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跳江

沈凌風早上回來公司發現昨晚那束藍色妖姬依然安然無恙地躺在大門口，只是經過一夜的晚風拂拭，難免變得憔悴衰殘，黯然失色，他視而不見地走過又停下了腳步，又回頭往回走，蹲下身子捧起那束嬌弱的藍色妖姬，帶回辦公室。一上樓他便吩咐徐秘書幫他找一個漂亮花瓶把剩下的花束插起來，徐秘書來的日子雖然不長，干起活來倒是認真細緻，讓人稱心如意，原本稍微枯萎的花束經她一番擺弄，顯得生機勃勃，春意盎然。

坐於辦公室整理文件的時候，偶爾眼睛乾澀他便朝面前的花束一望，竟然感到心曠神怡，悠然自得，只是轉個念頭，又回想到過往，愁思不禁纏繞，輕輕嘆了一口氣，挨在椅背上陷入深思。乍然徐秘書敲門，經批准後進來告訴沈凌風昨晚那個女人又在大門口等他，希望他能再下樓一趟見她一面。沈凌風走到窗邊撥開淺藍色輕紗窗帘，朝樓下望果然看到了何碧君的身影，臉色瞬間冷了，眉頭深鎖，他示意讓徐秘書出去，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回到辦公桌上批閱文件，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大概一小時后敲門聲又響起，沈凌風不耐煩地喊著：「不是叫你不要打擾我嗎徐秘書！」

門陡然被推開，正風風火火走進來的不是誰，是何碧君，她披著一頭亮麗的褐色捲髮，身穿一條緊身的玫紅色裹臀裙，身材顯得凹凸有致，性感極了。「你進來我公司幹什麼？這裡是工作的地方」沈凌風冷淡地問。

「給我十五分鐘，我只要十五分鐘就夠了。」何碧君堅定地說著。

他猶豫片刻，說：「好，跟我出來。」在何碧君緊跟著沈凌風腳步出去的一剎那，幾乎全公司的人都驚呆了，他們無一不感到不可思議，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竟然又在公司里看見何碧君的身影，儘管這個女人在從前的日子裡經常出入，但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何碧君跟著沈凌風走到公司對面的橋上，面對著碧波蕩漾的江面和馬路邊絡繹不絕的車輛，一切彷彿又回到從前，她試探性地走近摸著他的手肘說：「你還記得嗎，以前無論你有多忙，總是要拉著我到橋上聊一會天，見我一面親我一下，然後又逐電追風般地趕回公司工作，像個小孩一樣，一樣可愛。」

「我早已經忘記了。」沈凌風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沒有，我知道你還愛著我，直到今天你仍然放不下我。」她虔誠地看著他的眼睛，眼睛燃起了火花。

他冷笑一番，故作不屑地看著她說：「何碧君，你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我並沒有你想的這麼痴情，要等一個放棄我的女人這麼久。」

「如果你已經忘記我了，為什麼還要撿回我買的那束玫瑰，為什麼還要把它插起來，你根本就忘不了我。」何碧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說。

他怔了一怔，無力地辯駁：「我只是覺得就這樣丟了太浪費了，對同樣有生命的花是一種褻瀆。」

「既然你對花也如此憐憫，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絕情，你對花好歹也有感情，那對我呢？」何碧君哀求地說。

「花不會離棄我，你呢？」沈凌風幾乎是喊著反問她，怒目圓睜，整個眼睛快要突出來都是紅血絲，「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她抓著他的手緊緊不放說：「十分鐘，就十分鐘。」沈凌風鬆開了她的手，機械性地說：「好，你說，說完就走。」

「以前我和你分手說過很多傷害你的話都不是真的，我怕你不死心所以要故意傷你的心，那段時間我知道你為了我們的愛情做過許多努力，我很感動，但我也很累，你母親根本就不同意我們，她找我說過很多難聽的話，我忍受了很多但沒有堅持下去，我的自尊讓我選擇了離開你，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後悔的事情，離開你之後的每一天，我的心都要死了。」何碧君欲哭無淚，悲痛地訴說著。

「你是因為那個男人比我更富裕才離開我的吧。」沈凌風看著她訕笑說。

「並不是這樣的，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為什麼要回來找你，他已經向我求婚了，我要是為了錢直接嫁給他就皆大歡喜了，怎麼還會回來見你呢。雖然我這樣做也對不起他，但是沒辦法，由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和你分開了這段時間我才更加明白對你的愛有多深，即使將來要在你家受氣也沒關係，即使要被你母親嫌棄也沒所謂，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什麼的完全不重要，所有的痛都不及失去你的痛的十分之一，我絕對無法忍受在未來的日子你將會屬於另外一個女人，只要能夠回到你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她靜靜地望著江面，苦笑著流淚說。

「你明知道我快要說服我的家人了，已經成功了，而且我母親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絕對不是，她是一個善良的人，一生操勞忙碌都是為了家人，我不懂你為什麼誤會她，她親口和我說答應我和你的婚事，而你，卻要在我們付出這麼多努力快要收成的時候親手摧毀這一切，是你選擇放棄了這一切，你根本不會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煎熬。」沈凌風激動得熱淚盈眶，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有多難受，我就有多痛苦。可是現在不一樣，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怕永遠失去你，我只怕你不再愛我。」她抓住他的手哭泣著說。

「你已經失去了，我不會再愛你。」沈凌風痛定思痛地說。

「不會的，不是真的。」何碧君難以置信地哭喊著。「我走了，忘記我吧，我也忘了。」沈凌風狠下心，轉頭就走。

「不要走，你一走了我會死。我會跳下橋。」何碧君帶著哭腔喊著。沈凌風聽而不聞繼續往前走，驀地聽到何碧君在背後追趕著然後摔倒的聲音，他緊張地向後望，看見她坐在地上扭傷了腳，下意識想要立即跑過去扶她起來，卻停住了，然後狠下心來熟視無睹地轉身離開。再過一會，他又聽到了有人跳江的聲音，心即刻一沉，眉頭緊蹙地往後轉頭看見橋邊只剩何碧君的一隻鞋子，他驚慌失色，飛奔衝去橋邊快速跳下江去搜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近筋疲力盡最終把何碧君救了上來，把她帶去台北別墅休息。

坐在床邊，看著何碧君為了他自殺死裡逃生后熟睡的模樣，他的心軟了，動了惻隱之心，她，還是那麼的艷麗，嫵媚，和兩年前的她沒有變過，身上仍然充滿著輕而易舉就令他瘋狂的細胞，他撫摸著她蒼白的臉蛋，心不禁痛了。

過了一會她在床上醒了，坐直了身子，頭昏目暈，茫然地望了望周圍，竟欣慰地笑了，「這裡還和從前沒變，周圍都是你的氣息，還有我的味道。謝謝你，救了我，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扔下我。」

沈凌風湊近床邊望著她說：「你怎麼這麼傻？」

「我說過，為了你，我什麼也願意，我死也不怕。」她投進了他的懷抱，然後吻了他的唇，慢慢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幾乎不能自控的他還是推開了她，「你以後不能再做傻事了。」

何碧君摸了摸他疲憊的臉微笑著說：「我答應你。我會等你的。」

沈凌風遲疑地，吞吞吐吐地說：「你不要等..我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說什麼，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她難以置信，聲音顫抖著，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是誰，你很愛她嗎？」

「你不需要理會。」沈凌風說。

心臟里彷彿有轟轟隆隆的撕裂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窒息的疼痛，只是一瞬間她又強顏歡笑地，儘力維持淡定從容：「沒關係，只要能夠當你的朋友我也心滿意足。能夠默默呆在你身邊就夠了。」

沈凌風心猿意馬，看著她，又看一眼手錶，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你在這裡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忽然之間，她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哭著求他說：「你不要走好嗎，就當是可憐微不足道的我，在這裡陪陪我好嗎，我已經將羞恥心完全敞開在你面前，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沈凌風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陷入兩難境地，想到程思雨這會正在餐廳等他一同晚餐，但這邊何碧君為了他不顧自己生命，才剛轉危為安，他又怎麼忍心拒絕她這個請求呢，於是他出於往日的情分答應了她，握著她的手看她入睡。

少頃確認她已經睡著后，他翼翼小心地用左手抽出電話打給程思雨。電話那邊的程思雨說：「凌風，你什麼時候來啊，等了一個小時了，我好餓。」

「思雨，對不起，公司這邊臨時有點急事走不開，我還要呆在辦公室全力以赴，下次再約好嗎。」沈凌風壓低音量，故作淡定地說。

「但是...我們好一陣沒見了。你公司的事真的很急嗎？要不我打包過來公司陪你」程思雨有點失望，但也懂得善解人意。

「不不用了，你來了我集中不了精神，這事情挺急的今晚得把它處理好，你乖，我過兩天一定找你好嗎？」沈凌風有些心疼她，有點內疚。

「好吧，你忙吧，我自己吃，努力工作，我能體諒你的。」程思雨體貼地鼓勵他。

「嗯，掛了」

對不起了，思雨。我以後一定要對你更加好。沈凌風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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