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醋意
「啟程——」德公公一聲長調,儀駕啟程。
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向著老南坡進發,白夭夭坐在聖轎中,位在最中央。
霽月出原本是該坐在一座右側小轎內,可剛剛將衣裙拉起準備上轎就被白夭夭一把扯著進了聖轎中。
眾臣已經坐落在車轎中,也未看見這一舉動,霽月生與霽月廷二人也上了車轎,掀開轎子側簾嬉鬧。
霽月明則在大隊伍中與吳傑對視,微微點頭,回身鑽進了轎子。
霽月出被白夭夭拉進了聖轎中十分詫異,出口便責怪她「王公大臣都在,這麼做太顯……」
太顯眼的的眼字還未出口,便見白夭夭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轎子一側斜依著的人。
這人一身飄飄紅衣,一張金色面罩遮擋著半面臉,只剩下一張粉嫩的唇露在外面。正是秦淮不偏不倚的躺在那。
秦淮氣息很弱,臉色蒼白,向著車轎上一躺,冷不防一看,就跟死了沒兩樣。
「皇上……這是刺客吧……」白夭夭用腳尖戳了戳秦淮的小腿肚子,害怕的直打哆嗦。
霽月出也未曾想到秦淮竟然跟了過來,他的任務不過是到了老南坡等待命令就好,何須全程跟著。
霽月出對著白夭夭做出噤聲的手勢,對著秦淮抬了抬眉,小聲道「你認識他。」
白夭夭指了指秦淮又指了指自己的臉,一臉的茫然。
「臣妾……咳,朕認識他?不認識。」
「你得認識他。」霽月出又重複了一邊,這白夭夭就懂了,想來這『女人』是霽月出的人啊。
遂白夭夭也不做聲,悄悄的觀察正小睡的秦淮,對著霽月出低聲道「他叫什麼啊?」
「我叫秦淮。」
還不待霽月出『秦花』二字脫口,秦淮已經脫口而出,隨後面罩下的眼睛睜大,一副質疑的眼神專向著白夭夭的身上瞄。
霽月出當然害怕秦淮看出端倪,即便是自己的親信,這事也不能暴露。
遂閉嘴不談。
「你不是霽月出。易容的。」秦淮也不驚訝,將手枕在轎子壁上,淡淡的道。
這話叫白夭夭與霽月出都有些忌憚,對視一眼,二人便心有靈犀的點頭,異口同聲回應「正是。」
秦淮見二人也不遮掩,便也沒再詢問,畢竟霽月出的心思怎能猜的透,他出行為何找個『替身』也自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白夭夭算是鬆了口氣,被認成假的更好,若是真的,便漏洞百出,若是假的,可就愛怎樣都無妨了。
秦淮對『假的』霽月出沒興趣,專心的倚著轎子壁眼睛卻在霽月出的身上移不開。
霽月出也便問道「既然你知道了也無妨,我就是負責護送『假的』皇上到老南坡便可,你的任務又是在老南坡等待接迎,遂你來這做什麼。」
秦淮聽聞霽月出的話后扯唇一笑,覺得臉上帶的面罩難受,便摘了下來,隨手丟在了白夭夭的腿上。
秦淮的面相可謂美的極致,有男人的稜角,又有女人的柔美,乍一看是真難辨雌雄。白夭夭一瞬間就被驚艷到了。
秦淮的眼睛卻定在了霽月出的臉上,不顧身旁的白夭夭,看似玩笑,卻又認真道「我是來找你的。」
白夭夭一聽倒是也沒多吃驚,畢竟這位秦淮與霽月出認識,來找他倒也不怪。
但霽月出心中不舒服了,自己以白夭夭的模樣只見過他一次,何事叫他命令都不聽了,竟然冒死來找他。
依照男人不怎麼敏銳的覺察力霽月出隱隱感覺,此事不對。
「找我幹什麼?」霽月出皺眉,不滿問到。
「當然是敘舊了,難不成還是尋釁滋事啊。」秦淮將扇子探出袖口,在霽月出的頭頂輕敲了兩下。
這叫霽月出火冒三丈,一來他敲得是天子的腦袋,二來他敲得是后妃的腦袋,無論哪個也夠他秦淮砍十回八回腦袋的了。
「沒想起來?」秦淮手握摺扇,倚在轎子上悠哉的觀察霽月出的表情。
見二人都是茫然無應,秦淮挺直了腰板,用扇子骨敲打手心,和著拍子,輕輕吟唱起來。
一段秦腔合轍押韻,被秦淮這樣的美少年唱出來更有韻味,這聲音與少許的肢體語言更是帶來了無限的驚喜,叫白夭夭聽了十分喜歡,也倏地恍然大悟。
也在這段戲曲中聽出了一些熟悉與記憶。
霽月出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但白夭夭卻陡然就記起了眼前這人,這不是……這不是小時候在府上唱過戲的姐姐嗎?
五年前,白府拜壽,請了這麼一齣戲來,台上的姐姐唱腔美潤,拿捏到位,一顰一笑都引得眾人驚讚不絕,身段更是不必說,聽人說此人可是全皇城裡最有名的角兒,多少大老爺都喜歡的不行,不惜高價要買這位姐姐一夜春宵,卻一個一個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無一人真的得到此人。
那日在白府唱戲,一曲唱罷,竟還有陳滄海前去問名求字,卻被這位姐姐給一口拒絕,陳滄海哪裡服氣,憋著這麼一股壞就命一群手下將姐姐包圍,也不分個場合,就要強行。
好在白夭夭正吃壽宴吃的肚子撐,見到後花園這一圈人圍著那位漂亮姐姐施暴,也沒想什麼,剛剛十歲的白夭夭掄起地上的樹樁照著陳滄海的手下就開了瓢,救下了姐姐。
大家鬧哄哄的趕來,七手八腳的亂成一氣,還是白庭禮親自趕來才將此鬧劇平息,戲班子的台主哪能容忍其如此放縱,一邊罵著這位姐姐爛屁股的下三濫,一邊將鞭子狠狠的抽在他身上,還惡狠狠道罰他三天不許吃飯。
姐姐沒哭,白夭夭十分欣賞挨打不哭的人,見他跪在地上嘴角流血,偷偷繞開大人跑上前去幫姐姐擦掉血漬,還塞給了姐姐三個大包子加一個大豬肘子,一邊塞進去一邊笑嘻嘻道「姐姐你吃吧,保你三天不餓~」
姐姐懷揣著鼓鼓的食物,將猩紅的眼睛瞅向了白夭夭,良久才到「小人,我不吃白給的。」
「那能是白給嘛,姐姐唱的戲好聽,你偷偷給我開小灶,我也偷偷給你開小灶,交換行不。」
後來這位姐姐將扇子輕敲了白夭夭的頭頂兩下,手上攥著熱騰騰的包子,對著白夭夭唱了一曲《斬梨花》,戲中隱約聽見有女子在梨樹下悲傷哭泣,有人問他為什麼哭,她說自己快死了,又有人問他為何快死了,她說一個人心死了,身體還不就是快死了。
年幼的白夭夭聽不懂,但那天秦淮抱著白胖胖的大包子哭了個撕心裂肺。
回到現在,白夭夭全都記起來了,原來當時那個美人姐姐並不是姐姐,而是眼前這位男兒。
霽月出見白夭夭直眼,心中有物翻湧,這意思就是秦淮心念白夭夭,白夭夭也心念秦淮唄。
霽月出用冰冷的目光將白夭夭的眼神了截回來,咬著牙小聲道了一句「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分割線————
小劇場
霽:怎麼,舊相識?
白:小時候見過面,未料到還能見面,緣分這個東西啊,真神奇。
霽:緣分,是嗎。
白:看你又不開心了……
霽:沒有。
白:哎呀,我指的是友誼,又不是感情,又不像你喜歡后妃一樣的……(嘟嘴)
霽:朕喜歡后妃哪樣?那是迫不得已,你以為朕喜歡她們?
白:那你也不喜歡我嘍?
霽:你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