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花谷,谷中仙
世間有一歌謠傳頌,每當疾病發生他就格外引人注目:「百花谷,谷中仙,一粒神丹可生人。」
清晨,當太陽照破這蒙薄的晨霧,山中頓時顯得空曠起來。
此時,山腰之上,有一馬車,兩匹漆紅色寶馬高大威武,鼻翼中喘著濃重的粗氣,即使是這崎嶇的山路,也如履平地,但這馬車卻樸實無華,跟平常的代步工具一般無二,車前坐著兩個青年,麻衣素味,時不時對著兩匹寶馬哄叫一次,生怕速度慢了下來。
但倦怠的面容無論怎麼搖擺身姿,也還是能看得出來,這馬車足足走了一夜,長途跋涉,速度卻絲毫不減。
「大人,快到了。」其中一位男子強忍著困意,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用手又搓揉了一會,感覺到雙眸有些許的濕潤之後,這才輕抬車簾,向著裡面輕輕的喚道。
「嗯,知道了。」輕輕推開車簾,一位身穿依舊是素袍素衣的少年從中探出。
即使身穿簡陋,這男子英俊的面容也難已掩飾,兩道劍眉威武又清秀,不怒自威的表情很是迷人,即使是一夜沒睡,這明亮的雙眸就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閃亮耀人。
動作輕柔體貼,小心的拍打了二人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們二人進去睡會吧,我現在怎麼也睡不著,讓我看會吧。」
二位青年聽的此言,臉色大變,趕忙說道「那怎麼行,公子乃千金之軀,又怎能做這山野村夫之事,萬萬不可,請公子回屋。」
但任憑二位青年如何勸解,男子一句不聽,從屋中走出,很是決然的坐在了這馬車木杠之上,向著二位招了招手「快進去,這是命令。」
兩人張了張嘴,再也擠不出任何聲音,對視了一眼,很是無奈,但是沒什麼辦法,只好起身進去這溫暖的馬屋裡,但公子還在外面,二人哪裡睡得著,反而在這溫暖的屋子裡,更要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能讓自己不入睡。
寒冷的空氣從山峰之上吹來,即使是這春天,寒流早已過去,可這大山之上還是冷酷如冬,風打在臉上連男子最後的那一絲睡意也被無情的沖刷點。
搓了搓僵硬的雙手,目光向著遠方望去,心裡不停的盤算著,按照這個時間和速度,應該能很快到達百花谷,這便足夠了。
自己這回鋌而走險,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什麼狀況已經是萬幸了。
陽光從東方升起,一束陽光照在前行的路上,就連男子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也許此次上山,母后的病疾可以好轉起來,也不枉自己走這麼一遭。
百花谷,一個優美的地方,他在山頂之上,在高不勝寒的極高地帶,但這裡一年四季如春。
顧名思義,谷中百花齊放,這裡物種豐富,土壤肥沃,空氣清新,是養人養物的極佳之地。
然而在世人眼中最聞名的不是這優美極佳的風水寶地,而是這裡的人-谷中仙。
這仙人沒人見過真面目,只知道是其女子之身,聲音清脆悅耳,讓人聽得可勾人魂魄一般,但凡是男兒身上山登谷求仙藥,都對仙子的聲音讚不絕口。
但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仙子醫術精湛,有懸壺救世之術,疑難雜症只讓這仙子看一眼,授予仙丹,便可痊癒,技藝如神。
醫術本就精湛,但世人口傳口,心傳心,醫術硬生生被吹成仙術,也就導致這谷中仙的名頭就落了下來。
這一叫,可就叫了十年之久。
駿馬嗡鳴,只聽得「吁」的一聲,馬車便慢悠悠的停在了這百花谷的石碑之外。
公子一抬頭,只見有一女子模樣的人端坐在巨石之上,周圍蝴蝶飛舞,不時鑽出的野兔來四處食草,當真一點不怕人性。
「好一處祥和之景。」公子情不自禁的道了出來,只見的馬屋之內鑽出兩個腦袋,向著四周張望,一時間也定住了神色,驚呆了一般。
其中一男子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想不到當今亂世還是此等怡然恬靜的世外桃源,當真不可思議。」
公子一揮素袍,從馬車之上一躍而下,穩住身形,向著女子就是一躬「見過谷中仙子。」
女子咯咯一笑,很是開朗「什麼谷中仙子,我只不過是一清貧女子罷了,您且有什麼事么?」
「姑娘說笑了,」公子姍姍回應,見這女子一身白袍白衣,頭戴帷帽,倒是看不清這臉龐,但聲音當真跟傳聞的一模一樣的,清脆悅耳,讓人流連忘返,「我此次前來是為了母上的病疾,母上已經卧床數月,求醫無數,但都不起成效,還請仙子相助。」
仙子微微頓頜,柔聲的說道「沒想到唐唐周國三皇子有如此孝心,竟然鋌而走險來到魏國的土地來求醫,也是難為你了。」
三皇子聽的此話,也是更加的恭敬,「那仙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這份葯你還給么?」
仙子略微一怔,疑惑的說道「兩國之間的糾紛與我無關,我只不過是一名醫師罷了,我只管治病救人。」
「仙子真乃聖人也。」三皇子趕忙謝過,話語中感激之色濃重強烈,唐唐周國皇子竟然有如此動作,也可以想到其母親到底病到了什麼程度。
仙子擺了擺手,從袖口中掏出九枚黑色藥丸,散發著濃烈的草藥香氣,溫柔的說道「你母親的病乃是心病,這幾枚藥丸只是輔助用藥並不能根除。」
三皇子心中大急,趕忙問道「還請仙子指點。」
仙子雙眸微抬,即使是在帷帽之下,也引得三皇子內心劇震「你可有多些時日未曾回過家,未曾看過母上一眼。」
三皇子聽的此話,身形一顫,無奈的表情展露在臉上「當孩子的何嘗不想看望父母,但眼下江山易改,舉國男兒皆奮起,我雖身為皇子,但深得明白身先士卒這句話,這是我到邊境的第二年零兩個月有餘,算起來母上發病也有一年半以上,」越說話,臉上愧疚的表情越重。
「回家吧,借著這個機會回去看一眼也好。」仙子話語輕柔,聽的三皇子心中越發溫暖。
「好。」眼神中越發的堅定起來。
彎曲的腰板就要衝著仙子敬拜,二位青年臉色大變,趕忙叫住「公子不可!」
也讓的三皇子的身形一僵,只聽仙子咯咯一笑,「快回去吧,現在快馬加鞭的趕路,將夜能到達邊境,性命就無憂了。」
三皇子猛吸了一口氣,趕忙拱手「告辭。」說罷,轉身就走,帶著二位手下飛快的離開了此地。
仙子望著這樸素的馬車,嫣然一笑「當真是個孝子,只可惜是個皇子。」
皇子前腳剛走,一彪形大漢走向山來,**著上身,一層一層的繃帶纏繞著周身,步伐有些不穩,但呼吸順暢。
來到石碑面前,帶著濃重的漫不經心,微微拱手「請仙子給葯?」
「咦?」仙子嗔怪。此人太過於囂張,仔細觀察了片刻,便搖了搖頭,「打家劫舍者為惡,我是不會給你葯的。」
大漢眉頭一皺,大吼道「為什麼?」
「因為我只救該救之人。」雙眸都不抬一下,仙子有一些生氣。
「我受傷了,難道不算該救之人么?」說著,從背後掏出一把長刀,帶著絲絲的寒氣。
仙子看的此景,咯咯一笑,腳尖輕點,全身從巨石之上衝下,一柄長劍從劍鞘中脫出,在仙子手中揮舞。
大漢趕忙招架,但身形雜亂無章,顯然是慌了神。
「啪」劍身的平面打在了大漢的手背之上,疼的忍不住嘶的一聲,便扔掉了自己的長刀。
「走吧,我不傷你,自然有人傷你,但這不是我的任務。」右手微抬,長劍直插進鞘,快速的轉身跳回了自己的巨石之上,有保持著自己剛才的狀態。
柔和並安詳。
大漢一擊敗下陣來,臉上一陣火辣,當真是沒想到這仙子竟然武功如此高強,向著仙子微微拱手,便拖著自己疼痛的身子飛快的離開了。
一天的光陰稍縱即逝,從白天到黑夜,只不過是太陽在天空中化弧線的過程罷了,在這無盡的長河中又能留的下什麼。
忙碌一天的仙子抬頭看了看擦黑的天空,嘴中小聲嘀咕「應該到了,那麼我也休息去吧。」說罷,拍了拍自己潔白的長裙。
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確定沒人之後,大膽的把帷帽輕輕的摘了下來,臉龐也終於暴露在了這世間之上。
美麗的臉龐在星光的襯托下格外驚艷,讓本就美若天仙的外貌變得傾國傾城。
櫻桃小嘴微張,從袖口中拿出一顆紅彤彤的果實放在嘴裡,顯得俏皮可愛,明亮的雙眼格外的靈動。
世人都喚她仙子,但卻沒有人看過她的真面目,帷帽示人原來不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而是為了這萬千百姓考慮,紅顏禍水當真是不為過。
雙眸明亮,嘴角帶笑,砰砰跳跳的回到遠處有火光的地方,沿途中,美麗的蝴蝶在周圍環繞飛舞,可愛的兔子在腳下跟隨,一群群可愛又活潑的動物不停地逗笑著傾國傾城的姑娘。
但姑娘每走一步的路都是有規矩的,有章法的,她永遠是選擇那些並沒有生長著植物的光禿禿的土丘行走,就連這隨地可見的雜草都沒有打擾。
一步一跳,反而看起來更加的可愛。
「靈兒回來了。」一位老爺爺望著仙子跳過來的方向,眼中充滿的欣慰和溫柔。
這老人雖然歲數大了,但腰板直挺,精神矍鑠,如果不是臉上的不能抗拒的皺紋和老年斑,誰能想到他已經年過七十。
但在老人的眼中最深處,誰也沒注意到那擔憂的神色。
在老人的眼中,靈兒太溫柔了,溫柔到她連一顆草都不願去無情地踩踏,無論病人是誰,她都會去傾囊相助,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在外面的世界養活自己。
仙子最後一躍,安安穩穩的踏在了老人的身前,老人面帶微笑,寵溺般撫摸著仙子的頭部,引來仙子一陣笑聲。
二人其樂融融,「師傅晚上好~」
「靈兒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已經十五歲了?」
靈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活潑的說道「才不會。」。
攙扶著老人走進了這溫暖的小屋,屋內燭火通明,跟外面的晝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人走向內屋,從床頭的小木盒中拿出了一純金雕琢的簪子,鄭重的遞給了仙子。
「姜靈兒,從今天起,你就成年了。」老人臉上勉強的擠出笑容,有些難看「我今天不給你行笄禮,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要你親手把這簪子給他,讓他幫你帶上。」
姜靈兒一怔,頓時眼圈就紅了,趕忙上前抱住了老人「我才不要嫁人,我跟師傅在這谷中生活的這麼好,為什麼我要嫁人。」
被擁抱的老人聽的此話,趕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鼻子猛然一抽,想要即使的制止住自己的失態,「傻孩子,女大了哪有不嫁郎的說法。」
「我不,我不要!」姜靈兒急得瞪大眼睛,眼眶又紅了一圈。
老人趕忙安慰道「行行行,咱們不嫁。
溫柔的把姜靈兒牽到了桌子面前,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
此時的老人也端正了態度,表情非常嚴肅,「靈兒,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姜靈兒連忙用力的點了點頭,「您問吧。」
「你認為我教給你的醫術是用來幹什麼的?」
「為了救該救之人。」
「那你認為我交給你的劍術是用來幹什麼的?
「為了殺該殺之人。」
「好,我問完了,已經明白了你的想法了。」老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便要端著碗筷去盛飯。
二人其樂融融,時不時歡聲笑語傳開,格外的溫馨。
老人突然停住了話語,故作神秘的說道「靈兒,我如果去世了你會怎麼辦?」
姜靈兒聽的此話,倒是一怔,也放下了碗筷,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至少你現在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老人溫柔的撫摸著姜靈兒的頭部,隨即便轉身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師傅不吃了么?」姜靈兒趕忙抬頭問道。
老人回頭微微一笑,這笑容中包含著無盡的欣慰,「我明天有事出去一趟,你等我回來。」
「好的呢!」
房門關閉,臉上的笑容一時間就褪了下去,眼中逐漸變得空洞,四肢僵硬的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就這樣,什麼都沒有做,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就像石化了一般,冰冷如雪,許久,老人頭微抬,一縷濁氣吐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已經沒多少時日了。」
挺直的腰板在這一瞬間頹廢了下去,緩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他並沒有點燃燭光,因為這個時辰靈兒已經睡下,火光可能會打擾到她。
只能藉助著月光不斷地在床頭摸索,突然聽的一陣啪嗒聲響,床頭的暗格被打開。
這暗格之中躺著一把細長的條狀物,長約二十寸,靜靜地躺在這匣關之中,旁邊有一令牌。
這原本黑暗的空間,隨著令牌的出現竟然顯露出青色光芒,通體溫暖熱手,老人恭敬地把令牌捧在手心,如同千斤一般,月光照射在令牌之上,整個房間被映襯的波光粼粼。
這令牌上有一大字--宋。
老人把令牌放入懷中,又探手拿起這長柄武器,手握住劍柄。
右手微微抽動,一陣寒光而出,這光芒隨著劍身的抽出而愈演愈烈,無情的照射在這老人的雙眸之上。
但老人絲毫不避,嘴角微微上揚,小聲的說道「老朋友,好久不見了。」
「就讓咱們兩個這把老骨頭在繼續為靈兒做一些事情吧,我絕對不允許靈兒受到任何傷害。」寶劍從劍鞘抽出,一陣嗡鳴聲傳開,這正是寶劍劍身與劍鞘擦身而過的銳器發出的聲響。
「師傅,別舞劍了,我明天還要去坐診。」一聲清脆並帶有一絲埋怨的聲音從隔壁屋傳開。
「哦哦。」老頭聽得一時間竟手忙腳亂起來,趕忙把寶劍又插進了劍鞘,跟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