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顯身手
「大夫,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兒吧!」披頭散髮,髮絲之上因為這連天的疾苦已經沒有了時間打理,灰塵拍打上去都結成了土痂,懷中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孩童。
這孩童面色暗淡,皮膚很是蒼白,雙眸微沉窩在懷中一動不動,衣裳的領口血跡斑斑,顯然經受了很大的痛苦,但這孩童已經不動了,胸口連一絲絲的起伏都沒有,這抱著孩童的老婦已經瘋了,瘋的徹徹底底。
在牆角趴坐不斷的哀嚎,所過之人都搖頭經過,這樣日子什麼是個頭啊。
馬車緩慢前進,並不是因為心中不急,而是這最重要的兩個人卻是在步行而去。
一路上的光景,心酸的讓人心疼,殘破的屋院,這被人啃食的書皮歷歷在目。
唐儒的表情很是凝重,只有深陷深淵之中才會知道他的可怕,只有親自的感受到這讓人絕望的氣氛,才會知道瘟疫是有多麼的可怕,目光向四周環去,向著陪伴左右的綿縣官員問去,「政府的糧食為什麼還沒批發下來?」
這官員牽著馬駒,嘆息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天太和郡的糧食收成非常慘淡,去年秋天的一陣冰雹,下了三天三夜,這人都禁不住,更何況糧食了,」低聳著頭,「早就要見底了,現在只能等著臨近的郡縣支援了。」
才剛踏進這縣衙半步,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二人同時皺眉,對視了一眼,心中隱隱約約感到不詳。
縣衙之內,原本這華麗的裝飾已經被拆除,只要是稍微占空間的物件通通扔了出去,就連這不必要的牆體都給鑿成了暢通的迴廊,僅剩下這縣衙內的承重牆。
一張張的木塌之上都放置著一位病人,每個人的表情都疼痛的扭曲了,咳嗽聲不絕於耳。
「靈兒,怎麼辦?」看的這些手足無措的病人,唐儒一時間也是沒了辦法。
身形微動,向著這其中的一位位病人走去,掀開這殘破的衣服,用手指觸碰著他的肌膚溫度,號了一下病人的脈搏,當下就有了想法。
正在離開去另一名病人,這名病人掙扎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姜靈兒白皙的臂膀,嘴中咳嗽聲混雜著血水噴出,「救我,我不想死。」
姜靈兒彎腰輕輕一撥,這手就輕易的滑落了下來,懷中掏出一黑色藥丸,餵給了這名病人。
入口即化,一時間病人的身體也變得安靜下來,眉頭舒展,明顯疼痛減輕了很多。
唐儒趕忙上前,眼中帶著一絲驚訝,問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你想吃么?」手中一粒黑色藥丸掏出,在唐儒的眼前逛了一圈「吃了這一粒,保准你睡得個三天三夜。」
唐儒聽得嚇得退了一步,「這是毒藥!」
輕柔搖頭,藥丸放回腰間,「不,這隻不過是劑量大一些用來鎮靜安神的葯罷了,」身子扭開來,又想著另外的病人去查看,「其實毒藥也是葯。」
一圈查看下來,所有人都不敢去打擾姜靈兒,她眉間時而緊鎖,時而舒展,根據不同的病人的癥狀她總是讓病人擺出不同姿態,或者是讓他們主動的咳嗽一下。
袖口擼起,實在想不出這一副柔弱女子的樣子竟然是非常幹練。
唐儒緊隨其後,拿著筆和紙,每過一個病人都要記錄一些東西,很是嚴謹。
百名太醫分為兩批,一批在門前等候著姜靈兒的結果,一批人已經去往不同的鄉鎮、街道,去帶回那些新沾染了疾病的新病人。
他們絲毫不擔心被傳染上瘟疫,因為他們相信姜靈兒的實力,既然她說沒事,那便就沒事,姜靈兒到來的幾天,他們可是見識了她精湛的醫術。
一圈下來,唐儒的額頭也是累出了汗珠,抄起一壺熱水抿了一口,對著這些等待的太醫們說道,「我已經差不多得出病因了,這是鼠疫。」
「癥狀吻合,發病季節吻合。」
從唐儒手中把紙筆拿來,秀氣的小字飛快寫動,一副完整的丹方書寫完成,但是這藥品之上卻並沒有寫出用量問題。
目光互動,仔細的思索了一番,用量在右下角補充,分到了領頭太醫的手中。
示意唐儒抬來一位疼痛難忍的病人,就站立在縣衙門口之前。
「大家抬頭,方丹等會在看,這方丹用量不穩,給我一夜的時間,明天必能出最精準的用量,現在先看我治療。」一根根銀針從盒中躍起,在姜靈兒的指尖跳動。
眾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好像都不想錯過這精彩的醫術。
銀針緩慢刺入,病人的病症也已經讓進針的感覺變得微乎其微,輕撥捻轉,「大家注意我在哪個穴位,用了什麼手法,切不可用錯!」
提插捻轉隨著姜靈兒的身體而活躍,特殊的穴位進針,就連姜靈兒也面色凝重,卻每次都能完美探入。
台下的太醫們看的倒是心驚膽戰,姜靈兒行針也是特別大膽,禁忌穴位絲毫不避,這要是常人哪裡受得住,會死人的。
塌上的病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著身子,這因為疼痛而扭曲的姿態也變得安靜了下來,本該蒼白的臉色正在逐漸的紅潤。
一口濁氣吐出,姜靈兒用袖帕擦了擦自己的雙手,「留針期間,大家回憶一下,等一下出針也是技巧。」
一雙大手帶著袖口出現在姜靈兒的眼前,在她的額頭輕點,很快原先額頭上的汗珠就被稀釋殆盡。
扭頭看向唐儒,四目對視,「謝謝。」嘴角笑容浮現,很是甜蜜。
她趁著時間的空餘,又拿起了剛才的方丹不停地思索,唐儒見狀也不敢去打擾。
台下議論紛紛,憤慨激昂,有些人說自己的思路正確,但有些人卻不覺。
白紙又添一筆,「看我手法。」手掌向病人劈下,眾人只看見手臂的殘影閃動,這九九八十一針就被悉數拔出,不帶一絲血水,從肌肉之間穿插的銀針拔出之後,連傷口都不見。
「這…這…」老太醫震驚的都快說不出話來,「姜姑娘,我們做不到啊!」
「眼下情況,必須做到,一半人跟我去配製方葯。」身形微轉,徑直的走向著這城中專門用來配藥的藥房,這裡在瘟疫發生初期,就已經被徵用。
這群太醫如同大赦一般,向著姜靈兒狂奔而去,可是有一半的人不用受行針的煎熬。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競爭,老人體力本來就不行,又怎麼能跟隊伍中的年輕人比,只看那身強力壯之人如同撒丫子一般,鞋都快跑掉了。
可老人才剛起步,一位年老的太醫杵著自己的拐杖,腳下小碎步不停地搗騰,都快冒火了,但是又有何用,年輕人一腳就越過了。
嘴中牙都快掉光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給我站住,忘了是誰把你們送進皇宮了么!」
「嗯?剛才有人說話?」
「沒有啊,你聽錯了!」
「巧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這兩名老人的弟子四目一對,哈哈大笑,對老人的話語全當屁一樣,非常爽快的放掉了。
也正好,年輕的出體力,年老的出技術。
這二十五名太醫一邊製藥一邊看著這院中的太醫們在滿頭大汗的揮舞著手中的銀針,烈日炎炎,從身旁水壺挽出一捧水,清水下肚,格外的甘甜。
夜晚將近,扎針的太醫們終於可以片刻的歇息,病人的痛苦在一下午之間已經化解了很多,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最少病人們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很是自豪,也許自己活了一輩子,醫治了那麼多皇親國戚,其實他們的心中都有一個普度眾生的夢。
那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大夫不熱血?
碩大的黑眼圈頂在眼眶之下,手中的活動已經變得枯燥乏味,看著這縣衙之內那些休息的太醫們,心中那叫一個後悔啊。
「姜姑娘咱們要干到什麼時候?」一位盯著黑眼圈,眼中血絲遍布的青年虛弱的問道。
手掌抵在下巴之上,手中的毛筆微微旋轉,「進展的很順利。」
這句話說出,每個人太醫的心中都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休息了。
「差不多三個時辰之後吧。」
幸福來得很突然,但這挫折來得很絕望,其中還有一個傻乎乎的男子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數了數時間,「現在是四更,一,二,三…」一剎那,嘴唇都白了,「那…那就天亮了吧。」
「嗯,差不多,你們就看著太陽的生起就好了。」姜靈兒又繼續低伏了頭,埋頭分析了,「哦,別忘了去給病人們喂葯,看效果,效果不好的話,你們明天也不用睡了。」
扭頭看唐儒,卻見這唐儒大嘴一張,仰頭朝天,口水都要滴下來了,姜靈兒抬腿就是一腳。
「啊,敵襲!」感受這腿部的疼痛,唐儒騰的一下飛向屋檐之上,一手握住劍鞘,目光懵懵懂懂,眼都沒睜開,四下掃去,感受到嘴角的液體,舌頭一番,便舔得乾乾淨淨。
毛筆飛出,砸在唐儒的頭額之上噹噹正正,身形不穩,就從這房檐之上滑落了下來,目光瞥到姜靈兒幽怨的目光。
優雅的規整了一下自己的行裝,便端坐在了這木椅之上,開口道,「對不起,睡著了,下次不敢了。」
「哼,」姜靈兒頭扭向一邊,擺出不再理會唐儒的樣子,「好好陪著我,我都沒睡,你睡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