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蕭患生沒想到會從這裡看見丹青,他像是早就等著他了一樣,只是恐怕還記著上次無緣無故被李雙魚打了一頓的事,又因為蕭患生給他擋了麻煩,糾結的心情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蕭患生好笑的抱著胳膊看他,「你來找我?」
丹青惱怒於蕭患生這副戲謔的模樣,大步走上前來拽著蕭患生往巷子里走。
蕭患生便老老實實的被拽著走。
果然在丹青推開一處宅子的門后看見了在院子里喝茶的粉黛。
「粉黛姑娘,你這是......」蕭患生把門關上,然後倚在門框上,問。
粉黛喝了口茶,回眸一看,「怎麼,蕭公子離得那麼遠是害怕奴家吃了你嗎?」
「這倒不是,」蕭患生笑道,「不方便。」
粉黛歪頭一笑,「怎麼,害怕你家小朋友吃醋?」
蕭患生攤手,「這你都查得出來?」
「怎麼查不出來呢,你家小朋友為了找一朵符合你心意的花,大晚上的可是找了不少花匠呢。」粉黛沖蕭患生招了招手,「坐吧,丹青還在這呢,奴家可不敢做什麼再把我小弟弟帶壞了可就不好了。」
蕭患生見丹青沖他翻了個白眼,這才走過去坐下。
粉黛傾身倒了杯茶遞給蕭患生,「嘗嘗,這可是奴家收藏的好茶。」
蕭患生品了品,讚歎道,「果然是好茶。」
他放下茶杯,「不過粉黛姑娘叫我來不只是為了嘗嘗這好茶吧?」
粉黛低頭輕笑,「那當然,奴家忙的很,若不是為了還蕭公子你個人情,我可是懶得走著一趟。」
「所以粉黛姑娘,想怎麼還這個人情?」
「你救了丹青的命,我當然是要一命換一命了。」
粉黛拍了拍手,丹青本是坐在牆頭,聽見這聲音便一躍而下,踢踏著腳進了屋。
不一會兒,丹青便扶著一個公子走出了屋。
「顧啟光?」蕭患生從椅子上站起來,皺著眉看向粉黛,「你又知道?」
「蕭公子,奴家說過的,什麼都瞞不過奴家的,」粉黛也站了起來,「好了,人我已經帶給你了,蕭公子可要把握住了,若是死了,奴家可就白費力氣了。」
丹青蹦躂到粉黛身旁,沖蕭患生做了個鬼臉。
粉黛垂頭露了個笑容,微微側身看向蕭患生,「奴家再給蕭公子個提醒呢。」
「驚蟄已經來了。」
蕭患生沒有問驚蟄是誰,粉黛要是肯告訴他,也不必兩次都這麼賣關子。
只是這位驚蟄,究竟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轉身去看顧啟光,發現這傢伙已經坐在粉黛坐過的位子上喝茶了。
他逆著光沖他笑,「蕭公子,喝茶。」
蕭患生於是坐下,「顧公子......」
顧啟光擺了擺手,「我知道蕭公子想問什麼,他的事我一向不管,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被抄了家,差點害死我。」
蕭患生問他,「你知道顧平韓死了嗎?」
蕭患生看見顧啟光喝茶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他說,「猜到了,他本就活不長的。」
「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我能告訴你,長公主被刺殺和那個死了的刺客都不是他做的。」
「嗯,我知道......」蕭患生也不知道還該說什麼,只好輕輕抿了口茶掩飾。
「顧平韓死了......也是活該,他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也沒必要還他一個清清白白,他自己也不喜歡,我知道你懷疑是丞相,可你還真找不到證據,」顧啟光苦笑一下,「顧平韓若是死了,也只會是自殺的,我說的對不對?」
「對......找不到他殺的證據。」蕭患生把茶杯放下,手指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手腕,「那你,打算以後做什麼?」
「不知道,」顧啟光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眼,「其實我的眼睛已經漸漸的看不清了,估計以後會什麼也看不見了,都這樣了,我還能幹什麼呢......其實顧平韓也這樣想吧......還不如死了呢。」
蕭患生心口一跳,看向顧啟光,「你......」
顧啟光開懷大笑,擺手,「我才不會尋死呢,就算看不見,可我還能聽、還能說,倒是很適合做個說書先生。」
可臉上的落寞卻是無法掩藏的。
「對了,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位李公子怎麼沒來?」
蕭患生:「......」
蕭患生把李雙魚的事說給顧啟光聽了。
顧啟光一開始還震驚了一下,後來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能想辦法讓我見見他嗎?」
蕭患生沒有問為什麼要見他,只是認真的點頭,「可以,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顧啟光的狀態好像很不好,蕭患生很不放心,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看顧著他,但也許就是這樣毫無動靜的感覺讓顧啟光身子一頓,等蕭患生轉身問他怎麼了,才笑著搖頭說,「無事,蕭大人繼續走吧。」
蕭患生卻是沒再走,他看著顧啟光的眼,將手伸了過去堪堪停在顧啟光眼前。
顧啟光卻彷佛沒看見,歪頭問,「怎麼了?」
蕭患生:「沒事......走吧。」
王侍郎沒在刑部,也沒人敢去攔蕭患生,蕭患生便出入無阻的進了大牢。
大牢里的光本就昏暗,點了蠟燭也是杯水車薪,蕭患生偷偷回頭看過,顧啟光一直在用手指偷偷的去摸牆壁來判斷自己走的路。
蕭患生眼睛一澀,心想,原來他已經看不見了,在宅子里時他未曾注意過,想來也是,現在能自己走路的人當時怎麼會被人攙扶出來,恐怕是因為他對院子還不熟,若是自己走,難免會磕磕絆絆。
李雙魚從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探著頭往外看,此時看見他們兩個一愣,沖蕭患生招了招手。
蕭患生停下腳步,等著顧啟光站穩,然後道,「顧公子有話對你說。」
然後退到一邊倚在牢房的門上。
李雙魚瞪了瞪眼看向顧啟光,「您有話對我說嗎?」
顧啟光聞聲看向李雙魚,問,「是李公子嗎?」
李雙魚被點到名,還有些愣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顧啟光說,「顧平韓走之前讓我留了一句話給你。」
李雙魚上前一步,問,「什,什麼話?」
「他說,『第一次見你時沒有認出你,後來想起你,想到應該對你說一句別來無恙的』。」
李雙魚:「......」
他扯了個看似很瀟洒的笑,說,「嗯,別來無恙。」
顧啟光陷入了沉默。
「顧,顧公子,」李雙魚抬起頭來,看向顧啟光,「我能問問,林燁為什麼會死嗎?」
「......」顧啟光好像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聲音又像笑又像哭的抖了一抖,「還不是因為顧平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