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美譽盡毀
第015章以下犯上
復又轉身跪地,朝寮言道:「爺,就算您不信雪兒親手為姐姐熬湯的情誼,但他們院里口口聲聲是雪兒害的夫人子嗣,我想問他們有人證,物證來證明是雪兒做的嗎?是誰,何時,何地,何樣下的何毒,他們清楚嗎?」
「雪兒雖是委身在寮府做側室,不過是仰慕寮郎才情,捨棄一切求了爹爹讓我嫁進來。可雪兒原也是相府嫡女,即使與皇子世子為正室,也都是有人肯要的!怎如今卻任人無憑無據,空口白牙就把雪兒來侮辱?若不是寮郎對雪兒一片情深相護,雪兒真不要活了啊嗚嗚嗚……」
封若腦中轟隆一聲,終於知道為何舒雪兒有恃無恐了,原來如此。舒雪兒之所以淡定不驚,怕是因為她自知所做之事天衣無縫,無處可查。證據人手定都是滅了去的。是她太過心急了。
而舒雪兒喊冤帶淚一番話語,更是在探子心中掀起滔天大浪。這是一個貴女放棄正室榮華富貴尊嚴勇敢追求愛情的故事啊,說不定還因此跟相爺和夫人哭過鬧過上吊過呢。一個痴心女子放棄一切,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真是可憐。
這寮府夫人真是善妒,說不定是自己流了孩子,要把清清白白的人來栽害。無憑無據,只抓著人親手為她熬的湯來生事,真是忘恩負義的下作之人。想來是商家女,手段出自市井,當然上不了檯面。可憐了舒雪兒嬌生慣養,怎麼受得了她這樣一番算計。還好是親手熬的湯,不然可是有口說不清了。
諸如此類,種種揣測猜疑紛紛由探子再稟至各家府中,一時京中風頭又變了。原是夫人小產,貴女深陷人命官司,如今又變成夫人栽贓貴女不成,不知如何收場是好了。
說過是場大戲,就一定是場大戲。這一波三折的,不少人暗暗稱奇,還有極少一撥人按捺不住,往皇城去了。
疊景瞧自家夫人哭得極悲,便跳出來指著封若大罵:「你這毒婦!小姐入府做小全為一片痴心,家中也不缺金銀財勢,從未想與你爭過些什麼。憐你與老爺青梅竹馬兩廂情好,還一心與你相交,以貴女之尊但求你腳下一席之地,戰戰兢兢在你手下討生活似的,如今還要受你污衊!」
「毒婦罵誰?」封若問。
「毒婦罵你!」疊景叫道。
「來人。」封若淡定喚道,門外進來兩個婆子。
「疊景以下犯上,仗勢欺主,拖到門外,掌嘴二十。」封若命令道。
「是。」婆子應聲,就要上前。
「不!老爺不要,您饒了疊景吧!是雪兒不好。是雪兒不知人心險惡啊。」舒雪兒求道。
「側夫人,你與我之間若有不快,好生分說便可,何需先哭又鬧又跪又求的呢?下一步莫不是要上吊?我方才分明問她,毒婦罵誰,是她親口所認。臣錯自有君罰,兒錯自有父教,媳錯自有母憐,婦錯自有夫擔。不知疊景是若兒的君父母夫哪一位,何時輪到她一個賤婢開口定我黑白?罵我則罵我夫,辱我則我夫同辱,我失忍得,我夫有失,萬不能忍!來人,執刑!」
封若一聲令下,婆子把人拖到門外,啪啪聲音響起。舒雪兒另外兩個丫鬟戰戰兢兢,跪地不起。很好,現在她們才知道戰戰兢兢所謂如何。可憐疊景以為夫人失子失勢,又情已至此,必是翻身無力,才敢相欺,殊不知風若竟還有轉圜之力!
「側夫人,相府嫡女,還是梳衫請起吧,否則豈不有失乃父顏面?傳出去,亦會讓外人認為寮爺教妻無方,令妻妾失和,更慢待重臣之女。後院不平,何以治下?若側夫人執意要陷寮爺於不義無能之境,便儘管鬧去吧。理我已就此說過,聽與不聽,在你。」封若對跪在地上,狼狽哭泣的雪兒說道。博人同情么,這種橋段現世都已見爛,怎還會有用?
舒雪兒只好由兩位小婢扶起,整理好了衣衫頭髮,又摸幹了淚痕,只剩一雙利眼充滿恨意,驅之不去。封若暗嘆了一口氣,此時已快夜半,真是餓極了。
「來人,把雞湯拿來。」封若吩咐道。
「夫人!」蘭紫叫道,暗自搖頭。
「拿來。」封若吩咐道。取過雞湯,喝了大口。湯油冷膩,在她飢餓的肺腑之中翻湧。她又喝了大口,徑直吐了出來。蘭紫和寮言等人皆驚叫,「夫人!」門外院人聽見呼喊,皆是一驚,又開始混亂起來。
「你在湯中究竟放了什麼!怎麼夫人一喝便吐了!她今夜已是從鬼門關前堪堪撿回命來,如今你竟要她把小命也丟掉才成嗎?」寮言喝道,忙請一旁大夫上前查看。
眾探子只見封若匐在寮言身側,面色青白,虛汗滿額,儘是病容。想來前夜失子,好不容易醒來之後,還要面對這樣一攤子妻妾相爭的事,真是可憐。眾人不免又對她的猜疑少了一分,試問誰在失子之後不是悲痛失落,又有幾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下套污衊別人?只要不傷心而去,已是很好了。一時之間,兩位夫人誰對誰錯,又都說不清了。
大夫摸脈,說:「夫人雖然身體無礙,但體中仍有不明毒素橫行,需湯藥養著,好生歇些時日。」
「不明毒素橫行?你這毒婦,枉我疼你信你,你究竟給她喝了什麼?」寮言站起指著雪兒喝道。
「沒有,爺,雪兒沒有!雪兒這就把湯一併喝下,以證清白!」說著,舒雪兒把湯一飲而盡,可她除了有些油膩不適之外,並無其他反應。
暗中人影看得心裡泛暈,這到底誰的錯啊,轉折來去,也太多了吧。這後院相爭,怎麼竟比宮中傾軋,還錯中複雜?此時他們爺只能耐著性子把戲看完,回去請家主定奪了,事情於他們,實在太過迷離。
見她沒事,寮言又奇怪地向大夫看去,只見大夫從容說道:「我只說夫人體中有毒,又沒說是方才那湯中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