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尋夢1
已是暮春的天氣,昨天還是艷陽高照,怕熱的人們都已經換上了單衣。
夜裡卻突然颳起了西北風,大風颳了整整一夜,呼嘯的風聲吹打著窗欞,吹得糊窗紙呼打呼打,響個不停。
吹得伊夢的心哇涼哇涼的,她幾次從夢中驚醒,在窗轔邊徘徊,這幾天忙於承傳師的申報,始終也沒得空去看看狗蛋他們。
天這麼冷,他們住在橋洞里,過橋風吹起來可該怎麼辦哪。
伊夢愁得睡不著覺,好容易挨到下半夜,風聲停了,她這才迷糊過去。
一覺醒來,伊夢推開門一看,「哇,」外邊下雪了,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蓋地,只是一夜的時間,房屋,樹木都象是冰雕玉砌的一般,那飄飛的雪花如柳絮般飄飄蕩蕩,似要滌盡這世間的煩惱,三月桃花雪,真是少見哪。
伊夢無心留戀春雪的美景,那雪裡桃花的嬌美,玉蘭的高潔,她匆匆忙忙吃了點飯,帶上乾糧和孟元老賞的一串錢,急急忙忙往州橋跑來。
一路上見到幾人差役趕著馬車,撿拾倒閉的餓殍。
「唉」城裡來的外鄉人越來越多了,餓死的也在增多。
「是啊,昨天這一場雪,可夠咱們忙半天了。」
「諾前面還有一個。」
「唉」
二人一邊將屍體抬上車,一邊搖頭嘆息。
伊夢心更是揪的緊緊的,她快步朝橋上走去,遠遠望去,州橋如冰雕玉砌的一般。
來到州橋上,「咕咕嘎嘎」她學了幾聲野鴨子的叫聲,橋洞里探出一個頭來。
妮子看見是伊夢哥回來了,非常高興:「伊夢哥哥,我好想你。」
伊夢看看繩梯不見了,問她,狗蛋他們去哪兒了,就你一個人在這。
「哇哇,」妮子聽她一問傷心地哭起來。
「怎麼了,妮子別哭,妮子別哭,狗蛋他們去哪兒了。」
「那天你走後,他們幾個吵架,吵的可凶了,說是你生氣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後來,他們就都去找活幹了,只剩下狗蛋哥和我兩個,狗蛋哥怕壞人來,他把繩梯收了。」
妮子仰著頭對伊夢哥說。
伊夢看看橋頭,往下光滑得很,她想下去卻沒有繩索。
「小哥,這橋洞可不能再住了,馬上就到訊期了,洪水說不定啥時候下來。」
「是啊,我就是想著才來接他們呀,可現在你看我下不去,她也上不來,這可怎麼辦。」
一匹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人大聲叫著,快點,快點,洪水下來了,橋洞里人快點出來。
伊夢聽見那吆喝聲,渾身一激凌,她翻過欄杆就往下面跳,她想跳過去把妮子抱出來。
「」作孽喲,作孽喲,住在這麼個地方,洪水一來就只有死了的份了。」
一個老太太坐在橋洞里痛哭。
一天前,她和兒子媳婦拌嘴,離家出走,沒地方去,一賭氣鑽進了橋洞,如今嚇得大哭。
伊夢跳進橋洞,妮子撲過來,伊夢哥哥,伊夢摸了下她的頭說:「來,我把你給遞上去。」
她抬頭往上看,上面正有人向這裡看,原來,剛才她一跳,吸引很多人向這裡觀看,這會橋上聚集了很多人。
「怎麼會事,剛才看到有人跳下去了。」
「可不是,就跟空中飛車似他,他就那麼一跳,一個後空翻落到橋洞里了。」
「是啊,可真夠利索的,」
「在那呢,在那呢,我看看。」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伸長脖子探頭往下看。
河面上,水面翻起浪花水位正迅速地上漲著。
伊夢探出頭來,那位大哥幫幫忙,找個繩子把我這妹妹拉上去。
「說得也是,這麼高,她抱著上不來呀。」
「大傢伙,忍一會,把腰帶借來用用」,一個年輕書生招呼著大家解腰帶,這麼會去找繩子來不及了。
「不用,我這有繩子」,一個漢子把一捆繩子拋下去,「拴好了,咱提她上來。」
伊夢接過繩子,打了個套兒,套住妮子的兩個胳肢窩,攔腰把那她提起,眾人用力,把妮子拉了上去,上面的人沖她叫,你快點上來吧!水都快到了,遠處已看到白嘩嘩的水狼撲天蓋地而來。
伊夢抓住繩子,三兩下,爬上橋面,她顧不得歇息,又把繩子拋象另一個橋洞,洞口那個老太太還在大哭,眾人喊他讓他抓起繩子往上爬,可她那裡見過這些,嚇得只是大哭,他的兒子在橋上面也是哇哇大哭,卻沒有辦法拉她上來,眼看著洪水夾雜著浮冰從遠處波濤洶湧而來,伊夢抓住繩子跳了下去,又是一個鷂子翻身,跳了進去。
站穩腳跟,趕緊把繩子給老太太栓上。「
伸出頭喊,大傢伙幫忙拉一拉,外面人拉著,伊夢用手推。
那老太太看看橋洞下滾滾的洪水,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乖乖兒地哭起來。」
」大娘,你要是再不走,可真是走不了呀,伊夢說。
我不走,好獃死在這,也比掉進水裡餵魚憋蝦蟹強。
「大娘,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快點,抓住繩子,要是害怕,你就閉上眼睛,我托你上去,肯定沒事的。」
老太太看看前面白雪皚皚的兩邊河岸,再看河水夾雜著各種雜物向橋洞湧來,她咬牙站了起來。
伊夢哥大叫,幾位大哥,用力拉。
橋上面,老太太的兒子和幾個漢子用力拉著,伊夢在下面托著,終於把老太太拉上了橋面,伊夢抓起繩子也爬了上來,他們剛剛登上橋面,洪水從橋洞中奔騰咆哮著穿過,夾雜著橋洞中的雜物流向了遠方。
妮子一下子抱住伊夢哥:「伊夢哥哥,我好怕,我好怕。」伊夢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打了一個激凌。
從橋洞里漂出幾具屍體,看來另一橋洞里的人已經死了,所以這裡這麼大動靜,也沒人出來那就不奇怪了。
伊夢拍著妮子,「妮子不怕,妮子不怕。」
「小哥,多謝你救了我娘,要不是你我娘唉……。」
「大哥,大娘怎麼一個人跑橋洞里來了,」伊夢問。
「唉,我娘她生了點氣,我說她不聽,鬧死鬧活的,後來趁我不在家,她竟然離家出走,這幾天我把周邊兒找遍了,唉,沒想到她躲在橋洞里。
「是,我就是不想活了,才想找個清靜地方等死,沒想到你這小哥多事。」
「唉喲,你這老太太,想死幹嘛還哭,你不哭人家小哥知道你在哪,這會還得便宜賣乖。」
「是啊,是啊,老太太,為人可不興這樣啊,人家小哥拚命救了你,還是得感謝他才行。」
「我的那個天那,這是咋地了,我的命咋整苦啊,在家受氣,出門也受氣啊!」老太太坐在州橋上,拉開長音哭了起來。
伊夢氣沖腦門,真想上去扇她倆巴掌。
「小哥,你莫與我娘一般見識,她這人就這脾氣,你千萬不要見怪,我給你跪下了。」
那漢子跪在橋面上給伊夢磕頭。
「哼」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伊夢抱起妮子,轉身就走,不成想卻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小哥,我觀你面熟,請問小哥貴姓,」那書生深使一禮說。
伊夢這才看出來,面前這個書生,竟然是那天桃林中討飯的窮書生。
「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不會錯,你就是在那桃林中的女子,雖然你換成男子裝扮,一顰一笑卻是一模一樣。」
伊夢抱起妮子,風一樣衝下橋去。
瘋子,她遇到這個瘋子那是今天最恐怖的事。
如果不遇到這個瘋子,她也許還在那個山村裡洗衣做飯過著簡單的生活。
可是現在,竟然又遇到這個瘋子,太可怕了。
千山,榮盛宮中,才人伊雲春懶懶地看著菱花鏡,太監小全子走了進來,回秉才人娘娘,張哲頊求見。」
「讓他進來吧!」
張哲頊跟著小全子走了進來跪下行禮:「娘娘,臣有要事稟報,」
「說吧,什麼事。」
「你讓臣打聽的事有眉目了,那個女子,臣今天發現他在果子里夢記門神坊。」
「啊,真的,那咋辦哪。」
「娘娘你準備……」
「嗯,這種事可做不可說,你替哀家做好了,哀家不會虧了你。」
「是,臣為娘娘,願肝腦塗地」。
皇太后五十千秋在即,皇宮大內張燈結綵,準備舉行盛大慶典,可看著這一切,皇太后卻並不高興。
一想起早年間走失的雲兒,她就淚如雨下。
「啟稟太後娘娘,太上皇駕到!」
皇太后急忙起身迎接太上皇,太上皇攜住太后的手走進宮中殿上坐下,他愛惜地給太后攏了一下頭髮。
「梓潼,你怎麼又哭了,你又想起雲兒了。」
「陛下,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雲兒被人誣陷,下了大牢,我好害怕從此不能再見到雲兒。」
「梓潼,你放心,我這就傳旨讓人查所有監牢,凡是女孩子一律上報,不準難為她們。」
「那要是能找到雲兒,縱是要了哀家的命,哀家也情願。」
「梓潼,雲兒走失也是朕的錯,要不是那天朕帶她去賞桃花,她也不可能走失。」太上皇痛心疾首地說。
「快到四月初一了,朕準備四月初一在國相寺舉行祈福法會,到時候舉辦大頌朝門貼年畫展覽及評選,梓潼可願意和朕一同前去,與女兒祈福,與民同樂。
「年畫是什麼呀,哀家從沒有聽說過,哀家也不想出門。」
「梓潼,如今已經是春盡夏初,萬物生長的季節,《內經》中說春宜養,夏宜長,秋宜收,冬宜藏。」
「如今正是遊玩賞景的好季節,朕首次舉辦這樣的盛會,你怎麼能掃了眹的興呢!去吧,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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