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伊夢的苦惱

「你說啥，老夫不夠格，老夫神宗朝就是專抓木版印畫的雕印局書記官，到英宗皇帝時升任太常寺卿，還是很關注木版神像畫發展。

神宗皇帝下旨讓規納神像畫的品類，這項工作就是老夫主抓的，《大頌神仙圖志》就是老夫編撰的，別的不敢說，對於年畫老夫自認為是很有資格，你，你，你敢說老夫沒資格，」夢元老聽張書辦說他沒資格，當時就勃然大怒，他指著張書辦的鼻子訓斥道。

「元老，元老，您老偌大年紀怎麼能生氣呢？咱們鶇京城要講文化學問，誰能比得了您老，他小孩子家家的，千萬別給他一般見識，」宋押司聽見這邊有吵鬧聲，急忙走過來一看，原來是夢元老在訓斥張書辦，這老頭可真是的倚老賣老，到處炫曜他那點資本。

張書辦剛才被夢元老一頓雷煙火炮搞的是暈頭轉向，這會聽宋押司這麼一說，頓時心領神會。

「唉喲，唉喲，夢元老哈，您老咋正大火氣哈，您老看看，我是說這表填的不夠格哈，我那能說您不夠格哈，您仔細看看，王老闆的是怎麼寫的哈，對比一下哈。」

他把兩份資料表都遞了過去，孟元老接過來看。

他看不出什麼，感覺自己這份填寫的很好啊，沒有什麼不工整的，伊夢哥書法寫的很規矩，字體工整，語句通順就行了唄。

沒想到還這麼難，竟然不通過。

「老夫看不出有什麼不對，能被稱為不夠格，」夢元老說。

「唉喲，我說夢元老，都象您老這樣，我的工作量也太大了哈！您看看，承傳譜系您怎麼寫」某某……後面還寫上某朝某代，這怎麼行。太具體了，簡單一填就行，你看王老闆怎麼寫的：

姓名：王譽籍貫：東京城

字型大小：王家紙馬店：

地址：鶇京城南門裡州橋果子里街道二十三號

承傳譜系：

第一代:王半城師從梁先（師徒）

第二代：王回祥師從王半城（家傳）

第三代：王老實師從王回祥（家傳）

第四代：王春風師從王回祥（家傳）

第五代：王譽師從王春風（家傳）

第六代：王家福師從王譽（家傳）

第七代：王來順師從王家福（家傳）

承傳經歷：王譽喜好大頌紙馬藝術，自幼學習紙馬製作。

二歲開始學習，四歲熟練掌握，六歲精通，八歲開店，十歲上店鋪顧客盈門，二十歲果子里第一，……

」再看你這個，啰嗦那麼多，沒有一樣說得過，你看看，寫的啥：

姓名：夢元老籍貫：東京城

字型大小：夢記門神坊

地址：鶇京城南門裡州橋果子里一百零八號

承傳譜系：

第一代：夢公諱祥和仁宗朝人

第二代：夢公諱如深神宗朝人

第三代：夢元老神宗至本朝

第四代：夢慶和本朝人

承傳經歷：夢元老自幼苦讀聖賢書，十一歲童生及第，得中東京府童生第一名，脫去布衣換絲綾，十三歲中舉為解元，十五歲得中神宗朝狀元及第，授東京印授局書記官，疏理印授局事物……

「你看看，這個承傳譜系人家咋寫，你咋寫，明顯不合格哈，寫清楚師承關係就好，還有這承傳經歷也不行哈，整篇沒有門神坊啥事那行，這個你得寫清楚哈。」

「我說小夥子，這份資料是不是你搞的呀，你這文筆可不行啊，得回去好好寫寫，仔細看看哈，明天再整個合格的來哈。」

他說完把兩份資料交給夢哥，夢哥瞪了他一眼，心中那個憋屈，字是自己寫的，內容可都是按夢元老所說的話呀，自己又沒見過你這個範本，怎麼能達到您的滿意。

夢哥接過資料，認真看起來，默頌幾遍牢記在心，這點官面文字那能難道她這個第一槍手，回去保證半個時辰搞定。

「人都來齊了哈，我們現在開會，請宋押司給大家講話，大家鼓掌歡迎哈！」

宋押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咳嗽兩聲，清了下喉嚨：「大家都來齊了，我就說兩句，剛才看了下填的表，總體是好的，填寫的很明白，但也有一部分不合格的，你們要拿回去重新填寫，大家要重視這個事情，不明白的多給張書辦勾通，不能不懂裝懂，更不能胡編亂造，象曹玉德，他把曹國舅都給寫上了，這怎麼行，曹國舅是誰，大家都知道嘛，他是八仙之一，這個事全鶇京城的人都知道嘛。」

咱們是搞年畫承傳的，不能讓人覺得咱們沒文化，我說的是不是啊。」

「對，宋押司說的好，我覺得年承傳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做好，我提議成立大宋年畫承傳會，領導大家搞好年畫承傳工作，」張芸級說道。

「張秀才這個提議不錯，官府也準備成立承傳司，專門疏理這項事物，咱們大家一定要齊心協力把這件事辦好，另外，你們各家都準備好，明天府台大人要親自到你們各家看看，店面一定要整潔，要給人一個好印象，下面讓張書辦具體安排下，我還有事，告辭。」

宋押司走後，張書辦拿起資料說：「我就說兩點哈，第一，明天是最後一天收稿子的時間，你們今天回家去趕一趕哈，明天一定要交上來。

第二點，明天府台大人要去體察各家的情況，你們要把環境衛生搞好，不要讓我難做，我前幾天到幾家轉了轉印案上的灰一抓一大把，這就不好哈。

最後一點，我呢是為大夥服務的，領的是官家的俸祿，也沒要過你們一毛錢，是不是哈，不要覺得自己了不起哈，再牛又能怎樣，辦好了你們賺錢，辦不好丟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臉哈，夢元老你說是不是哈，您還有哈話儘管說哈。」

夢元老再怎麼著也聽明白了，他不遭他們待見，他能怎麼說，他說：「老夫沒意見，」

張秀才你說說：「

張秀才清清嗓子：「我覺得吧從古至今都沒有咱們這麼好的事，還能說啥堅決擁護，堅決執行把這兩項工作搞好，」

「歐陽大官人你也說說：」

「我更沒意見，只是覺得吧，一定要溯本清源，把年畫的源頭搞清楚，昨天，吧我聽說城南的會仙縣丹青鎮在搞年畫承傳師評選，咱們可都是一個府，要是被他們爭去一品承傳師那就不好了。」

一會幾個人討論起來，有人認為年畫那就是從丹青鎮傳下來的，這些關係不用問都清楚，張秀才家就在丹青鎮東五里半的張家莊，他這次也是代表丹青鎮來參與評選的。

歐陽大官人卻認為年畫是東京城發源的，他列舉了很多例子兩個人互不相讓，喋喋不休地辯論起來。

夢哥今天早上吃了點冷飯，這會兒感到肚子不舒服，她離開會場跑到後邊找茅房，她到了門口才想起來，自己是女扮男裝，這會子跑去茅房出恭，被人碰見怎麼辦，她又急忙轉向其他地方，想找個犄角旮旯解決了事，轉過一個月亮門，裡面有片竹林，她鑽進竹林，在一個大石頭後邊，屋山牆角，解開腰帶，正要方便。

卻聽見屋裡有人說話：

「高大人和那夢元老有仇，這次上報他的就不用報了。」

「大人，那該怎樣搪塞他。」

「就說他不夠格，他一個三朝元老，放著朝庭命官不做，做什麼承傳師，偌大年紀，也不知道丟人」

「說他不夠格可不行，大人，你不知道，剛才張書辦說了他一句，就被他好一通訓斥，張書辦都被訓哭了，那依老賣老的勁足著咧。」

「唉，這也是個事，再咋說他是有那個老資格，鬧將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這樣再加一條，傳播者不能參與承傳師的評定，大家一致認可，量再大本事也難翻起大浪，況且誰是傳播人，誰是承傳人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再有，我有個朋友想找個技術好的作坊合夥，昨天看了看，那個曹玉德手藝還行，人又木納，你得空給他說說，他的資料收下也不必上報。」

「大人，您高見，說的是，我去安排，保證萬物一失。」

夢哥在牆角聽到這些話驚的不輕，誰能想到評選個小小的承傳師，竟然還有內部操作，這也太那個了吧。

夢哥悄悄回去，到了籤押房，人們已陸續走了，夢元老坐在那裡等她，一看到她就說：

「這麼長時間你都去那了，現在才回來，看人家都走了，咱也快點回去吧」。

回到夢府，伊夢苦惱極了，她不知道今天聽到的話，該不該給老人說，這兩天，她看老人挺受打擊的，從起初的笑逐顏開到如今的愁眉不展，實在不想再去說這些話。

因為她實在不想讓老人更加失望。

這一天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伊夢認真較對了所有文字，自認為可以和張書辦所交給的資料媲美，這才放了心，打算休息。

剛躺下就又想起，如果明天他們用那樣的話搪塞，自己又該怎樣應對，思前想後，夢哥一骨碌爬起來，又提起筆開始撰寫起來，她要再為夢慶和填一個折表，如果明天他們不許夢元老報，那她就把這張折表交上去，看他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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