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滅門
念氏姐妹雖江楓一起前往無雙別苑時，太子和魏氏的眼線也暗中跟了過去。
一處私家別苑，一個陌生少年，一個爛漫靈動，愛結交朋友的純真少女念如織。
這件事本未令太子和魏氏起疑。
然而，終於還是出事了。
朝中權貴，哪一個府上不是下人眾多，家丁婢女，看家護院，人多了便良莠不齊，下人對主子是否忠心也難以分辨。
太子和魏氏在許多達官顯貴府上皆安插了眼線，包括身陷囹圄的安郡王府和明哲保身的護國公府。
沈輕寒夜入護國公府一事本未府上姦細發現，念如織送姐姐出門時卻不知隔牆有耳，走漏了風聲。
於是，沈輕寒悄悄回京，與念氏姐妹取得聯繫一事終於還是傳到了太子耳中。
此前太子和魏氏雖未對無雙別苑起疑，還是留下人暗中監視。
此番得知沈輕寒潛回京城，加之念如詩又趁夜再往無雙別苑，將這些信息聯繫起來很容易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城南的無雙別苑與安郡王府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悄悄回京的沈輕寒很有可能便隱身於此。
太子此人志大才疏，卻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在無法斷定沈輕寒是否隱身於無雙別苑之時，仍決定先下手為強。
寧錯殺，不放過，成大事者本該如此。
太子一直這樣相信著。
剛過丑時，清冷的月亮漸漸西沉，微涼的風較之前更大了一些。
皎潔月華下，晚風呼嘯里，太子府的親信部下楊林點長槍兵兩百百、弓弩手五十，肆無忌憚的殺往城南處的無雙別苑。
太子府的兵馬趕到無雙別苑時，念如詩已經離開，返回護國公府。
這裡只是一處普通的私家別苑，沒有任何防禦工事，披甲執槍的兇悍兵馬很容易便可闖進去。
楊林的副將林明從北面院牆躍入，拔出匕首刺入已經睡下的門童的心臟，而後從裡面將院門打開。
彼時，別苑裡的人多已熟睡。
楊林做了一個向前的手勢，一種士兵便列成兩隊闖了進去。
除了楊林和副將林明，其他人對沈輕寒都是只聞其名，未曾見過，不知他究竟是何模樣。
太子交代下來，只要是這無雙別苑的人，無論男女一律格殺，連一條狗也不得放過。
名劍閣雖是江湖上威名鼎盛的門派，這無雙別苑卻只是江家的一處私家產業，裡面只有一個管家並十三名僕人。
除江楓外，再無名劍閣弟子。
弓箭手將蘸了煤油的劍搭在弦上，楊林一聲令下，亂箭齊發，眼前屋舍瞬間燃燒起來。
屋內熟睡之人為煙氣熏醒，顧不得穿好衣裳便匆忙爬下床來往門口跑。
然而，門剛一打開，尚未看清外面是何情況，便被亂箭射穿了喉嚨，射穿了心口。
可憐這一眾無辜之人，多不及反抗便慘死於亂箭火光之中。
女童的啼哭，女眷的呼喊，漸被湮沒於火光衝天的夜色里。
安全起見，墨唯、雲兒二人與江楓住在同一處院落里，二位女子共用一間正房，江楓一人於東面的偏房休息。
無雙別苑不大，三人所在的院落位於最裡面。
雖幾乎無人阻擋，太子府的兵馬衝殺進去也需要一些時間。
雲兒憂主心切，得知沈輕寒前往七煞大營后更是心緒不寧，一直未能入睡。
同在一張榻上的墨唯雖然睡著了，因為雲兒翻來覆去的也沒能睡踏實。
雲兒躺在榻上愣愣的出神，雖是醒著的，外面的慘叫聲、哭喊聲卻全然不知。
「雲兒、墨唯姑娘，出事了，你們快起床。」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一下雲兒方從發獃中回過神來。
連忙坐起身，叫醒睡夢中的墨唯，哭喊聲、哀嚎聲一浪高過一浪，繼而又消弱下去。
二人連忙摸過床前衣架上的裙裝，胡亂穿在身上，衣帶都不及系，便拿起那柄晶瑩之劍往門口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打開房門，墨唯一邊系著青色衣帶一邊問道。
這位少閣主一直身在江湖，不諳朝野紛爭之事，一日前才於沈輕寒口中得知晉王與安郡王府的事，今日禍事便燒到自己頭上。
這一切都是他無法想象得到的。
未及多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眾身披鎧甲、手舉長槍的身影牆上的鏤空處映入眼帘。
雲兒作為晉王的貼身丫鬟，比主子更加懂得要察言觀色，懂得自古無情帝王家，爭權奪勢不擇手段之事早已見過。
「不好，是太子府的人。」
雖隔著院牆，僅憑空洞里露出的身影，雲兒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太子府的兵馬。
前面園子與這處院落通過一個月牙形的門洞相連，除了翻越院牆，這便是唯一的通道。
對方人數雖眾，因洞門窄一次小僅能容許一人通過，因而放緩了這一班人馬來勢洶洶的衝殺速度。
「太子府，太子府……」
未親眼看到前院的情況，從那哭聲震天的哀嚎中江楓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十八歲，他與沈輕寒一樣剛滿十八歲。
作為名劍閣的少主，他自小便展現出極高的鑄劍天賦。
七歲學習鍛造，十歲那年獨立完成第一柄寶劍。
那柄劍便是如今名劍譜排名第七的飛霜。
然而，雖然在鑄劍上造詣甚高，他的武功卻平平無奇，除了輕功還算精湛外，與人交手從未勝過。
實在有失名劍閣少主的身份。
火光衝天里，無雙別苑十餘口慘死。
仇人就在眼前，向自己衝殺過來，然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替死去的人報仇嗎，他武力低微根本做不到。
披甲暴徒的身影愈來愈近，隨時可能穿過月牙門洞衝殺進來。
這時候江楓、墨唯卻愣愣的呆在原地。
「江少俠，太子的人就要殺過來了，我們躲躲吧」雲兒滿目焦急地拽了拽愣在當場的江楓，聲音急切地問道。
「你先帶雲兒走，我隨後就來。」
這時的墨唯方回過神來。
一邊催促江楓帶著不懂武功的雲兒離開，一邊將梅魂劍橫在身前。
她決定留下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