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眼看台上的戰況越來越激烈,慕容穎兒處處佔盡先機上風,逼的錦秀已是躲閃不及,動作越來越慢下來。
慕容穎兒不愧負有小辣椒之名,招式嫻熟處處狠辣,錦秀若沒有兩把刷子,別說是躲,估計一個回合就得被她給拍下台去。
台下的路飛等人不禁都為她捏了把汗,高聲大喊道,「錦兄弟,你要小心啊!」
且這呼聲剛落,一直在躲閃著的錦秀卻在一邊避其鋒芒的同時一邊高聲喝道,「慕容穎兒,這一仗,你可打夠了嗎?」
貓抓耗子玩的累了,就該放招了,通常一招拿下,絕不拖泥帶水。
可惜慕容穎兒沒有聽懂她的話,反而以為錦秀是在向她求饒,神色間更是得意,卻絲毫沒有半分收手的意思,反而比之前還要招招狠辣。
「打沒打夠,豈是你說了算的?若你求饒求的真誠,興許我還能放過你!否則,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錦秀聞言,冷冷一笑,化靈力為內力,輕輕一個飛身直接躍到了高台四角之一的欄杆上。獵獵秋風吹得她衣袂飛揚,人們只見到那少年不卑不亢,毫無懼色的姿態。
她從容有度,不疾不徐地慢慢綻開唇角,「慕容姑娘此言差矣,我想你是誤會了在下的意思,」錦秀將手負在身後,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我之所以多番謙讓,並非怕你,而是怕誤傷了你!」
此言一出,四下俱驚。
林逸風第一個跳出來大罵,「好個無恥之徒,自身修為不到家,倒是長了張潑皮無賴的嘴!」說著,他轉向慕容穎兒,神色立馬又換成了一副溫情款款的模樣,「穎兒,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心對同門下手,可是今天當著諸位師長的面,錯不在你,你儘管放手去打便是!」
他這聲音不高不低的,導師、甚至是台下的人或許根本聽不清,但與他們同樣相隔不遠的錦秀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就著林逸風的話,馬上就順下了坡,接茬道,「敢問林師兄,倘若不才真的不小心傷了你的美人,這個責任,該誰來負?」
林逸風捏了捏拳頭,睨了她一眼,「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簡直是痴人說夢,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大言不慚,真是厚顏無恥!」
錦秀嗤鼻,轉頭又看向東方上師的方向,只是,她還未開口,那邊的夜玄凌已經給了她答案。
「決鬥場上,死傷自負!」
若覺得自己沒本事打倒對方的,也不必登上高台。一旦做了決定,等到了台上,死傷沒人會給你負責。
「好!」錦秀眉梢一挑,朝著夜玄凌微微拱手,「多謝雲川師兄指教!」
夜玄凌暗自抽了抽眉毛。丫裝的,真像從不認識他一般。
慕容穎兒被這一幕氣的簡直要蹦高,她覺得剛才沒有直接出手秒了錦秀,簡直是再後悔不及的事情。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小臉因為氣惱而漲得通紅,大聲朝著錦秀喝道,「躲在那裡逞什麼能?還不趕緊過來受死——」
死字剛一出口,就在那瞬間的光景,台下的人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錯愕不已。
他們看見了什麼?
那之前還處處躲避的柔弱少年,忽然變得無比凶煞,連兇猛的雄鷹捕獵都要不及,那如驚鴻般的速度,似離弦的箭一般倏然朝著慕容穎兒猛地襲擊而去。
一團濃烈的煙塵隨即在台上炸開,巨大的靈力波動推動的竟連台下的人都站立不穩,皆被掀翻在地。
巨大的場地周圍,除了夜玄凌之外的所有人,皆被這史上罕見的絕地反擊給震撼住了。
就連東方上師都忍不住站起身來,表情錯愕地看著那被繚繞紫氣縈繞的少年。此刻的他,被淳厚的靈力包圍著,眼角眉梢間都散發著讓人可怖的強者氣息。
而他的左手上,正托著一團無比淳厚的靈力球,仍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亂分毫的氣勢,只是脫口而出的話,不再似之前那般平靜,而是透著深深的涼意,輕易滲往骨髓里的寒,「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找死!」
「本殿一向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這森冷的聲音里,透著無以復加的威嚴和震撼,足以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皆聞風喪膽。
「難得啊難得!」東方上師難掩求賢若渴之心,正欲上前,卻被夜玄凌一把拽住,「上師且慢,待弟子先去探個究竟!」
饒是面上淡定平常,此時此刻的夜玄凌,其實心下也是激動不已的。他清楚的聽到,那個人方才說的是本殿……
很多年前,上古界。那個新君帝姬,在一眾神祇面前,也是如今的做派。她寶冠琉冕,長袍加身,對著眾神訓誡,常說的那兩個字,便是本殿……
夜玄凌不敢上前,此時此刻,他亦是分不清,她是片刻的清醒還是主意識一瞬的清明,他想了想,腳步還是沒有挪動半分。
被重傷在地的慕容穎兒,此刻躺在地上,對發生的一切尚來不及反應,就被眼前的一幕氣的又嗆了幾口血,大咳不止。
林逸風那傢伙見到錦秀居然有這般爆發的實力,早就嚇得一竿子竄下了高台,混跡在人群中,生怕對方找自己的麻煩。
關鍵是自己貪生怕死也就罷了,偏偏他的女人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這個時候急著當陳世美,就不怕到時候脊梁骨被人給戳斷了?
錦秀已經對慕容穎兒起了殺心,這份震人心魄的肅殺之意已經明顯到在場之人皆能感應的到,人們屏息凝視,都不敢去阻止那一幕。林逸風也同樣站在台下,緊跟著把頭埋下了……
在這一刻,慕容穎兒總算看透了這個男人。可是她又能去怪誰呢?是她有眼無珠選錯了,是她願意聽他的慫恿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她自作自受。
自作孽,不可活!似乎是她此時此刻心下最真實的寫照。
可誰又看見,在她真的絕望地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眼角是流了眼淚的。用一滴清明的淚,來結束這糊塗的一生,這樣的方式,多少還是令人感到悲憫的。
別人不論,錦秀卻是其中一個。
她來到慕容穎兒的面前,將手中那團碩大的靈力球轟地一聲打了出去……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閉上了眼睛。
腦袋中不約而同想出的畫面,都是慕容穎兒一代天資少女被炸的血肉橫飛的樣子,他們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評價什麼。
那台上的人,氣場實在太過強大,那樣的強者威嚴,冥天書院百年出不來一個。或許,只有他們的雲川師兄能與其一較高低。
良久,高台之上一陣靜默,那遙遠而轟隆的爆炸聲,卻在遠方天際綻出了璀璨的花火。
人們睜開眼睛一看,卻見台上的少年,此刻正在給慕容穎兒的嘴角塗抹著傷葯。為了表達歉意,還將兩顆上品補元丹送給了慕容穎兒。
「我靠,這什麼情況?」站在台下的路飛揉了揉眼睛,對這太突然的一幕感到詭異不已。
趙三緊跟著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摸索著下巴,繼續道,「不過錦兄弟好像恢復正常了!」
不再向剛才那般如地獄的修羅現身似的可怖,至少變得他能接受得了了。
「誒你們說,錦兄弟不是看上慕容穎兒那小妞了吧?」後邊的徐庶湊了上來,一手搭在趙三的肩膀上,戲謔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估計錦兄弟是被那小辣椒給迷了心竅!」
三個人聊的正歡,忽然被後面的人冷聲一喝,「胡說八道些什麼,再說信不信我弄死你們!」
路飛摸著下巴回過頭去,斜睨了眼身後的林逸風,「呦,怎麼著?陳世美這是打算要撥亂反正,英雄救美是怎麼著?」
趙三接著道:「英雄救美您趕緊著,來,我們給您讓道,您慢著!」說著,趙三和徐庶眼睛一個對視,兩人讓開一條道來。
林逸風原本也只是對這些言語發表下不滿而已,並沒有想真的到台上去。他也自覺沒有什麼顏面上台去見慕容穎兒,可沒成想,被人給趕鴨子上架,落了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錦秀替慕容婉兒塗抹唇角的葯,被她輕輕地躲開了。
「不殺之恩,沒齒難忘,」慕容穎兒掙扎著爬起來,想要給錦秀行禮,被她扶住,「餘生,別急著去奔修為,好好擦亮眼睛,看好眼前人!」
錦秀說完,轉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下去。
她疾步而行,步履匆匆,像是在急著趕赴什麼事情一般。夜玄凌知道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在人群漸漸散開之際,也忙著追了出去。
錦秀很快出了學院的大門,她的掌心灼熱的厲害,比之上次還要狠狠地燒灼。錦秀蘊出大部分的靈力,去壓抑灼熱帶來的痛苦。
勉強支撐起掌心,去看向上面的畫面。
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幾根手腕粗的寒鐵鏈,縱橫交錯地伸向屋子中央,最後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披頭散髮地被懸在半空,隱隱能從斑駁而糾纏的髮絲中看見他帶血的臉龐,辨不太清楚面容。
他的身上橫七豎八地散布著太多的傷痕,一身衣服也破舊的不成樣子,錦秀越看下去,心就越跟著懸了起來,縱然那一身白衣已經成了血衣,可那獨屬於他的銀鉤玉帶,她還是記得的……
「白離然!」錦秀對著那被囚地下,已陷入深度昏迷中的人撕心裂肺地吼著,「你在哪兒啊?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兮兒!」匆匆而至的夜玄凌將她的掌心擺正,在見到裡面的畫面時,也是被深深地嚇了一跳,「師兄……」
是什麼人,竟然敢對他下如此重的毒手?
「你放開我!」錦秀忽地用內力震開了夜玄凌的束縛,回頭從衣擺上扯了一塊布下來,將灼熱的掌心緊緊纏住,舉步而去。
「你要去哪裡?」夜玄凌急道,「此事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你貿然去救,會有危險!」說著,他追了上去,耐心勸慰道,「再者,咱們並不知道師兄的準確位置,你要從何下手?」
錦秀忽地止了步,眉眼凌厲地看著他,帶著勢不可擋之勢,她將綁了布帶的手置於夜玄凌面前,冷冷道,「它會給我指引方向,你可以不去,但沒資格阻攔我去救他!」
這樣的眼神,何其熟悉。從前的她,便是這個樣子,極其的護短,哪個不開眼的要是惹了她的人,丫若不讓對方償上雙倍的代價,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夜玄凌還是放心不下她,再次追上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我可以的,書院那邊,還得要你去周旋,我這次擅離,難保不會被人當作把柄揪住不放,你回去替我圓回來!」
「不行,」夜玄凌態度堅決,「我們現在尚不知對方實力如何,不知道那地方是個怎樣的龍潭虎穴!你如今不要仗著自己形神俱全而擅自行事,萬一有危險,這樣的責任,誰能擔待得起?」
「我去意已決,你不要攔著我,」錦秀的眉眼很冷很堅決,「你攔也攔不住!」
「對,我是攔不住!」夜玄凌怒不可恕,「每次都是這樣,他有危險,你就奮不顧身,恨不能自己即刻就去送死,既然他對你那麼重要,你……」
「你什麼?」錦秀挑了挑眉眼,看向那怒火中燒卻還拚命壓制著的人,「接著說。」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知道他白離然性命攸關,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日你們對換了位置,我會如何,會是怎樣的生不如死?」說著,他忽然平靜了語調,閉上眼睛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千月凝兮,一個人孤家寡人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我不想再重複過去的方式,你懂嗎?」
錦秀走上前去,替他撣了撣衣衫上的浮土,「小夜,若沒有萬全之策,我又怎會巴巴地上趕著送死?」
夜玄凌聽她這麼一說,疑惑地凝眉,錦秀卻是抬腳伸指撫開了那緊皺的眉頭,在他耳旁道,「你忘了,我會御土術,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斷斷困不住我!」
「可是……」
「還可是什麼?」錦秀推開他,「學院那邊就先交給你了,別忘了替我好好圓說,雲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