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蔣青 又是你
蘇蕁驚訝地光著腳就走了出來,「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蔣青詭秘地笑,看著蘇蕁光著的腳丫子,一把抱起她,「大姐,三十好幾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石板路這麼涼,還光腳丫子。」
蘇蕁被嚇壞了,掙扎著罵他,「沒大沒小的,你放我下來。」
還是被蔣青硬生生地抱進了屋裡,仍在沙發上,襪子和鞋子也被他粗魯地扔了過來,「自己穿上。」
蘇蕁一邊穿,一邊問他,「你怎麼還在這裡?昨晚你沒走嗎?你...不會是....睡在我床上的吧?」昨晚蘇蕁被塞爾維亞黑啤來了個下馬威,她是比較能喝酒的,可是塞爾維亞的黑啤,純正如同天然,濃厚的勁頭讓她有點招架不住了。她記得蔣青上車后說出了她的民宿地址,記得在計程車上頭暈暈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對了,我記得昨天上車后你直接告訴司機我的民宿地址了,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吧?」蘇蕁努力地絞盡腦汁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們的談話中,說到過她住的這個地方。
蔣青剛要說什麼,這時候Mia拿過來一張地圖,指著一個地方對蔣青說,這裡就是烏瓦茨。然後遞給他一把鑰匙,說汽油已經加滿了。
「你們要去哪裡?」蘇蕁疑惑不解地問,他們要一起開車出去?看起來,蔣青和Mia,似乎認識很久了,Mia走過來坐在蘇蕁身邊,笑著告訴他,蔣青是Mia這裡的老客人了,去年和他的女朋友來塞爾維亞旅遊,就是住的她家,昨晚他住在蘇蕁隔壁。
原來,昨天Mia說的那個還沒有來的隔壁房客,就是蔣青,原來,他去年就來過這裡,原來,她剛巧住在了他的隔壁。蘇蕁從小愛幻想,學生時代幻想白馬王子,即使是身為人母,也像小孩子似的,偶爾走在街道上,都會幻想著某種巧合的發生,比如剛好遇見初戀男友,比如每天會遇到同一個人,比如有人會輕拍她的肩膀,說一句,好巧,又遇見了。而這次從登上去往塞爾維亞的飛機開始,她所有的幻想,都沒有經過準備的,悄無聲息的發生了,和蔣青同座,在酒吧街和蔣青重遇,還選了蔣青隔壁的民宿,蘇蕁腦子裡排練過的無數次巧合,都在這裡上演了,如出一轍。蘇蕁有一些對蔣青少了一些顧忌了,她想這些巧合,都是上天的安排,也許這個男人,她會和他一直糾纏下去。
「發什麼愣呢,收拾行李,跟我一起去烏瓦茨吧,反正你也是閑著。」蔣青遞給蘇蕁地圖,給她指了指烏瓦茨的位置,說是一個很安靜很天然的南方小村子,有迷人的美景。蘇蕁這次沒有一點猶豫,說,好的。本來她也不喜歡那些所謂的著名景點,人滿為患的景區讓她很不舒服,她反而更喜歡那些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的,原始的景色。她匆忙地給賈真真發了個微信,「真真,我大後天再去找你。」沒顧著賈真真回復的十幾條疑問句,蘇蕁趕忙去收拾行囊了。
一個小時之後,蔣青開著從Mia那裡租來的車,蘇蕁坐在他的旁邊,兩個人已經駛出貝爾格萊德市區了。起初一路暢通,寬敞的柏油馬路,可是後來,進入了一片叢林。道路狹窄,有或深或淺的水溝,道路兩旁探出的枝丫,刮在車窗上,泥點子濺到了擋風玻璃上,兩個人卻像是叢林探險一般,興奮地不得了。
「蔣青你看,路邊的木頭,像光頭強的伐木工廠。」
「蔣青你看,右邊有頭吃草的老牛。」
「蔣青你看,哇,那紅紅的野果子是蘋果還是什麼?」
「蔣青。。。。」
蘇蕁還沒說完,蔣青一把拉下她的棒球帽,「大姐,你確定是35歲嗎?幼稚的像小孩子。」
蘇蕁也意識到了,自己只有在和賈真真她們在一起時才會顯現出的天真幼稚,竟然這樣在蔣青面前暴露無遺,他和她,算上飛機上的時間,不過才認識了了三十幾個小時而已。「我只是很久沒有來過這樣的大自然了。」說罷,蘇蕁靜靜地收斂了自己,靜靜地看著眼前長滿綠草的山坡,看著遠方蔚藍天空下吃草的老牛。蔣青突然停下車來,「蘇蕁,你需要為自己而活。」然後有凝視她許久,蘇蕁又被他蠱惑了,這個男人,為什麼那麼了解自己?
蔣青突然拉著蘇蕁下車,說,「乾脆好好欣賞一下這裡的景色吧,順便去摘幾個野蘋果。」
蘇蕁興奮地下了車,興奮地去摘野蘋果,很小卻紅的耀眼的蘋果,蘇蕁捧在手心裡,讓蔣青看。此刻的她和25歲時真的沒有兩樣,「永遠保持著對世界旺盛的好奇心」,這句話是揚帆對她的評價。而此刻,蘇蕁忘記了揚帆,更忘記了和李默之間的寡淡生活,也忘記了在北京的一切。
蔣青不知何時編了一個花環,粗魯的套在蘇蕁頭上,眼神卻很溫柔的在說話。這個男人是喜歡我的吧?蘇蕁又開始幻想了,也許他們早就認識?也許他就在她之前街道辦事處旁邊的建行工作?也許他們同在一家麵館吃過飯?也許他也是樂跑團的成員?也許他暗戀她很久了?也許...?蘇蕁甩甩頭,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個小自己六歲的男人,還是要和他保持距離。他不像揚帆,他畢竟是個真實的存在。
繼續在沒有人的山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后,他們終於到達了烏瓦茨的一個小農莊。車剛進來,男主人和女主人已經在門口迎接了。一個頭髮花白的大叔,一個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的大嬸,蘇蕁一直奇怪長期生活在山林里的塞爾維亞女人,皮膚竟然曬不黑。
大叔和大嬸和他們養的牧羊犬,蘇蕁一直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塞語的發音真的記起來很頭疼。蔣青倒是會說塞語的,和他們交流沒有一點問題。他們三個又是擁抱又是歡笑又是點頭之後,蔣青走向蘇蕁,說,「不巧,只有一個家庭房了,兩個上下鋪。」蘇蕁愣了愣,腦子裡一直在轉,那怎麼辦那怎麼辦。蔣青已經拉起她的行李箱,向不遠處的小木屋走去,「湊合點兒吧大姐,旅遊旺季,農村條件也艱苦些,我不嫌棄你打呼嚕。」
「你才打呼嚕。」蘇蕁懟他,她倒不是擔心條件差,之前她參加的戶外徒步團,住的農家院連澡都不能洗,她也是不抱怨的。雖然生在北京,又是家中獨女,蘇蕁卻一點兒也不嬌氣。她擔心的是,和這個不敢直視他眼睛又小她六歲的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會相安無事的度過這兩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