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識 第一章 考題
?許是清晨的緣故,街道上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整個城市冷寂的就像是一座墳墓。
黃色的機械怪獸像閃電般掠過。
這台跑車的桀驁本該顯露於沒什麼人煙的高速公路亦或者是職業賽車手練習的跑道。
可韓謙硬是在不足五米寬的城市街道上點燃了它的本性!在他嫻熟的操作下,這台黃色的超級跑車就像是范迪塞爾的『魔鬼挑戰者』那般不可阻擋!
儀錶盤上的速度就沒下過一百八十碼。
韓飛羽內心已經被那種名為震撼的情緒塞滿了!然後猛然發現自己十八年來竟然絲毫沒發現身旁男人哪怕是一點點的本性。
內心不免有點失落。
這......才是真正的父親吧,熱血......而又瘋狂。
許是察覺到了韓飛羽的目光,韓謙突然說道:「我本來想一直扮演一個合格的普通中國父親,文質彬彬,朝九晚五,不求給你榮華富貴,但至少也要讓你吃穿不愁。」
韓飛羽一愣,這才聽出父親的意思是因為自己才讓他一直壓抑本性。
有種突然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的內心有些堵。
「別多想,你只是一部分原因,可你不是全部的原因。」
老辣的韓謙頭都不用回便知道了韓飛羽心中所想。
「我一直在按照我自己的劇本出演著一個合格父親的形象,可你終歸還是不一樣的。」韓謙說道。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韓飛羽問道。
韓謙猛地一個急剎,輪胎與柏油路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嘶鳴聲,巨大的慣性險些將韓飛羽從座位上直接甩出去!
等到車速歸零之後,韓謙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說道:「你的血統,你的靈魂,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血統?靈魂?這是些什麼鬼?
韓飛羽心說我我我....我可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忠實擁戴者,毛爺爺思想的堅定守護者,中國共產主義的未來接班人;我腦子裡充滿了關於科學與歷史的知識!我可是一個身體里流淌著炎黃滾燙的鮮血,骨子裡鐫刻著中華千載的精神的中國人!
祖國里像我這樣擁有遠大抱負的青年何止千千萬,我的血統和靈魂為毛就不一樣!
「不......不會吧?」韓飛羽看著靠在車門上抽煙的父親磕磕巴巴的說道。
「在過去的十八年裡我一直祈禱著你能是一個正常人……可我忘了你畢竟是我和她的兒子,指望你能過上平常人的生活這本身就不現實,如果你的能力和天賦被其他人知道了,我敢肯定的是,神會的各個分部都會直接瘋掉!而B·G那些骯髒的鬼東西會不惜一切代價湧向重慶,把尚處於弱小的你扼殺在開始成長之前——畢竟誰也無法肯定你會成長到什麼程度,你的上限決定於你的天賦而你的下限取決於你的經歷,你可能變成一個寂寂無名的廢物可你也有可能變成一個享譽古今的獵魔人!」
韓謙明顯沒學到老祖宗們謙虛的精神,話里話外都充滿了對自己血脈的自豪。
韓飛羽顯然沒有這麼自大的念頭,他現在唯一的夢想的就是老老實實考個好點的大學,再找份穩定的不錯的工作,然後回到這裡將那個嘴唇軟軟的個子小小的性格溫溫柔柔的女孩子娶回家當老婆!
真要扯上血脈和靈魂之類的東西......
韓飛羽在小說里看過,那是要去拯救世界的!
妄圖拯救世界的人......一般都會不得好死。
他還有大把的青春,還沒談過戀愛還沒生過猴子,鬼才想去拯救世界啊!老爹你兒子就想過平坦的生活,並沒有你口中那過人的天賦和能力!您老可千萬要三思,不,要九思呀!
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對吧!
「說實話,你剛出生的時候我也很猶豫,你是神與魔的結合體,你的身體先天以來就可以免疫絕大多數的傷害,你對於天地之力的親和度也是其他人所難以達到的!可你......還存在許多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韓飛羽醒轉過來,剛剛聽到的事情太過於天馬行空,他一不小心就開著飛機飛走了,回過神來就聽到老爹說他有許多問題,不由得有些好奇。
「不知道,你身體的問題我探索了十幾年依舊沒有確切的答案。」韓謙也有些鬱悶。他表面身份是鋼鐵廠的小經理,再深究一點他是國外留學的機械方面的教授,可最深處的身份——他是神史研究方面的專家,精通神與神的血脈傳承、神魔間的血脈傳承和神與人之間的血脈傳承。
他所受的教育和他多年來的研究,加上過去數千年一代又一代的覺醒者的研究精華都證明韓飛羽一定是有問題的。
問題,往往伴隨著危險。
韓飛羽是危險的。
韓飛羽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在他面前嚴謹了十八年的男人,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沒探索出來就這麼肯定的說你兒子有問題?我真的是你親生兒子而不是某個旮旯里撿來的小白鼠?探索?這兩個字用得賊棒!」
棒得我想買瓶冰可樂捏著你的鼻子灌下去!韓飛羽心裡補充道。
韓謙有些心虛得摸了摸鼻子,在這個習慣上韓飛羽簡直和他如出一轍。
「你不是我親兒子我吃飽了撐的養你這麼些年?我供你衣食住行十八年順便進行點學術探索怎麼了?我一沒放你血二沒割你肉三沒對你進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方位觀察!你怎麼能說我把你當成小白鼠呢?」
似乎是越說越來氣,韓謙抬起手一巴掌拍在韓飛羽腦袋上。
「小兔崽子!現在竟然還敢質疑你爹了!再過幾十年等你爹老了你豈不是要騎我頭上拉屎拉尿!?」
說到最後,溫文爾雅的小鋼鐵厂部門經理的唾沫星子幾乎爬滿了韓飛羽整張臉。
韓飛羽苦著臉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敢真說出來。
怪物般的嘶鳴突然從遠方響起,緊接著韓飛羽便看到了那刺眼的遠光燈。
又一台機械怪獸從遠方疾速駛來,即使是臨近了法拉利488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這傢伙至少也有一百八十碼!
韓飛羽坐在車裡略微有些緊張,心想怎麼今天大家都像是生吞了炮仗那般火爆……
韓謙沒想這麼多,依然悠閑地抽著手中那十塊錢一包的『軟朝』,淡定的看著那台駛來的跑車。
那是一輛布加迪威龍。
一輛你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車。
布加迪車主一直保持高速到離法拉利很近很近的距離才開始踩剎車,熟練的轉動方向盤,控制方向,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最終穩穩的停在了法拉利旁邊!
韓謙抬起頭,看了一眼車裡的老傢伙。
韓飛羽一臉驚恐——要是這個老傢伙沒有控制住那輛布加迪而是直接撞到法拉利上的話,他很有可能要在去拯救世界之前先去聽聽上帝的教誨。
這人怕不是個瘋子。
布加迪里坐著的老頭抬了抬眼睛上的騷藍色墨鏡,有些挑釁的看了韓謙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了車裡縮成一團的韓飛羽。
「韓同學,我們又見面了!」老傢伙笑眯眯地說道。
韓飛羽現在只想對著這張老臉吐他一臉唾沫星子。
「廢話不多說了,我雖是曾經的神會長老席成員,可是要把自己的親兒子送進那種地方我也是絕對不願意多出力的,說服他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完不成任務可不關我的事。」韓謙看著伊萬說道。
老頭一臉傲嬌,用大拇指和食指對著韓謙比了個『OK』的手勢。
韓謙扭頭看了看韓飛羽,輕輕拍拍他的頭,再向著伊萬老頭的方向點了點頭,竟扭頭走了!
韓飛羽有些著急,急忙去解安全帶,心說這算什麼事?你身為人父竟然就這麼放心的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了這個來歷不明的老傢伙了?說好的責任心呢?說好的父愛如山呢?小說情節裡面那些一直用疼愛的目光守望著孩子的慈父呢?都是騙人的嗎?
可安全帶像是被精鐵焊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他只能沖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大叫著希望能得到他的注意。
那個男人停頓了一下,可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甚至連韓飛羽想的那種瀟洒地揮揮手道別的情景都沒有。
明明遠處已經隱隱流露出了晨光,可是韓飛羽沒來由的卻覺得天色更陰沉了一些。
既然父親已經鐵定不會回頭了那就算了,對於既定事實韓飛羽一向看得很開,他微微失神之後轉過頭看著布加迪里那蒼老的面容。
伊萬有禮貌的笑了笑。
韓飛羽沒有笑,語出驚人罵道:「哈皮,你到底是個啥子雞公卵?」
很標準的重慶方言。
雖然這很明顯是一句髒話。
伊萬也一愣,嘴角的微笑僵住——看起來他倒的確不愧為老爹的老師,還知道自己這是在罵他。
不過老頭畢竟異於常人,雖然他很詫異韓飛羽竟敢對他出言不遜,可還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伊萬笑著說:「很憤怒對吧?」
憤怒?談不上。
頂多就是有些不爽罷了。
當一個重慶人不爽的時候,罵人真就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這和血脈沒什麼關係,這是地域文化造就出來的個性!
所以韓飛羽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很不屑的笑了笑。
伊萬臉上的笑意在看到韓飛羽的笑之後更濃了,倒是韓飛羽有些毛骨悚然。
他覺得伊萬現在的笑臉就和菊花沒什麼兩樣,雖然他至今分不清菊花和油菜花的區別。
「跟我來。」伊萬說道,隨手在空氣中劃了划。
韓飛羽在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他夢想中的寶座的駕駛位上。
「開著它,跟著我。」伊萬說道。
韓飛羽忙說道:「大哥你沒搞錯?你不知道我大中華對於非法駕駛的法律是有多嚴格嗎?況且你讓一個從沒接觸過車的人上手這種類型的車......我倒沒什麼大不了賤命一條賠出去了,可這車不是你的嗎?真弄壞了你不會心疼的嗎?」
回應他的是布加迪威龍震耳欲聾的馬達聲和漸漸遠去的尾燈。
他暗罵一聲之後只得硬著頭皮發動座下的黃色怪獸,可是嘗試了許久之後黃色怪獸依然紋絲不動,韓飛羽氣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罵道:「媽的給我動起來啊!追上前面那個老傢伙!」
許是聽懂了韓飛羽的怒吼聲,黃色的超跑竟慢慢動起來了。
韓飛羽一驚,心說媽的媽的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達到這種程度了嗎?感情聲音才是這東西的鑰匙?這車是鋼鐵俠發明的?
儀錶盤上的時速很快就突破了一百二十碼,雖說街上依舊空無一人可韓飛羽還是有些小緊張——畢竟是城區啊!萬一出現個人撞死了該怎麼辦。
可是沒人回答他內心的這些想法,黃色的法拉利沒一會兒便追上了在前面悠哉悠哉的布加迪威龍。
伊萬教授似乎有些詫異,據他所知韓飛羽是沒學車的,韓謙也從來沒有教過他有關駕駛的知識,可後視鏡里那台黃色的法拉利488行駛的極其平穩,它甚至還打起了超車的左向燈!
不會駕駛又想發動那輛鋼鐵怪獸的方法只能也只有一個——神律。
一個用語言引動天地之力從而達到施法者想要達到的目的的方法,也就是韓飛羽前些天口中的『戲法』。
這是伊萬教授給韓飛羽準備的第一道考題,想進一所世界聞名的大學靠的可不只能是關係,要真因為韓謙的關係把這小子放進去了,以後真出什麼紕漏的話自己能被長老會上那些真正的老傢伙們彈劾成灰!
況且他雖然是守護者,可是他骨子裡依然流淌著東斯拉夫人桀驁的鮮血,被一個孩子那樣辱罵,不憤怒是不可能的……要是韓飛羽真的連第一道考題都過不了的話,他絲毫不介意教一下這小子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韓飛羽的表現有些出乎意料,明明就是一個從來不知道天地之力的傻小子,他憑什麼可以馴服法拉利488這種桀驁不馴的超級跑車!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即將參加中國高考的孩子與天地靈力親和度極高!
涅那傢伙說的確實有理,一個純種傳承者和這世上最可怕的女性結合,生下的不是廢物就一定是天才!
而對於神會來說,中庸,就是廢物!
這個韓飛羽,桀驁是沒錯,不過......天賦極高!
韓飛羽完全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已經引發了某個老傢伙對自己極大的興趣,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晨風拍打在臉上有些微微的麻癢感,韓飛羽的笑聲消散在擦身而過的風裡。
這種張揚激情的力量,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啊!
……
兩台世界最好的跑車就這樣在城市裡呼嘯著向遠處而去,最終停在了城外的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上。
早就過了天亮的時間,天空卻慢慢地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匯聚在韓飛羽視線所能看見的地方,明亮的電弧穿梭在雲里。
伊萬教授從前方的布加迪上下來,向著韓飛羽比個手勢,示意他跟上自己。
這次韓飛羽終於沒有再受到安全帶的困擾,很容易的就下了車,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發現這是真的之後有些微喜,可剛準備溜就聽到伊萬賤賤的聲音:「這座荒山離最近的城鎮都有至少五公里,除此之外,這是韓謙為了抵禦某種東西在重慶構建的次位面,沒有足夠的實力或者是韓謙給的鑰匙,是不可能出得去的,如果你想試試也無所謂,不過我時間有限,到時候你回來了我不在的話你就真出不去了。」
韓飛羽不屑的撇撇嘴,心想就算是一個其他的位面但我自己的老爹還能忍心把我困死不成?
然後又發現自己並未訝異伊萬老頭和自己說的『次位面』這種天馬行空的東西,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已經越來越不像個普通人了.......
似是知道韓飛羽所想,走在前方的伊萬教授淡淡說道:「韓謙在走的時候拍了拍你的頭,之後向我點了點頭,在神會的禮儀中,他的行為屬於對你的認可和對我的請求,也就是說他確定你可以通過屬於我的考核,從那一刻起到我同意你通過我的考核為止,你的一切都歸我管而不是歸他管,包括你的生死。」
韓飛羽一愣,吃驚的說道:「生死也歸你管?」
伊萬教授點點頭,又說道:「本來你可以不用死的,最多進行一場由我主導的洗腦遊戲罷了,可是你發動了神律完成了第一道考題。」
韓飛羽問道:「神律是什麼?」
伊萬瞥了他一眼,說道:「神言,天律!起!」
韓飛羽感覺一股氣流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腳下,將自己的身體緩緩的託了起來。
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韓飛羽有些害怕,不由得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伊萬揮揮手,那股氣流就消失了,韓飛羽從半空中直接砸下來,塵土飛揚。
伊萬說道:「這,就是神律!你心裡最深處所想的東西,然後把它表達出來,最終由天地之力幫助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的過程。」
韓飛羽想起剛剛自己發動法拉利跑車的經歷,沉默了。
天空似有輕響,韓飛羽感到有些細微的顆粒打到自己的頭髮上。
他抬起頭來,臉頰微潤,才發現竟然是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遠處隱隱的有亮光閃起,震耳欲聾的雷鳴緊接著響起......雖然有些不確定,不過韓飛羽感覺他似乎是從雷鳴里聽出了某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伊萬看著遠處的閃光,從荷包里摸出煙盒,抖出一支點上,韓飛羽偷偷瞟了一眼,發現竟然是重慶最常見最出名的『魅力朝天門』,不由得有些想笑,心說你們這些外國人總表現得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來了我大重慶還不是得入鄉隨俗?
天時尚早,天色已晚。
煙頭微弱的火光在灰濛濛的空間里格外耀眼。
伊萬有些瘋狂的聲音在雷霆的轟鳴中格外清晰。
他怒吼道:「開始吧,這就是你的第二道考題!戰勝它,然後殺死它或馴服它!」
隨著話音落下,天空中的烏雲瞬間被剖成兩半,一隻巨大的老鷹帶著滿身雷電呼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