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姐,不能給
「各位嬸子,換做是你們有這樣的老人,還能做到寧可餓死自己,也要把血汗錢都交給他們嗎?」白靈無聲嗤笑著,復又大聲問道。
分家的人,能給足一年養老糧食和節禮,那就算是孝道了。
沒分家的人,更是盼著分家能多分點,分家之後少給老人點。
畢竟都是要過自己的小日子的,銀子握在自己手裡才踏實,其他的都是假話。
「那個,我們就是跟過來看看。白靈丫頭,你們自家的事自己解決,我們不摻和。」那日給小廝帶路的婦人,一臉尷尬的笑著,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表明她的立場。
白靈無聲一笑,她本也不指望這些婦人會幫著自己,無非是想要她們閉嘴,別給自己添亂罷了。
尤其是老人偏心,分家出去的兒女心裡多少都不舒坦,哪還能不顧自己的日子,去一味的添補和別的兄弟生活在一起的老人的。
白老太見跟著來的人都蔫了,狠狠的瞪了那些不幫聲的婦人一眼,抽著樹枝就往白靈身上招呼。
白靈動作靈巧的躲避著,每次看著都是挨著邊了,實際上卻是一下也沒被打著。
「大伯和二伯都是能耐人,一年能賺好幾十兩銀子呢。咱們鄉下人家,一年到頭花個三兩銀子都是卯天了,奶還能差了銀子?除非是大伯和二伯沒分家就和奶藏心眼,不把銀子交給奶,奶想要銀子就找他們去,和我們這分出來的三房可說不過去。」
白靈閃躲著,該說的話卻一句不落下。
「分家的時候奶說的清清楚楚,三房人口多,除了養老糧食之外,多一文錢也不問三房要的,節禮按照村裡的規矩就行。還有,奶以後不要再罵我們是小賤種這種難聽的話了,我們是爺爺的親孫女,我們的爹是奶的親生兒子。」
「奶要是活動夠了身子骨,就趕緊回家歇著去,三房晚上吃的野菜湯,也不好招呼奶留下吃一口了,您老人家慢走。」眼看著白老太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白靈這才站到白薇身邊,做出送客的手勢。
「呸,老娘愛咋說咋說,白三樹他是老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老娘想要啥,他就得給!」白柳氏呸了一聲,沖著胖嬸喊道:「還杵著幹啥?不想要魚了?」
胖嬸眼神一亮,邁步就往院子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靈覺著自家院子的地都在顫抖。
另外幾個看熱鬧的婦人,也『自覺』的跟上。
五六個婦人風風火火的衝進廚房,見啥也沒有后,又挨個屋看了一遍。
雖然跟來的婦人都是愛湊熱鬧的,但像胖嬸這樣的極品畢竟不多,在確定三房沒有好東西,真的吃野菜果腹,一個個都面上訕訕的走了。
胖嬸見沒有好處,也懶得摻和,在白老太耳邊嘀咕一句后,追著前面的人走了。
「白三樹你這個沒用的,一天到晚的就護著那賤婆娘,有銀子不孝敬老娘,供這麼個藥罐子,可真是沒出息。明兒個開始,你們家賣魚的銀錢都交到我這來,娘替你存著。」
白老太沒討到好處自是不甘心,拍著大腿嚎啕大哭,罵罵咧咧的道:
「白三樹,你可是從老娘肚皮里爬出來的,你這婆娘攥著銀子不肯幫襯你大哥一把,這是要斷了你大哥的財路,也斷了你兩個侄子的前程啊!咱們老白家可就指望著你侄子出息呢,這該死的賤人,她咋就這麼狠心,不肯讓老白家出人頭地啊!」
白靈揉了揉耳膜,對這種噪音反感的很,真想拿點什麼堵住白老太的嘴。
「狗屁!」
白薇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也不顧白靈之前教她的話,大喊道:
「大房出息不出息的,和三房有啥關係?這些年他們吃好穿好的,不高興就欺負我們一頓,還能指望著大房會拉拔三房一把嗎?三房也有兒子,我們就算有銀子,那也是要供小山的,憑啥去供隔房的?」
「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活該沒人上門提親,和你那就知道拽著男人往裙子里塞的娘,還有爬上有錢人老爺的床當暖床丫頭的姐姐一樣,就是見不得老白家好啊!小山一看就是個養不大的,還能指望他光宗耀祖?我呸!」
白老太擤了把鼻涕,隨手往地上一甩,指著白三樹罵道:
「老三你聽娘的話,等柳氏死了,娘再給你說個好的,生幾個好養活的帶把的。這幾個生下來就該淹死的狗東西,你養著他們做啥?你就說拿不拿銀子吧?你今兒要是不給銀子,老娘就撞死在你們家!」
「娘!」白三樹痛苦的看著白老太,不願聽白老太罵自己的妻女,更接受不了她咒罵自己絕戶的話。
可看到白老太梗著脖子的樣子,白三樹又不敢說拒絕的話,只能期翼的看著白柳氏。
雖然知道白三樹就是愚孝的,可再次看著白三樹只顧著老宅那邊,白柳氏的心也涼了半截。
到底是多年夫妻,白柳氏說不出絕情的話,便扭過頭去,當做沒看到白三樹的祈求,心窩卻像是被鋼刀挖了似的疼。
「銀子都在我這,爹看娘也沒用。」白靈掏出一串銅錢,放在手裡掂了掂,冷笑道。
「二姐,不能給!」白薇使勁兒搖頭,差點就上去搶下白靈手裡的銅錢,省的便宜白老太。
「放心,你二姐沒那麼傻。」白靈輕笑一聲,朝白薇眨眨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賺頭看著白三樹道:「爹想把銀子給奶,然後逼著娘帶著我們姐弟幾個離開是嗎?」
「爹沒有,可你奶她……」白三樹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話也說不利索了。
白靈有意打斷白三樹的話,免得自家便宜爹又上當了。
「行了,既然爹也不願意把銀子給奶,那就沒啥好說的了。」
白靈笑呵呵的把銅錢揣到懷裡,對白老太道:
「奶要是真想撞死在我家,就先讓大伯買個磨盤送過來。我們這房子不結實,奶撞一次怕是不成的。萬一口歪眼斜,可就再也使不出這招了。」
白三樹一聽就急了,忙拉了白靈一把,「二丫頭,你咋能說這話呢?萬一你奶……」
「我奶最拿手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有本事就讓她撞好了,我還真就不信奶能有這份狠心。要是奶真的為大伯豁出去了,我立馬就讓白薇把家裡的銀子都給大伯送過去,我也給我奶陪葬。這樣奶達成心愿了,大伯一定多給奶燒幾張紙錢。」
白靈收起笑容,甩開白三樹的手,緩步來到白老太面前,神色清冷的道:
「奶這套把戲對我沒用,我爹一個銅子也過不著手,奶就是拿捏住我爹也沒用。下回再想要銀子,奶可得捨出點本錢。比如奶斷了胳膊斷了腿啥的,只要大夫說沒救了,我咋的也得給我爹拿個百十文的,去給奶買點好吃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