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籌碼
「相比王吾思,我覺得何時裳更加穩妥。男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那就是一件禍事。」
雖然不知道二哥為什麼突然將話題轉到這上面來,但是二哥說的話,她必須要重視起來。
蘇念桃想了想這些日子,與這兩人相關的事情。
她有些驚慌的抬起頭來,「二哥的意思是,王吾思早就已經投靠到某個皇子麾下了?」
果然聰慧。今日就算他兄妹二人不談及到這個話題,小妹自己是一定能想的透徹的。
「就算沒有,他也絕對是下定決心要摻和立儲之事了。」
蘇念桃道,「所以四哥突然愛上婉娘,是有人故意策劃。王吾思收留四哥在家裡,並且以這件事作為投名狀,都是他謀划的。」
蘇競辰點頭。
「是。若此事我們設想的是真的,你打算怎麼辦?」
蘇念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那自然是緊守四哥的事,不讓別人有機可乘...」
蘇念桃驀地睜大眼睛。
「不!不!得把這件事放出去!既然王吾思已然知道皇上忌憚我們家,那我們未嘗不可藉此機會隱匿。況且這隻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根本無法動搖靖安王府根基。」
蘇競辰憐愛的看著面色沉穩的妹妹,一張一弛極有分寸,「不錯。得讓所有人知道,靖安王夫婦育兒不善,辱蔑蘇家門楣。」
蘇念桃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不停想著接下來的對策。
「他們不會收手的。既然已經揣測聖意,那必定會一不做二不休,直到整垮我們蘇家。」
蘇競辰輕輕揉了揉妹妹的頭。
「你可知道以自己為棋子並不是最高明,最高明的是別人根本察覺不出那人的存在,只一味的鑽研設好的陷阱。」
「有的時候最尋常,才最不尋常。」
蘇念桃猶豫了一下,「哥哥說的是何時裳?」
蘇競辰低聲道,「我也僅僅是揣測。」
蘇念桃眼神中閃過狠戾,在黑夜中似乎一株緩緩盛放的罌粟花,引渡著與死神的完美鏈接。
怪不得她今日會莫名其妙的碰見閑逛的何時裳,怪不得何時裳對於突然撞見四哥的情事,卻一點不曾訝異。
若真像二哥所猜測的那樣,這個何時裳,遠比王吾思更加精明隱秘。
蘇競辰溫柔的牽起妹妹的手,「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曉,回去可以好好想想,但切記不可魯莽行事。這原本就與女兒家無關,靖安王府未來如何動蕩,都能保全你一屆女流。」
蘇念桃掙扎著朦朧淚眼,沉聲道,「依著哥哥的意思,我是不能為靖安王府出一份力?我雖然養在深閨,但哥哥你明顯小瞧了我!」
蘇競辰苦笑,「我怎敢小瞧你,若不是我佔了一個男兒身,可以隨意走動,打探消息。我若是在你現在的位置,定然不會有你想的這般透徹。」
蘇念桃並未把如此讚賞放下心上,她現在滿心滿眼想的都是靖安王府之事。
「父親心思縝密,想必已經知曉這些事情。母親應該知道的不多,但是她自小在深宮詭譎中長大,定然是察覺出什麼,所以對於三哥迎娶甄家六小姐才會如此痛快的答應。母親是想藉此機會,趁機將靖安王府的勢頭隱下來。這些年,我與母親並不經常出入京城,為的就是保全靖安王府,沒想到,終究是惹來殺身之禍。」
蘇念桃目光投向蘇競辰,「哥哥今日肯把此事一一拆開與我說,那定然是已經打定主意。哥哥上戰場已成定局,那回蘇州老家...」
「祖母!」
蘇念桃淚眼婆娑中終於重新燃起希望,「祖母上先帝親封一品誥命夫人,若是祖母執意將二哥留在蘇州老宅,那此事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蘇競辰搖頭。
「不,你要知道,在陛下心裡,我是最好的出徵人選。若我執意留在蘇州,陛下震怒,後果絕不會比我前去征戰小!」
「但是祖母來到京城,卻是可以將大哥護上一護。」
蘇念桃皺眉,「大哥。大哥的確是我們靖安王府的砥柱。大哥絕對不能有事。」
若是蘇競倫出什麼事,不僅與他地下的生母無法交代,靖安王府那時候更是搖搖欲墜。
「二哥的意思是他們的目標是大哥。」
蘇競辰點頭,「不錯。接下來你我二人,定要全力護住大哥。」
蘇競辰捏著蘇念桃的手,鄭重道,「我要在我走之後,將你嫁出去。」
二哥這是想撇清自己嗎?
蘇念桃忙道,「不!二哥你想,我女眷的身份可以方便行事,再說現在的情形未必就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
「若是我找出隱在幕後的那人,找到太后賜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他就再也不能對我們靖安王府下手。」
蘇念桃眼裡的執念太過嚇人深刻,這把蘇競辰狠狠的嚇了一跳。
他從小就知道他這個妹妹主意大得很,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蘇競辰疾聲道,「你趁早把這個念頭給我打消,滿院子的男人,還用不著你去做籌碼!」
「可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
蘇競辰氣的手臂抬起來,大掌向著蘇念桃嬌柔的臉頰打過去,卻在即將碰到之時硬生生停了掌風。
蘇競辰緩了兩口氣。
他這個妹妹從小傲氣十足,現在居然能說出這種自甘下賤的話,想來是真的急了。
「我與你說這些是不想你胡思亂想,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蘇念桃已經閉上眼,她感受的凌厲的掌風劃過臉頰。
她的淚水流下,哥哥這一身好功夫,讓她放心他在那吃人的戰場上有幾分成算。
「哥哥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妹妹不會打擾到哥哥的事。此事我會好好想想,哥哥不必如此焦急勸阻。我在這園子里生活了十四年,我的根扎在這園子里,斷然沒有遇事就跑的道理,若真成了那狼心狗肺的人,豈不是辜負了爹娘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