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託孤隱國師1
?當今天子慶曆帝的九皇子,乃廢后林氏所生。當年,林家滿門被殺,林氏懸樑自盡,尚在襁褓之中的九皇子一夜之間失去生母,被天子嫌惡。多虧瞭望京大長公主收養,方才保住一命。
望京大長公主,高祖皇帝的同母妹妹,當今慶曆帝的嫡親姑姑,一生未曾婚嫁。高祖生前對她愧疚重重,告之慶曆帝一定要善待她。因此,當年也只有她敢不顧天子盛怒,收養林氏之子。
望京大長公主與隱國師相識數十年,隨著九皇子漸漸長大,她起了讓九皇子拜入隱國師門下為徒之意,甚至說動了慶曆帝召隱國師回京,遊說他答應收徒。
「陛下,不用多言了,當年我發過毒誓,不再插手天下紛爭,也絕不收皇室中人為徒。」一個破衣爛衫、髒兮兮的糟老頭,頂著一頭油膩膩蓬草一樣的頭髮,對著慶曆帝吹鬍子瞪眼。
「隱國師,九皇兒天資聰穎,骨骼清奇,乃武學之奇才。他若拜入國師門下,國師定能得一佳徒,豈不是一大幸事。」慶曆帝好言相勸,隱國師根本不給面子。
「我已經有佳徒了!九術,快見過陛下!」
一個白衣少年走上前來,黑髮如墨玉,眉鬢若刀裁,落落揖手,說不出的清雅高貴:「九術見過陛下。」聲如玄鳳啼谷,說不出的清亮絕塵。
慶曆帝不由得讚歎:「好一個天人佳徒,謫仙入塵。」放眼他的十幾個子女中,竟無一人能及眼前人的風貌。隱國師果真收了一個好徒弟。
被忽略的九皇子自慚形穢,往望京大長公主身邊靠了靠。長公主眼見情形不利,不由出聲:「隱國師,我與你相識數十年,從未拜託你任何事,今日我舍下臉面,求你收熵兒為徒……」
「不收,不收。高祖在,都不管用。你,也不行!」
隱國師軟硬不吃,連連不耐煩。敢這樣不將大威皇室放在眼裡,大概也只有他了。
長公主再次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慶曆帝。
慶曆帝頭皮發麻,不明白姑母為何執意要將九皇子送入隱國師門下。高祖在世時曾有心選皇室資質卓越者,欲拜在隱國師門下,卻屢屢被拒。隱國師明言不收皇室中人,高祖只得與他約定,不收天下任何皇室人為徒,此舉是在保證隱國師不會成為他國的助力。
畢竟隱國師乃當世武宗,愛武成痴,已入化境,天下武者無不景仰而莫及。得隱國師者得天下,當年就是隱國師與江泰一起助高祖在群雄之中脫穎而出,開國立朝。
慶曆帝輕咳一聲,緩解尷尬:「國師,你既已有佳徒,也不在乎多收一個。不若讓熵兒跟在國師身邊,端茶倒水也行。」
此話不可謂不謙卑。若是他人聽了,早就跪受領命了。可隱國師就是隱國師,油鹽不進。
「不要!老頭子我一生只收一個徒弟,絕不要第二個。要端茶倒水的幹什麼,麻煩!」
端端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讓人難堪的緊哪!慶曆帝臉色有些不好看,卻只得忍下。
天下皆知隱國師生性怪僻,無親無故,無有弱點,較之當年齊名的第一任定王更難捉摸。高祖在世時,縱橫權謀之術,文武臣子無不俯首帖耳,卻唯獨對隱國師束手無策。
他既不戀凡塵,又不慕虛名,金錢美色全若浮雲,看似稀里糊塗、瘋瘋癲癲,其實洞悉一切,再精明不過。高祖對他是既忌憚又奈何不了,只能聽之任之,寬恕謙讓。
「隱國師,熵兒不是別人,是林家外孫。當年你與江、林兩家一起助高祖打天下,不也曾同塌而眠、把酒言歡嗎?林家無人了,只有這點血脈長在我膝下,只求你念及往日情分……」
長公主的話讓慶曆帝有些尷尬,畢竟林家滿門皆是被他所誅,能留下這點血脈,也不過是虎毒不食子而已。
「不念不念,誰跟他林家有情分,別跟我亂攀關係。」隱國師嫌棄不已,能跟他稱兄道弟的大概只有江泰一人了。
九皇子趙熵神色黯然的站在長公主身後,他知道姑祖母之所以如此堅持,是在為自己做打算。如果自己沒有讓父皇看重的地方,那他只能做一輩子長公主的養孫,將來封爵立府統統與他無關。
「師父!」一直不言不語的九術突然開口了。
「小徒兒,你叫我啊?何事叫為師哪?」隱國師完全變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湊近小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