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百二十 篇十三之煙火味
白櫻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在人界逗留,更何況同行的人還是魔界領導者、上古凶獸混沌,想來也是活了幾千年了,也該經歷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時間飛逝,轉眼白櫻已經在人界逗留整整一年了。這一年裡水影月帶著白櫻領略了人界凡人的人情世故,知道其實凡人大都不在意究竟是誰主宰這片天下,只不過少數權政鬥爭者時時刻刻都在為著主位而謀划。這也是無法,他們世世代代都深陷貴族政權的漩渦之中,已經沒辦法再輕易逃出了,就如同白櫻身上帝女的光環一般。
當然了,這一整年之中白櫻也不止是作為旁觀者就罷了的,經過水影月的慫恿,白櫻也曾插手過凡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當然了,只要所做之為在凡人能力之內——也就是說,只要不使用靈力,隨便怎麼干涉都無傷大雅。畢竟司命星君所寫的命格還沒脆弱到隨隨便便就能被干涉的,水影月若有所思的這般回答白櫻,彷彿對於天界神行職位以及能力比白櫻這位身為天界帝女還要熟悉,不免得讓白櫻又產生了些懷疑,覺得水影月絕不僅僅是上古凶獸混沌這樣簡單的身份。
當然了,僅僅是上古凶獸混沌這個身份就已經不簡單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白櫻接觸到此事之後,對於天界的做法產生了一些改觀。
起因是和水影月約好一起卻突然發現水影月不見了,白櫻散開靈力感知也無用。沒辦法只能認為水影月自己回郊外的庭院了,畢竟夜幕降臨,之前水影月同白櫻約定好,若是有事單獨外出一定會在夜幕降臨之時回到郊外的庭院之中,不會再出現不辭而別的事情。
白櫻瞧了眼手中的糖葫蘆,似乎瞬間無味,轉而飛奔回郊外庭院,希望水影月已經打包好了酒樓的飯菜乖乖等著她回家。奇異的事就是從這裡出現,剛開始還是熟悉的場景有一點點變化,比如原本漆黑的庭院變成掛滿花燈的地方,緊接著空中也飄著花燈。白櫻明白天色越來越晚了,趕緊往大廳跑去。
突然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開始攻擊白櫻,看不清面貌但白櫻奪過他們手中的透明傘擊敗了他們又開始飛奔。猛地一個黑影竄上前來從白櫻身邊飛馳而過,白櫻知道若是不將這些人打到是無法前行了。可問題是這些人身上並沒有妖氣,就是普通的凡人,這可讓白櫻如何下得去手?
緊接著景色開始完全變化,白櫻左邊仍然是正常的庭院,右邊卻是戈壁,莫名其妙的黑衣人也在此刻消散。但白櫻沒了目標卻仍然在往前跑,她知道這不對勁,分明白櫻已經急速到達了大廳的位置卻仍然看不到盡頭。白櫻想起是否又是水影月所說的那個屋靈作祟,畢竟從她來到此地的第一天就被狠狠捉弄了一番。原本當時白櫻是有想要見一面屋靈的想法,可水影月百般阻撓,一說屋靈脾性古怪,除了水影月仇視任何人,見了面估計還會再次捉弄她;二說日後只要不去他院子就行了,反正只不過是了連實體都沒有的生靈,不用太過計較。
白櫻一聽就炸了,怎麼說起來還是她太過計較?
白櫻終於停下來打算放棄,此刻四周已經完全變為戈壁,荒無人煙的地方突然停下一輛馬車,靠著戈壁一邊,車裡猛地下來一位白衣女子,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搶白櫻的手裡的傘——喔方才黑衣人手中的透明傘,不只有用處?。白櫻自然是打算留著後用,側身便要將白衣女子擊倒,但白衣女子突然抬頭看白櫻一眼——蒼白髮青的面容和近乎空洞卻令人膽寒的眼神,白櫻儘管執行任務多年也被嚇得心下一怔。
破綻一出,白衣女子趁機一把奪過白櫻手中的傘,白櫻想要反手追擊時,白衣女子卻身形鬼魅般抓空了。好在白衣女子搶了傘就走了,白櫻似乎還沒緩過勁來,作為幻境是否太過真實了些。但若是作為真實的變化那未免太過荒誕。白櫻忽然覺得一切太可怕了,這陌生的環境。於是白櫻確認這是噩夢,闔眼,凝神靜氣試圖破除夢境。氣息調整完畢之後白櫻再次睜眼,但她知道這並無他用,因為很快又轉入一個夢了。
姑且稱之為夢境罷,這夢境似乎普通的辦法並無效果,於是白櫻打算跟隨夢境而走。
夢裡白櫻走進了一家小酒館,順著店小二的招呼點了些花生米和茶水,環視四周發現有其他顧客偷偷看著白櫻竊竊私語,似乎在譏笑白櫻來到酒館居然喝茶的行為。白櫻有些氣惱,怎麼這些凡人不好好吃喝管她作甚?尤其是那刺耳的譏笑聲,讓白櫻愈發煩躁,幾欲動手卻仍然是被強行抑制。
白櫻無奈得搖頭,將視線轉回發現前面忽然坐了一個眼神空洞的精怪,嚇得白櫻「噌」地站起身來。轉而便冷靜下來,發現同樣是看不清面貌,只一雙眼也是無神恍惚的樣子,似乎除了有些駭人之外面前這隻精怪也並沒有絲毫的威脅。白櫻吃完了盤裡的花生粒,轉身便離去了,似乎此地並沒有任何線索。
若白櫻所中的是幻術,那麼在幻術之中一定會有破局的線索。既然硬來不行,就只好慢慢收集線索了。想來水影月久不見影,恐怕也是中了招,也不知同白櫻是否在同一咒術之中,興許還能遇見。
然後白櫻出了小酒館便進入巷子閑逛,發現廢墟,往裡走是很窄只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短路,過去之後是大約十平方米的廢墟,三面封閉卻有明顯的穿堂風。白櫻趕緊繼續往裡走,終於發現點有用的,卻發現類似黑化了的兔子的小怪被引出來,白櫻凝聚三昧真火,劈手便將兔子燒毀。
猛地,白櫻見到了水影月,遠遠地望見他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蜂擁的馬車和人群,想來水影月也中了招。白櫻激動地衝過去叫老怪物,他卻突然變了臉,無論白櫻怎麼呼喊也沒回應,於是白櫻以為只是個幻象了。白櫻略顯喪氣地往回走,看見一個女人賣的很奇怪的吊墜,像是沒有骨頭的扭曲人形,銀灰色的陶瓷。第一個是有些破洞的,白櫻再回頭看水影月,發現他恢復了原樣卻逐漸被人群淹沒,同時在側身往白櫻這邊看。白櫻覺得後悔,想買一件東西送給水影月。好歹在人界逗留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自己,雖然不喜歡那個吊墜但還是決定買,記得水影月說過凡人最喜歡金子,捏訣從手心裡變出一粒金豆。
白櫻看著水影月一步步被人群淹沒最後消失在另一個十字路口,終於泄氣說算了。
白櫻忽然沒由來的喪氣,似乎快要被這個目能所及之處遍地都是灰暗的地方渲染,灰心喪氣沒辦法再提起精神繼續收集線索。漸漸地雙眼竟也開始渾濁起來,彷彿剛才在小酒館里遇到的精怪——不、不行!她可是帝女魃,怎可如此消極
沒有什麼是不能過去的,也同樣沒有什麼是能過不去的。
白櫻突然想起父皇對自己所言,不要去想自己現在要什麼,而要去想自己能做什麼。
白櫻可不想做一個窮其一生留下於世人的印象也只是朵慘白的花,她個人認為。儘管並不時常快樂著,反而痛苦伴隨其身。然而便是這樣的她,有著特有的、吸引人的魅力。
這魅力難以言喻,令人捉摸不透、猜疑難定,很是無力。
感觸良多,到頭來終是應了那一句老話: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開始。
只是疲憊感與無力感陡然而生,像是整個腦子在放空著「嗡」的一聲長鳴,心便瞎了。
——她是帝女魃,她的心怎麼能夠瞎?她是要守護天下蒼生的帝女,她必須要抗住所有對她有威脅的人事物,決不能夠輕易倒下,如若不然,怎麼能夠背負帝女這樣的身份?
白櫻恍然醒悟,由內而外爆發出驚人的靈力波動,瞬間激起震動,將整個夢境空間破碎——約束她的並不是咒術,而是她自己對於過去身份的執著。既然她認定了自己的身份並為之而努力,就絕不會輕易的放棄,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都不會改變!
幻境消散,再次出現在白櫻面前的是方才買糖葫蘆的地方,甚至手中依舊拿著剛才那半隻糖葫蘆,只是不遠處多了一抹刺眼的黃白身影——那是白櫻的兄長,白泯。
白櫻眯眼瞧著白泯,知道他為何而來,方才的咒術也能夠解釋清楚了,也只有兄長白泯才那麼清楚的了解白櫻心中的鬱結,並以此為弱點進行幻術構建幻境,想要將白櫻困住。
白櫻轉身,不再去瞧神色肅然的白泯,只淡淡一句便消失在白泯眼前,她道:「我會回去的。」
是的,白櫻是一定會選擇天界的,無論水影月再怎麼同自己交好,她也不可能轉而被策反投靠魔界,永遠也不可能,即便水影月再怎麼對自己,即便自己對水影月動了凡心,也無法改變。
白櫻回到了庭院,遠遠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夜幕降臨,水影月果真沒有食言,回到了庭院且帶回了飯菜等待著白櫻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