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四）

夏玥琰正無比嫌棄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眉頭擰成了大麻花。污漬是擦得差不多了，可是這味道卻很難聞。稍微湊近點，就足以把人熏暈過去。

聽到佳佳的聲音，她立即答應了一聲：「在的，佳佳，你能不能進來一下？」

劉佳佳有些狐疑，是沒紙了？還是大姨媽來了，沒帶姨媽巾？心中想著，腿已經邁過去：「嗯，好。」

那男子看劉佳佳要進去，便伸手一攔。

劉佳佳本能地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他：「你要幹嘛？」

男子溫和地沖她笑笑：「是這樣，我朋友把裡面姑娘的衣服吐髒了，你能幫我把這套衣服帶進去給她么？我不太方便。」他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女廁所的牌子。

劉佳佳看看他手中的袋子，好像是KTV隔壁專賣店的，加上他態度誠懇不像壞人。伸手接了過來，指了指女廁所：「要送給裡面的哪位姑娘？」

男子如釋重負，比劃著：「一位身上被吐髒了的姑娘。謝謝！」他雙手合十，微微彎腰，沖她鞠了個躬。

劉佳佳正要問相關特徵，卻聽見裡面夏玥琰的聲音響起。「佳佳，你在和誰說話？」

「來了~來了~」劉佳佳丟下男子，快步走了進去。正要開口詢問誰髒了衣服，就看到了夏玥琰的狼狽模樣。「玥琰，你怎麼了？」

劉佳佳只往前走兩步，就已經被夏玥琰身上的味道熏到。她看看手中的袋子，又看看一臉苦相的夏玥琰：「你不會就是那個被吐了的姑娘吧？」

夏玥琰無奈攤手：「這麼明顯，我倒是想說不呢。」

劉佳佳捏著鼻子，遞過去袋子：「這是哪個傢伙，吐得這麼臭。那，這應該是那人朋友給的。」說著往廁所里有瞄了瞄，再次確認：「裡面還有人嗎？」

夏玥琰伸手接過袋子，回頭看了看，應道：「沒有，全走了。」

「嗯，那就是你的沒錯。」說罷，劉佳佳把夏玥琰推進其中一間，「你趕緊把衣服換了吧。」

夏玥琰一看袋子里是一條連衣裙，不由問道：「不會是別人的吧。」

劉佳佳給她把門關上，才呼一口氣：「這裡沒有其他處理嘔吐物的人，就應該是你了。送衣服的是一個清瘦乾淨的男生，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很有禮貌。你應該見過。」

「啊？」夏玥琰本來再換衣服，聽劉佳佳這麼一說，停了下來。仔細回想，不由地苦惱起來：「那人的確是有一個朋友，可長什麼樣，我真沒在意。」

「那不管了，你先穿吧，如果不是，大不了買一件還他。」劉佳佳看手機響了，一看，原來是蘇絲語在群里講話。

蘇絲語：你們是葫蘆娃救爺爺去了？

劉佳佳：我們在廁所，玥琰被人吐了，在換衣服。

蘇絲語：什麼情況？拖住！我們來了！

何安然：哪裡來的衣服？你招聘會還帶備用衣服？【驚恐臉】

劉佳佳：不是我的，是肇事者親友送來的。

蘇絲語：態度不錯，我們馬到。

劉佳佳還來不及回複信息，蘇絲語的聲音已經在外面響起：「人呢！」

劉佳佳三步並作兩步趕出去：「在這裡！」

蘇絲語看看劉佳佳，又看看空空的走道：「我是說，那幫弄髒玥琰的傢伙。」

「我沒見到，只看到一個送衣服的。」劉佳佳左右看看，「應該已經走了。」

「玥琰呢？」蘇絲語在門口喊道，「玥琰，哪個包間的？」

夏玥琰換完衣服出來：「我們包間對面，拐角的那個。不過，大概人已經走了，醉成那樣了。」

蘇絲語看到夏玥琰，嘴巴慢慢張成O形。何安然也嘖嘖兩聲。

夏玥琰狐疑地看看鏡子：「怎麼了？很難看么？」她自己感覺還行呀，一條簡潔的白色裙子，自己穿稍微有些緊。平時，她總是喜歡穿寬鬆的衣服。所以，此刻其實有些不太舒服。

「哎呀，我們玥琰還是發育得不錯的嘛，你那些大媽衣服都可以扔掉啦！」何安然繞著夏玥琰走了一圈，終於聞到了那股味道，立即捏住鼻子。「玥琰，你還是得好好洗個澡才行。」

見蘇絲語不動，其他三個人都很奇怪地看向她。

何安然伸手把蘇絲語嘴巴合上：「廁所的氣味很好聞？把嘴張這麼大！」

蘇絲語不管何安然，一臉不可置信地走向夏玥琰。伸手去翻夏玥琰的背後標籤。

「怎麼了？」夏玥琰一臉懵，看著魔怔了一樣的蘇絲語，提起手中裝了臟衣服的袋子，「就隔壁專賣店的，你要喜歡，我們現在去買。」

「笨蛋，什麼隔壁專賣店的，這是限量版手工的，好不好！」蘇絲語擰著夏玥琰身後的標籤，指給她們看。

「這麼誇張？」夏玥琰不可置信地看一圈她們，「我還是脫下來還給人家吧。」

「還什麼還！」蘇絲語立即打斷，猛然一轉頭，被夏玥琰頭上的氣味熏得，一下跳開。愣了一下，問道：「姐妹們，我們收工去做個頭髮怎麼樣？」

「好呀！我很樂意！早想換個髮型了。」何安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劉佳佳有些猶豫，她還得準備面試題庫，而洗燙染太耗時間。

「其實，我洗個頭就行了。」夏玥琰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少她喵廢話，還是不是自己人。」蘇絲語走到劉佳佳身邊，一把攬過她的肩。邊走邊說：「走吧，給自己放半天假，讓我們暫時忘掉所有凡塵俗事，快樂一下。」

這些美容美髮的地兒，蘇絲語不是有券就是有卡，她進出得比回家還頻繁。誰讓她有個愛美的老媽。

不是學校旁邊的連鎖髮廊，而是幽靜小巷裡不起眼的一家。

「雪姨，我來啦~」蘇絲語推門進去，其他人魚貫而入。

環境很舒適，放著輕緩的音樂，門口軟軟的沙發，裡面幾張工作台。

聽蘇絲語的聲音，原本低頭看雜誌的女子起身，笑道：「絲語，好久沒來了，以為你嫌棄阿姨的手藝呢。」

「怎麼敢呀~」蘇絲語把自己扔到沙發里，「我是最近忙搞畢業論文呢，這不一得空就來找雪姨了。雪姨，這是我的幾個好朋友，你把打理打理頭髮吧。特別是那個穿白裙子的。」

「好~」雪姨的回答含著滿滿的寵溺。

夏玥琰被點名了有些不好意思。夏玥琰避開蘇絲語，在何安然身邊坐下。

雪姨是蘇絲語老媽的專屬髮型師，更是她老媽的至交老友，蘇絲語在這裡放鬆得比在宿舍還隨意。

蘇絲語和雪姨聊了會兒家常話。雪姨便讓助手把她們幾個帶去洗頭，等洗完，雪姨又依照蘇絲語的描述，給夏玥琰和劉佳佳設計了髮型。

至於何安然，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繪製了圖樣，讓雪姨的助手按照她的設計，重新搞了一個髮型。

夏玥琰的位置和何安然靠得近，她手摸著自己的裙子，想起蘇絲語的表情，不由地伸手拍拍隔壁的何安然。

「安然，這裙子是不是很貴？」夏玥琰的腦中迴響著限量版手工幾個字，總有點佔了別人便宜的感覺。

「不是貴，而是，你有錢卻未必能買到的。」何安然心不在焉地回答。

「早知道，我就不該接的。現在想退回去都找不到人。」夏玥琰懊惱地嘟噥著。

「你大可不必這麼想，這衣服不是當時給你買的，給你了，有很大概率是送不出去，或者是哪個女孩子備用的。這兩種情況，你都沒有必要內疚。送不出去，對他已經沒價值。女孩子備用，說明她也不缺這一件。」何安然翻看著雜誌，漫不經心地說。

「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好多了。」夏玥琰頓時輕鬆不少。

「安然說得不錯，不過，這個牌子，可不是小富的人家能夠穿得起的。我之前也就看到過一次而已。」蘇絲語染一頭棕色，此刻正在烤頭髮。

劉佳佳最早解脫，她只是修了修頭髮，並沒有做大的改變。此刻，還是掏出了單詞本在啃。

蘇絲語看到佳佳嘆一口氣：「佳佳，你真不考慮讀研？你這股子認真的勁兒，不考上都沒有天理。」

劉佳佳搖搖頭，苦澀地笑了笑。

等她們做完頭髮，天色已黑。雪姨作為長輩，請四個女孩子吃了一頓大餐。四個人吃得飽飽的，回到宿舍，根本就不想動彈，東倒西歪地倒頭就睡。

秋韻一直沒有通知面試，漸漸地大家都快淡忘了。劉佳佳接到國旅office，和大伙兒吃完散夥飯，便收拾行李先行了一步。

何安然的二次元朋友們約漫展。她興高采烈地跨越大半個中國，跑去看展了。

蘇絲語也在忙活最近一次的歌迷見面會。

宿舍里常常就只剩下夏玥琰一個人，也似乎只剩下夏玥琰一個人還記得秋韻，記得文欽，記得何安然口中的美男子。

班級的散夥飯，只有夏玥琰一個人去，雖說大家都是同學，可夏玥琰總也引不起共鳴。看著好多同學喝醉，大家淚眼婆娑。她總覺得不及那天送別劉佳佳的時候傷感。

鑒於夏玥琰還沒有接到一個好點的office，老媽給她發出了最後歸家通牒。

老媽拜託了三姑夫姐夫的表姐，給玥琰在三姑夫姐夫表姐婆婆家的公司謀了一份文職。都是親戚人家，給的文職也比導遊輕鬆，老媽非常希望夏玥琰趕緊報道。

就在夏玥琰收拾完行李，辦完退宿，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響起。

看到是一個本地的陌生固話號碼，夏玥琰本能的第一反應是垃圾廣告電話。出於尊重，她點開了接通鍵，把手機夾在耳邊，伸手拉出行李，關上宿舍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