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何碧君

第七十八章:何碧君

「送給你,這束花。」她的聲音仍然像綢緞般絲滑的巧克力細膩溫柔,每分每秒都可以融化他的心。

「你怎麼在這。」沈凌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這個女人就是他曾經魂牽夢縈,牽腸掛肚的白月光,他為她意志消沉,借酒消愁,在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同行屍走肉的日子裡,她杳無音訊,了無痕迹,如今她的出現彷彿是暴風雨過後濕漉漉的雨傘,雲消霧散,再也不能盪起他心中的一絲波瀾,他為她曾經守候的心已經死了,那只是一個傷疤,一個缺口,他不願意再去面對。

「我想你了,所以我捧著你從前買給我的花,來見你。」何碧君捧著花輕言細語,性感的嘴唇微微張開,像綻放的艷麗玫瑰。

「你走吧。」沈凌風面無表情。

「你還很恨我嗎?連一句話也不想和我說嗎?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我快想你想到瘋了才不顧自尊與顏面過來的。我以為,你還會願意見到我的。」何碧君失落地望著他,勉強地擠出了一個凄然的笑容。

沈凌風仰著頭冷笑了,他哀痛地喘了一口氣,怨恨地睜大了銳利的眼睛盯著她說:「你現在才說這些話會不會太晚了。」

何碧君低頭放下了花,走近沈凌風,睜大那雙俏媚靈動的大眼睛,強迫自己不讓淚水流下來與沈凌風對視:「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天天想你。」

沈凌風的眼睛通紅了,眼底里的鋒芒一瞬間變為兩潭秋水,他聲音嘶啞地質問她:「你回來想幹什麼,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突然出現擾亂我的生活,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嗎,白天是別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晚上是個連自己也討厭的廢物,一想到你我的心就爆裂地巨響,一想起你對我這麼殘忍,我就痛得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醉生夢死,當你和另一個男人尋歡作樂的時候,你早已經忘了我吧,而我為了忘記了你我什麼都做過了,就只差吸毒和自殺了。」

何碧君愧疚地無地自容,眼淚不能自控地湧出眼眶:「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給我個補償的機會,我還愛你,我最愛的是你啊,一直都沒有變過。」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你想幹什麼?你到底要什麼!」沈凌風漲紅了臉,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低吼著。

「我什麼都不要。」何碧君走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沈凌風,把頭埋進了他結實寬敞的肩膀上哭泣說:「我只要你愛我。」

心陡然痛了一下,帶著陣陣悸動,他緊閉上眼睛,強行推開她轉身離開,她即刻追過來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很緊很緊,哀求著說:「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絕情。」

此番話語,似曾相識,曾幾何時,沈凌風也說過同一番話,「你忘了嗎,想當初我挽留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絕情的。」說完他鬆開了何碧君環抱著他腰間的雙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了一個倔強決然的身影。

她呆住了,彷彿又回到了往日時光某一個深夜時分,回到與沈凌風訣別的那一夜,一切宛如昨日重現,悲痛欲絕,她想起來自己當時是如何偽裝地淡漠洒脫,談笑自如地用一句又一句最狠的話去刺痛最愛的人,是她親手用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插在沈凌風的心上,眼看著它在瀝瀝滴血,卻視若無睹,一走了之。

是的,她怎麼還敢奢求他能夠原諒她,最愛的人傷他最深,這個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她。

但感情從來都像陽光一樣不能掩藏,她對他的愛沒有一刻停止過,在經過九百個日子的輾轉流逝和分隔兩地的眷念煎熬,一個亘古不變的真理讓她更加明白了自己心底里最純粹的渴望,真正的愛情從來不會隨著時日飛逝而褪色消散,相反會令相愛的人夢寐顛倒,念念不忘。

她愛沈凌風,比從前更多。而她這次回來,只為了重新得到屬於自己的愛情,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綻放的藍色妖姬安躺於地上任憑漫漫的夜風瑟瑟吹拂,花瓣一片又一片地隨風略過的方向朝天空飄揚,隨即散落的花瓣紛至沓來宛如一場凄絕的花瓣雨,下在了人們的心裡,是如此多情。

沈凌風默默開車離開,一路上漫無目的地兜風,心裡像打翻了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直到把車駛回家去,停好在車庫,一個人輕手輕腳地摸黑潛進房間里,打開昏黃的檯燈,倚靠在皮質椅子上,一種莫名的疲憊突如其來充斥了他整個身子,很累,心裡很沉。

窗外月色如水,寂然無聲,一席孤獨和寂寞湧上心頭,他想起要給程思雨一通電話,不知道她睡了沒有,有沒有在挂念著他,他忽然很想在程思雨身上尋求一點安慰,一點心靈上的安慰。

他撥通了程思雨的電話,那邊傳來了她驚喜的聲音:「凌風,你終於找我了。」

「傻瓜,最近在忙什麼?」沈凌風問。

「我剛從上海回來不久,怕你忙就沒有打擾你,剛和朋友在外面聊聊天,準備到家了」程思雨說。

「這麼晚才回家,你和誰在外面呢?」他疑惑地問。

「她叫夏曉冰,也是我從前的同班同學,我和她在清吧喝點小酒聊些上學的趣事,開心極了。」程思雨的聲音聽起來興緻勃勃,完全不是沈凌風想象的那樣,她並沒有因為想念他而傷春悲秋,悵悵不樂,也沒有因為見不到他而嘟嘟囔囔,耍小脾氣,程思雨已經完全適應了與他的相處方式,她的人生里不再只有他,她完全可以在沒有他的日子裡把精力與時間投入到其他事情上,若無其事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遊刃有餘,這樣的狀況一直是沈凌風從前想要的,但為什麼等到事情真的就變成了那樣的時候,他卻高興不起來,反而還有一種悵然若失的落寞。

「凌風?你怎麼不出聲了。」程思雨問。於是他這才反應過來:「澳,有點累了。對了,你出差還順利嗎?」

「還挺順利的,張總還誇我工作能力好呢,雖然中間有點小插曲,被張總罵了,工作的時候還淋雨發燒了,幸虧有逸凡帶我去醫院,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程思雨帶著彙報的口吻又夾雜著小得意的語氣說。

「你發燒了?怎麼沒和我說。」沈凌風緊張地問。「我怕你擔心,也怕打擾你工作。而且我現在不也沒事嘛。」程思雨囁嚅著。

「下次不許你這樣,一定要和我說知道嗎。你是我女朋友,生病了怎麼能不告訴我呢?」他語氣嚴肅地責備著,又不失寵溺的關懷。

「我知道了。」程思雨甜蜜地回應。

「難怪我見逸凡昨天上來我公司還一直咳嗽,好像感冒了,不會是你傳染的吧?」他戲謔著說。

程思雨的心緊了一下,「可能是那晚送我去醫院受涼了,都是因為我,改天我得好好謝謝他。」

「放心吧,逸凡是個好人,他就像我哥一樣,不會怪你的,改天我問問他,請他喝茶。」沈凌風說,「你到家了嗎。」

「我到家了,等我洗完澡再打給你慢慢聊。」「不用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晚上七點在華瑞餐廳等,一起吃晚飯。」沈凌風沒有興緻再聊下去。

「好,晚安。」程思雨心滿意足地答應了。

掛上電話,沈凌風怠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夜晚,註定無眠,總有什麼像揪棉花一樣在揪他的心,一股奔騰上升的氣壓欲從他身上噴湧出來,卻被他用根深蒂固的理智抑制住了,真的很憋屈,很不舒服。打開房間里的CD機,把聲音調到最小,播放著齊秦的一盤CD,一首《缺口》娓娓動聽,小哥的聲音,乾淨,空靈,真讓人舒服。曲子里的歌詞不謀而合地戳中他的心事,宛如靈魂的擺渡者,心靈的救贖者,一句一句地在撫慰他胸口上的癒合不久的傷口,感情的傷疤。

當時好多話忘了說以為不說也能感受

幾年幾月幾個冬最終的守候已非你我

現在的你只能聽說你和他正在築夢

幾年幾月幾個冬我的身邊也有人為我

你是我心中的缺口而她是我的出口

是她的溫柔是她的承諾

讓我可以偶而忘了我們愛過

你是我心中的缺口而她是我的出口

走的已經走留的不能留

才讓我們都在追求另一個追求

何碧君,一直都是他的缺口,而程思雨,是他的出口。

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出乎意料地晚醒,今天父親一大早就外出談生意,母親拉著瓊嫂去佛堂燒香拜神,不知怎的,趙雨涵開始學著信奉這些迷信的東西,期盼著佛祖能夠被她的誠心打動,幫他挽回丈夫的心。程思雨是無暇顧及,也念想著或許讓她有個寄託也是好事,省的在家胡思亂想,悶出病來。

她起床后就去廚房把午飯拿出來熱了,用餐過後無意間翻到皮包里上次在醫院開的退燒藥,突然想起杜逸凡,對了,是不是應該給他打個電話,禮貌問候他的身體狀況呢,畢竟他可能是因為自己才生病的。沒錯,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杜逸凡的電話,電話另一邊響起了疲憊又沉重的聲音,「喂。」

「是我,我是思雨。」程思雨說。

杜逸凡感到有點詫異,敲了敲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精神起來:「是你,怎麼了?」

她歉疚地說:「聽凌風說,你咳嗽挺厲害的,是著涼了嗎?」

「哦,沒什麼大礙,就一點風寒,趟幾天就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杜逸凡的聲音有些虛弱,仍然故作輕鬆。

「假如還沒好轉記得要去醫院,不要硬撐,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這樣。」程思雨小聲地說,話越到最後聲音越小。

「沒關係,只是點小感冒,沒有發燒,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我就掛了。」杜逸凡說。

「沒事了你休息吧,記得多喝熱水,還有...」「嗯。」還沒等程思雨說完,杜逸凡就掛了電話,聽筒隨即響起了那冷漠的嘟嘟聲。

驟然的終止令程思雨的心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地感到失落。

這個杜逸凡,著實讓程思雨摸不著頭腦,忽冷忽熱,捉摸不定,前一刻對她關懷備至像好朋友一樣溫和友善,后一秒又變得像陌生人一樣與她隔開一堵無形的牆,讓她的心忽上忽下的,像包子一樣熱脹冷縮,感覺很不是滋味。她對自己說,程思雨,別想太多了,別人習慣了秉持紳士風度才對自己這麼好的,不需要愧疚也不用心虛,一切都是平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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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隔著悲傷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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