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第7章 真相

安陽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時,輕輕叫了一聲:「表哥。」終於哭了出來。

蘇起扶著安陽站了起來,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了安陽身上。

安陽一邊哭一邊說:「表哥,讓他們停手吧。」

蘇起看著她點了點頭:「好。」

轉頭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裡面的尖叫聲終於停止了,但是哭泣聲還是不停地傳入安陽的耳朵里。

那幾個人已經被帶了出來,看到蘇起的時候連忙行禮。

蘇起看了看他們:『出去。』他厲聲說道,向來溫和的蘇起很少會發脾氣。

領頭的人看了看蘇起懷中的安陽,連忙轉身走了出去。

蘇起帶著她去了另一側的書房,讓人從另一邊找了明玉和彩碧過來,自己在外面等著,讓她們為安陽梳洗換衣服。

安陽見到明玉和彩碧的瞬間就哭了出來,明玉和彩碧也哭,一邊哭一邊為安陽換衣服。

安陽看著她們雖然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但好歹沒有真的吃虧,總算稍有安慰。

「你們也去稍微收拾一下,待會兒跟我一起走。」安陽說道,把她們留在這裡,等於是把她們留在狼窩,她離開之後,這些人更是毫無顧忌。

明玉和彩碧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當即就要跪下來謝安陽。

安陽將她們拉了起來:「方才是我對不住你們,你們也莫要怪我,我連自己也保不住,更無餘力保護你們。」

明玉和彩碧搖頭:「公主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奴婢們是下人,公主大可不必如此的。」

「我會帶你們一塊走,剩下的人,我也會去求表哥,不讓那些人再進來。」安陽說著。她知道對許多人來說已經晚了,但是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希望那些人不要怪自己。

安陽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蘇起還在外面站著,看到她過來才連忙迎過來。

安陽將披風遞給他:『多謝表哥。』

蘇起看了看她,接過披風:『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我還有一件事要求表哥。」安陽說道:「鳳陽宮裡的這些人,表哥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們免受騷擾?」

蘇起看著她,想了想點頭:「我會派人在門口守著。」

安陽十分感激地行禮:『多謝表哥。』

蘇起伸手將她扶起來,笑著搖頭:「都說了不必如此客氣。」

安陽假裝不經意地掙開了他扶著自己的手,笑了笑,跟在他身側一起出了鳳陽宮。

她不知道蘇起要帶她去哪裡,是去見祁王,還是去見舅舅和外祖父。一路上她看到許多屍體就這樣橫七豎八地躺在路邊,有宮中的守軍,但更多的還是太監和宮女,一路走來,她幾次欲言又止。

表哥與祁王的人是認識的,也就是說祁王叛亂表哥也參與其中,既然表哥參與了,只怕整個靖國公府都沒有置身事外,也難怪此次宮變如此順利就讓他們得逞了,舅舅掌控著御林軍,一旦御林軍叛變,宮中僅剩的那點守軍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為什麼呢,外祖父和舅舅為什麼會參與祁王的叛亂?靖國公府向來忠心耿耿,穆澤也並非是非不分的暴君,為何他們願意調轉槍頭支持祁王?安陽心中不解。

即便知道穆澤現在恐怕凶多吉少,安陽還是想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一直低著頭,想著外祖父家為何叛變,想著穆澤現在怎麼樣了,忽然一個趔趄,被路上扔著的一把劍絆倒,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上,還好蘇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將她扶穩了,蘇起才皺眉說道:『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沒有。」安陽連忙站穩,往後退了半步,勉強笑笑:『表哥要帶我去見誰?』她想了想問到。

「自然是祖父和父親。」蘇起笑道。

安陽點頭,沒有再說話。

乾清宮內,祁王在原本屬於穆澤的位子上坐著,外祖父坐在另一側,舅舅站在外祖父身側,下面跪著的是穆澤,他被兩個人左右拿劍指著脖子。

蘇起帶著安陽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安陽在看到穆澤的那一瞬間竟然高興地笑了出來,她還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他。

「安陽來了。」外祖父看著她說道。

「這就是安陽?已經長這麼大了啊。」上面說話的應該就是此次叛亂的主謀祁王了。

安陽跟著蘇起上前走了兩步,越過了穆澤,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安陽走到外祖父前面,乖乖行禮:「外祖父。」她叫了一聲外祖父就哭了出來。

蘇世成被她哭的也要落下淚來,她被接進宮中之後,他就幾乎沒有見過她了,但是在她走進來的瞬間,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就是安陽,因為這孩子跟她母親長的太像了,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就好像是韻兒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抬手偷偷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安陽莫要害怕,有外祖父在,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蘇起沒敢說他在鳳陽宮看到的景象,生怕他祖父現在就忍不住過去將那幾個闖進鳳陽宮的人給宰了。也怕他一怒之下也牽連了自己,畢竟是他晚了一步到鳳陽宮,還好安陽沒有真的出什麼事,不然恐怕今天祁王與皇上的戰爭就要變成祖父與祁王的戰爭了,蘇起心中一陣后怕,同時決定,一定要趕快找到之前闖進鳳陽宮的那幾個人,在安陽告訴祖父之前,先把他們拎到祖父面前,不然恐怕自己也難逃責罰。

安陽點點頭,站在了外祖父身後。

旁邊的舅舅看著安陽也笑了笑:「安陽別擔心。」

安陽看著舅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蘇起也默默地跟著安陽站在了身後。

祁王看著蘇世成一家人說話,連理也沒有理自己,心中惱恨,但現在還是用得到他們的時候,只能忍下這口氣,等他們一家子終於說完,祁王才開口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吧。』

蘇世成點頭。

祁王看著下面跪著的穆澤問:『穆澤,你在位期間殘害忠良,害死定遠侯一家,可認?』

安陽從站在外祖父身後開始就看著跪在下面的穆澤,他自始至終低著頭,在自己進來的時候,他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聽到祁王的話時,安陽彷彿被嚇到了一樣楞了一下,然後她看向祁王,又看看外祖父和舅舅,他們一臉平靜,看來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她再看向穆澤,他還是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自己。

安陽從外祖父身後走了出來,在她動的時候祁王和外祖父都看著她,安陽一步一步往下面走著,外祖父輕聲叫她:「安陽?」

安陽置若罔聞,她終於走到了穆澤身前。

身前的守衛看了一眼祁王,祁王示意不必管她。

安陽蹲下身來,看著穆澤:「真的是你?」

她這樣問是因為心中並非沒有過猜測,但是她始終不敢相信,父兄全部是眼前這個人害死的,他畢竟親自養育了自己十幾年啊。

他對自己那麼好,好到皇后嫉妒,大臣們進言,也因此她告訴自己不要懷疑他,若真的是他做的,他又為何對自己這麼好呢?

穆澤不敢抬頭看她。

安陽忽然伸手將他的頭抬起來,讓他看著自己,安陽一字一句地問道:『真的是你嗎?』

她的父親白手起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從不結黨營私,自她出生以來,父親和長兄在家的時間比在外征戰的時間少多了,他們為了這個國家,為了他,不顧危險在外征戰,他卻在背後密謀要了他們的性命,連自己兩個哥哥也不肯放過。

這麼多年,她有過懷疑,卻始終不敢相信。

直到今天,當著自己的面,有人直接戳破了這個真相。

穆澤還是不敢看她,他的眼神遊離別處,不敢與她對視。

安陽終於鬆開了雙手,任由他的頭再次低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必再問了。

祁王已經不耐煩了,他本來的意思就是直接將他殺了便了事,但是靖國公和御林軍指揮使堅決要求再問他一次,看他是否肯認罪,他現在還不敢得罪靖國公府,又想著定遠侯獨女若是知道是穆澤殺了他的父兄,將來說不定會幫上自己的忙,這才勉強先留穆澤多活一會兒,其實他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斬草必須除根,他一刻鐘也不想讓穆澤多活,他早點死了,自己才能早點高枕無憂。

「本王已經找到了證據,你便是不承認也沒用。」祁王看著穆澤說到。

安陽在聽到證據時回頭看了祁王一眼,怪不得外祖父和舅舅會跟他一起兵變,原來是找到了證據。

「來人。」祁王剛說完這兩個字。

一直沉默的穆澤忽然開口了:『成王敗寇,怪只怪朕當初太心軟,竟然留了你一條性命。』

「現在後悔也晚了。」祁王輕笑。

穆澤終於肯看一看眼前的安陽,安陽看著他熟悉的臉和陌生的眼神,他那麼悲傷,倒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可明明是他,殺死父兄,害自己成為孤女。

穆澤看著安陽,沒有他預料中的憤怒和憎恨,大大的眸子看著他,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看不懂她了,她果然長大了。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她那麼聰明,早晚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當初做的事,他為了皇位穩固剷除定遠侯一家並不後悔,只是在面對她的時候,有時候會覺得心慌。

他決不能娶她,不僅是因為大臣進諫,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還必須待在自己身邊彼此折磨,他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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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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