於這天下。他不惜舍下男兒心性同你一處,朕不信他別無所求,告訴朕,他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要篡權奪位?」
蕭澈此刻早無憤懣,他滿是心疼,心中憐惜之意,從口中溢出,聲音輕顫道:「陛下,是臣先起意,是臣不知廉恥,誘惑王爺。不論陛下相信與否,王爺與臣相戀只因心中傾慕,別無他意。」
皇上冷笑道:「蕭澈,朕方才所言只是在告訴你,若你不答應成婚,這番言論便是能治顏琤反叛之罪的供詞。歷來反叛,株連九族,凌遲處死,念其乃皇室之人,先皇血脈,且奸計未能得逞,遂從皇家玉牒,除其姓名,賜其三尺白綾,留予全屍。」
蕭澈驚恐失色,面色煞白,怒目而視,難以置信的搖頭。
皇上見蕭澈這般反應,滿意譏笑悠然道:「你看朕連聖旨都想好了,無需勞煩中書閣,便可一紙聖書將其賜死。你不是自詡深愛嗎?那便看著琤兒為你身死,不得善終吧!琤兒此生,皆是得什麼失什麼,痛失愛人之後,朕下旨賜死,恐怕他求之不得。」
皇上言畢,便要轉身離開。身後蕭澈驚呼,重重以頭砸地道:「臣願自行了斷,只求陛下收回成命。王爺無辜,是臣明知向其求愛是為不敬,卻依舊鬼迷心竅,袒露心聲,是臣誘引王爺,步入深淵,與王爺無關。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上背對蕭澈,冷笑道:「你以為我在乎你的命嗎?聽著,琤兒是死是活,全在於你,若朕走出此門,仍未聽到你的答覆,朕連夜擬旨,明日便放你立刻去為其收屍吧!」
李崇站在旁側,早已心急如焚,此刻再也忍不住出言道:「將軍,您就答應這門親事吧!你點頭了,王爺便能活啊!」
皇上言畢,便大步流星的走向門外,似乎並不稀罕蕭澈的答覆。
蕭澈此刻頭暈眼花,眼前全是顏琤,或盈盈一笑,或面色羞紅,或嗔怒撒嬌,或泣淚擁抱,甚至與之歡愛時,顏琤失控放縱的面容都清晰可見。耳邊甚至也傳來熟悉的聲音,尤其是他喊「子煜」時,短短二字,竟含一生長情。
就在皇上前腳即將邁出大殿門檻時,身後之人高呼,每吐一字似在泣血一般:「好,我娶!我娶!只求陛下,放過阿璃!」
皇上心滿意足的離開,聽到殿內嚎啕之聲,陰鷙的笑容竟比此處更令人凄寒。
蕭澈第一次撕心裂肺的疼,便是如此生不如死。蕭澈一夜跪坐,聞著雨聲,思量以往。
從前,蕭澈溫熱之血只為顏琤而流,純善之心只為顏琤而躍,可往後,再無顏琤,便只餘一具行屍走肉。
鬼先生見顏琤病情好轉之後,便也離開。一連幾日陰雨綿綿,顏琤日日擔憂蕭澈,此刻身負披風,靜立階前,漸聞雨聲潺潺。
細雨之聲,顏琤依稀看到一熟悉身影,他只道是幻覺,近日總見蕭澈幻影,他早已習慣。
此刻他緩緩伸手,清涼雨滴吻在其手心,撩的他一陣心癢。正歡愉之時,一手覆上,將雨水與自己的手阻隔開來。
熟悉的溫度透過手心傳來,顏琤難以置信的看向來人,片刻回神,彷彿握到救命稻草一般,與其緊緊相擁。
蕭澈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既不回抱,也不出言,靜靜的感受著顏琤心跳的碰撞。
顏琤似有一種失而復得之感,歡喜道:「子煜,這幾日噩夢總是夢到你棄我而去,夢醒之後不住的后怕。果然夢都是反的。」
蕭澈卻依舊沉默不語,他喉結滾動,壓制著心中的疼惜之情,不肯流露半分。
顏琤感覺到了蕭澈的疏離,他鬆開蕭澈怔怔道:「子煜,怎麼了?你為何……」
顏琤話音未落,蕭澈便遞上一張大紅信箋,語氣硬沉道:「王爺,下月初七,是蕭某大婚之日,王爺若肯賞臉,便來喝臣一杯喜酒。可好?」
顏琤愣在原地,並未接過蕭澈的請柬,而是伸手覆其額頭,痴笑道:「子煜,你莫不是被我傳染,也染風熱?還是沒有睡醒,在此夢中囈語。呆瓜!」
蕭澈緊曲手指,竭力讓面容冷霜壓抑心中烈火:「王爺,你我從一開始便不該相識,如今知錯即止,於你我都好。王爺算是蕭某伯樂,如今飛黃騰達全靠王爺扶持,若王爺不肯賞臉,也無妨。只是,只是日後,你我再無糾纏。」
顏琤此刻腦中一片白芒,雙腳似踩在棉花之上,耳邊再無聲響,無蕭澈言語之聲,無屋檐雨落淅瀝,雙目光芒漸退,只顧望後退去。
顏琤的反應似一把無形利刃,一刀一刀凌遲著蕭澈,再其奄奄一息時,直插胸口,旋轉而入,直剖其心。
顏琤一直後退,直到肩側碰上身後朱柱,轟然倒地,方才停下。
蕭澈大驚,正欲前去扶起顏琤,伸出的手又緩緩收回。陡然跪地:「王爺,從前是我荒唐,錯把兄弟之義當作情愛。若王爺心有怨氣,自可在蕭某身上發泄,切不可傷身。」
顏琤聞言,眼神流轉,欣喜的跪起身來,爬向蕭澈道:「子煜,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定然有事隱瞞,不然不會如此,就像之前我將你推離那般,是皇兄和你說了什麼嗎?你告訴我,我們風雨同擔,好不好?」
蕭澈抬手將請柬展開,滿面洋溢喜悅,笑道:「王爺,臣要娶周大人的孫女了。自從臣搬去將軍府後,多次與其接觸,婉兒心性溫柔,知書達禮,蕭某此心悅之,不想再隱瞞王爺,此前多有不敬,望王爺恕罪!臣既已找到良配,還望王爺也莫再心繫微臣,也覓一佳人,共度餘生吧!」
顏琤看到蕭澈滿足的笑容,只覺心要炸裂開來,他此刻滿目滲血,揪起蕭澈的衣領,指節分明的雙手因憤怒而顫抖不止,哽咽之聲竟也破音一般怒吼道:「蕭子煜,你把我當什麼了?孤寂難抑時的消遣?還是和相公院的小倌一般,只配供你發洩慾念?什麼兄弟之義可以好到交歡?當初你抱著我歡愛之時,為什麼不一頭撞死?」
蕭澈垂目:「抱歉,蕭某對王爺虧欠太多,此生無法還報的恩情,只能來世再報了。」
言畢,將請柬放下,掙脫開顏琤的鉗制,起身步入雨中,冷靜無情,毅然決然的離去。
顏琤見其離開,立刻奔入雨中,從身後環抱著蕭澈焦急道:「子煜,是不是我從前哪裡做的不好?我知道我總是任性,無理取鬧,我都改,若你喜歡周大人孫女那般溫婉,我也可以學。子煜,求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回頭看看我,抱抱我,我是你的阿璃啊!」
蕭澈只覺心中的哀慟讓他窒息,連拍打在身上的雨滴都在叫痛,他回身緊握顏琤的肩膀,眉宇堅忍道:「王爺,臣也求您,別再纏著我了。七夕當日,臣便要大婚,若被婉兒知曉你我之事,她舍我而去,如何是好?」
顏琤掙脫開蕭澈,雙手將眼前此人面龐捧過,重重的吻砸在蕭澈的雙唇之上,雨水的冷冽與火熱的親吻,幾乎要將蕭澈最後一絲堅持消磨殆盡。
顏琤軟舌不顧一切撬開蕭澈牙關,深入掠奪,輾轉廝磨。蕭澈欲推開顏琤向後退去,顏琤卻已啃咬著蕭澈的下唇,不讓其離開。
天淚有聲,似哀泣一般為二人情裂之事,簌簌而下。
顏琤就在這細雨之中,用最後尊嚴挽留蕭澈,雙手從臉頰移至脖頸最後環在蕭澈腰際之上,將其與自己身體扣緊,唇上依舊吮吸磨合。
蕭澈在這疾風驟雨的狂吻之中,漸漸沉醉。二人擁吻早已不是初次,可每一次都能為對方的觸碰生出反應。
他雙手正欲回抱顏琤,耳邊卻突然出現一個聲音:「顏琤引誘大將,意在圖謀不軌,賜其三尺白綾……」
蕭澈立刻收回雙手,用力將顏琤推開,面露厭惡之色,在雙唇上狠狠的擦拭。
顏琤難以置信的搖頭道:「子煜,你明明,也有反應的,你不是不愛我……」
蕭澈怒道:「還請王爺自重,蕭某血氣方剛,任誰這般親吻,也會有反應,更何況還是面對王爺這等面容傾城之人。」
顏琤依舊不依不饒道:「可你素日對我的情意是真!對我的疼愛,回護,在意也是真。我不相信,你這般決絕,子煜,是不是有何委屈?你告訴我啊!」
顏琤在雨中焦急的面孔,幾乎讓蕭澈崩潰,他只想用最狠的方式回絕,然後落荒而逃。
「王爺,臣本不願將實情言明。既然王爺苦苦相逼,那臣只好實言相告了。當初你我初遇,我捨命相救,只因我知你大虞親王,我若要報父仇,不得不有所仰仗,這才隨你進入王府。後來為取你信任,也見王爺美貌,所以才言,對王爺一見傾心。若這也能被王爺錯認真情,那蕭某無話可說。只是如今我已是天朝上將軍,又有周大人這門姻親,我何必再與你糾纏?王爺,自重!」
顏琤聞言,閉目仰面,大笑不止,蓋過滂沱雨聲,蓋過心中哀嚎。他終於相信了,他的子煜不再愛他,不,應該是從未愛過。
顏琤似乎感覺到心漸漸沉底,窒息之感漫上,片刻之後,喉間腥甜,他蹙眉輕咳,鮮血便已噴出,隨後狂咳不止,滿面通紅,皓頸之上青筋爆起。
蕭澈擔憂之心似要從胸腔躍出,面色卻依舊冷漠,嘲諷道:「為一個男人便要死要活,如此輕賤,還不如相公院的小倌。你以為你這般,我便會心軟嗎?」
言畢轉身,揚長而去。他無比感謝這場雨,才讓顏琤未看到他的淚。若非情深似海,怎會百轉痴纏卻還能冷麵如霜?
「阿璃,就當你我無緣,今生緣盡於此,帶著余恨,了斷情絲,好好活下去!蕭某此心已死,再不會心許別人。許你一世長情自是不能,可許你唯愛一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