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託孤隱國師2
?他臭烘烘的靠過來,九術神色不動,一臉平靜地道:「鷹鷲山還缺一個洒掃小童,我看他,挺合適。」他指向了趙熵。
慶曆帝與長公主大為意外,這徒弟比這師父好。連暗自菲薄的九皇子也不由得探出頭來看他。
隱國師順著他手指看過去:「咦,好徒兒,他有什麼好的,蔫了吧唧的,鼻涕蟲。不好,不好。」
「師父,你太臭了,鷹鷲山需要人清洗。」
此話一出,讓隱國師跳了腳:「你你你你,你敢嫌棄為師!我我我我,我的小徒兒敢嫌棄我,我不活了,我命苦啊,收了這麼個沒良心的小徒兒……」他捶胸頓足,瘋瘋癲癲的開始抹眼淚,聲情並茂的控訴九術。
在場之人瞠目結舌的看著,一代武宗就這樣毫不顧忌形象的、像個市井潑婦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稀奇!
「幼稚!」九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白眼翻上了天。
嗝!隱國師的哭聲戛然而止了,又被小徒兒鄙視了。
「好你個小徒兒!敢瞧不起為師。為師就收下這個小童,冷落你,氣死你!陛下,過幾日把這個洒掃小童送到鷹鷲山吧,哼!」
他背著手氣鼓鼓地走了,留下慶曆帝與長公主面面相覷。這事,是成了?
「陛下,告辭!」九術行禮,淡定悠然的告退。
是夜,定王府。
「哎呀哎呀,多虧我來了,我再不來,這孩子會全身經脈寸裂,血盡而亡。」
「詩隱這孩子,好狠的心,好倔的脾氣,好好一個女兒被她折騰的!唉,老頭子看著心疼哪!」
「出去,都出去。老人家要運功救人了!」
隱國師咋呼呼的趕人,眾人離去,房門關上。
九術瞥見床榻之上痛得汗如雨下的女童,她眼裡迸發出驚人的堅毅。
他握住了她的手,輕輕說:「別怕。」
正在忍受劇痛的江琪因為他溫暖的掌心而瑟縮了一下,他真誠溫和的聲音緩解了她片刻的疼痛,她在他手裡停留了那麼一會兒,而後還是冷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徒兒,你替為師守門,為師來救這小女娃。」
「師父會救你的,我也會守著你,你別怕。」
九術轉身退下,又忍不住悄悄回眸,與江琪痛楚的目光撞個正著。兩個人心中都一顫,又各自轉開目光。
隱國師停止咋呼,查看江琪的情況,飽經風霜的臉現出哀慟之色:「孩子,你為何不哭?」
江琪忍著劇痛,靜靜的不出聲,下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隱國師又氣又痛:「你們江家人,一個個都是情種!江泰是這樣,詩隱也是這樣,一個個都為情而死,死死死,都把孩子托給我,我是江家的託孤老人么!造的什麼孽啊!」
九術靜靜立在門外,聽著師父的哀嘆,默然不動。
當夜,隱國師持御賜金牌出城。
宦者稟報時,慶曆帝露出訝異之情:「隱國師走了?這麼快?」。
「是。隱國師走前,曾去了定王府一趟。」
「江家有何異動嗎?」
「沒有。」
「你去姑母府上,傳朕旨意,召九皇兒入宮。」
他的召見,不僅僅為了那些微的父子之情,更多的還有為君者要交代的任務。
當夜,慶曆帝面授九皇子趙熵事宜,次日,便遣人送他入了鷹鷲山。
定王府外,馬車的軲轆聲早已聽不到了,江一諾仍站在原地。回想著隱國師臨走前的話:一諾,你義父早就跟定王府斷了關係,當年他將定王府交給你,你就是定王。從此,是福是禍都靠你們自己了。這次,你要挺住!
北鵠使者將戰書下到江家,舉國誰人不知?隱國師此話道明了現實:無人能幫江家了,要麼江一諾或江桐出戰,命喪武場;要麼當縮頭烏龜不應戰,被舉國所唾棄。
「父親,回去吧。」江桐打斷了其父的沉思。
「桐兒,隱國師的話是對的,我們不能事事依賴於別人。」
「孩兒知道。」
「江家要含屈受辱了,你挺得住嗎?」
「父親不怕,我也不怕。」
「好孩子。你我父子不堪大任,希望下一代能重振家門。」
大威三十二年秋,大威、北鵠武者之決,定王府江氏無人應戰,白白負了十局,大威第一次出現敗局。
按照約定,大威需向北鵠納貢。定王闔家跪到宮前請罪,自言不願大威受辱,願以江氏名義和江家所有家產及十年封地租賦納貢北鵠,將所有污名擔在己身。
慶曆帝允許。
瑞安城百姓怒不可遏,成群結夥圍攻定王府,砸壞了府門,撞壞了圍牆,向府邸遍灑排泄穢物,將江家諸人徹底辱罵了一遍。自此江氏閉門不出,在瑞安城再也沒有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