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審問方源
方正看著輪椅挺好玩兒的，自己竄了上去。坐好后對方源說道：「爸爸，你推著我走。」
「你趕緊給我下來，這輩子只有我坐這個，你推我的份兒。你別添亂了啊，我給你爺爺買的。」方源綳著臉對方正說道。
「爺爺，你讓我爸推推我嗎？」方正沖著方岳平哀求道。
不知從何時起，方正哀求的眼神，成了他活著最有成就感的期盼。他樂意為方正做一切，他明白這是溺愛。可控制不了，每當方正的眼神，從乞求，變成滿足。比他發表了一篇論文還高興。
方岳平緩慢地站了起來。「爺爺推你。」步履蹣跚地走到輪椅後邊，握住了手把。剛要動身。
盛紅帶著命令的語氣說跟方正說道：「快下來。別讓爺爺推。」
「你就讓他推吧，以後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剛收拾完廚房的王淑珍，走出來說道。
方岳平沖著王淑珍笑了笑。推著方正在客廳里走了起來。
「爸，累了就停啊，別逞強。」盛紅囑咐道。
方岳平推著方正在屋裡轉了兩圈，敲門聲響了起來。王淑珍沖著門口問道：「誰啊？」
「阿姨，是我，靖顏。」張靖顏的聲音順著門縫飄了進來。
盛紅把方岳平的病情早都告訴她了。她一直吵著要來。盛紅讓她等出了院就來。醫院地方小，什麼都不方便。沒想到這剛出院，她這麼早就來了。
王淑珍打開房門，看到門口站著的是張靖顏和拎著許多*的李昊。熱情地說道：「快進來。」
張靖顏和李昊同時點了點頭。往常張靖顏肯定要和王淑珍貧兩句的。今天再也貧不出來了。
兩人魚貫而入。方岳平停了下來。回頭看到李昊拎著那麼多東西，客氣地說道：「來就來嘛，還買什麼東西？」
「以前來也沒買過嘛，叔，您氣色真好。」李昊邊放著東西，邊拍著馬屁說道。
張靖顏回頭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別提以前，這次跟以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李昊忙低下頭去，受氣小媳婦兒似的，低聲說：「明白，明白。」
李昊的表情把他們都逗樂了。張靖顏看著方岳平慈祥的看著自己，有心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最後憋了半天，來了一句。「叔叔，您吉人自有天象，別擔心，會過去的。」
方岳平笑著點了點頭。「會過去的。也快過去了。我什麼都知道，也不忌諱。你們別當我是個快死的人，既然來了，就像你說的，像平時一樣。該怎麼玩兒怎麼玩兒，該怎麼吃怎麼吃。要覺得尷尬或壓抑了，那我這老頭子倒給像你們添堵似的。」
「快坐下吧，你們來了，我爸也是高興。熱鬧點好。」方源拉著李昊，把他按在了沙發上。
「中午不許走啊，我掌廚。給你們做頓好吃的。」方岳平自告奮勇地說道。
李昊和張靖顏異口同聲地說：「您放心，就是吃飯來的。」
「我去，親兩口子，真默契。」盛紅揶揄道。
「你們聊，我跟你阿姨出去買菜去。」方岳平說完徵求的看著王淑珍。
王淑珍點了點頭，說：「好。」說完就回到卧室，給方岳平拿衣服。
等換好了衣服，王淑珍在門口等他。放學平卻把在輪椅上的方正抱了下去。然後他做到了上邊。
方源擔心地問道：「爸，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要強了一輩子了，我不要強了，讓你媽推著我去。」說完方岳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淑珍。等她說話。
王淑珍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方岳平，鼻子發酸。「你終於知道什麼不叫拖累了。」
王淑珍走到方岳平的背後，輕輕的推著輪椅，朝著門外走去。方源緊隨其後。到了門坎，方岳平起身要下來。方源按住了他的肩膀，和王淑珍一起用力，把他抬了出去。
方源默默地看著，王淑珍推著方岳平朝著電梯慢慢走去的背影，越看越模糊。忍著哽咽，喊道：「你倆浪漫去吧。」
李昊注意到方源發紅的眼圈。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源，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安慰你。我知道我怎麼安慰你也是屁話。老爺子還剩多長時間啊？」
方源仰頭看著天花板，彷彿眼淚可以順著眼眶流回去。「沒多少時間了。隨時都可能……」
李昊沉默了。盛紅看著還保持著仰頭看房頂抽泣的方源。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抽泣著感慨道：「這人真是的，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過去，也就過去了。」
「別哭了，哭有什麼用，我說句不該說的，你們就當叔叔已經走了，現在他還能陪你們，是老天爺給他放了幾天假，再陪陪你們吧。你們天天整的這麼壓抑，叔叔心裡也不好受啊。」張靖顏拿起了紙巾，擦著盛紅淚流滿面的臉。
「我不是勸你們，事情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了。整天這麼悲傷，也於事無補啊。我也不知道讓我面對這天，我會不會做到？我也害怕，我的親人離開我。比要離開的是我自己還怕。可該面對還得面對啊，整天哭天抹淚的，倒顯得你們不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張靖顏左右看了看這三個人。一個有反應的沒有。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與假想的悲傷之中。彷彿她的苦口婆心，變成狼心狗肺了，忍不住聲調大了起來。「換個話題，說說方源。方源，你跟你網聊的那娘們兒怎麼樣了？」
方源的眼淚被張靖顏這一嗓子直接嚇的全部蒸發掉了。由於方岳平的病情，盛紅都懶得找后賬了。方源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他和盛紅又恩愛如初，相依相扶了。
后賬就這麼被張靖顏毫無徵兆的翻了出來。這對方源來說，本無異於雪上加霜，傷口上撒鹽。讓他更加的痛不欲生。可事實證明，張靖顏揭疤，讓沉浸在父親將不久於人世的悲傷中的他，暫時跳了出來。就像頭疼的時候，崴了腳。就不覺得頭疼了，先顧腳了。新傷，總比舊痛更值得注意。
方源正發愣呢，想著這件事該怎麼說？以什麼態度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落霞與孤鶩瞎飛？還是痛不欲生，悔之晚矣，覺今是而昨非？
方源還沒想好措辭。看著他們三個，緊盯著自己，灼熱的目光彷彿能融化了他似的。臉上感到一陣發燙。不由的紅了臉。張靖顏和盛紅這麼看他，還算情有可原。李昊眼裡那不理解還夾雜著鄙視的目光讓他恨不得一腳踢死他。都是老爺們兒，裝什麼王八蛋。
「方源，你想什麼呢？說話啊。」李昊催促道。「不是哥們兒擠兌你，老爺們兒婚前怎麼折騰也不為過。結了婚還惦記著野花兒，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雖說是家花兒不如野花兒香。但人不能讓慾望變成了牲口啊，得控制自己。不是嗎？」李昊大義凜然地說的口沫橫飛。
方源聽著這話，完全是把他擇出來了，挖了坑把自己坐進去了。婚前鬼混的舍他其誰？
「嘿，我說李昊，你把自你己說的都鑲了金邊兒了。你婚前折騰了好幾十年，完事兒把你擇出來了，跟這兒擠兌我？我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方源反駁道。
「李昊。」盛紅眼含感激地喊道。
「在呢，有什麼事兒，您吩咐。」李昊洋洋得意地回到到。
「你給我解釋下，什麼叫家花兒不如野花兒香？」盛紅一本正經的說道。
李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說！」張靖顏也覺出不對勁兒了。眼裡冒著火星子，盯著他喊到。
張靖顏一嗓子嚇他一哆嗦，瞬間明白了剛才盛紅看他，不是眼含感激。是坑挖好了，看他跳的憐憫。
「說方源呢，怎麼扯我身上了。」說完拉著方源往她倆身前走去。「這是男主角，根兒正苗兒紅，我們不是批鬥他呢嘛？」
「方源，你先說，今天不說清楚了，跟你倆沒完。」張靖顏咬牙切齒的說道，眼前這兩個男人，在他眼裡變成了一對兒王八蛋。
方源覺得這也是一次機會。盛紅心疼他。沒來得及怪他，可心裡的疙瘩，解沒解開還不清楚呢。
「我……我斷了，從盛紅離開我那一刻，就斷的徹徹底底的。」方源支吾了一下，又一口氣很順利的說完了。
盛紅看都沒看他。這個事兒，不提還好，提起來就一肚子氣。早晚還是要提的。她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理智告訴她方源出軌未遂，心裡還是有她的。但女人也只能理智一會兒。越琢磨越不是個味兒。
「李昊，你聽著啊，也引以為戒。」張靖顏聽完，囑咐了下李昊。彷彿這是她審案的開始。
李昊點頭哈腰地說：「洗耳恭聽。」
「你耳朵眼兒塞雞毛了啊？」方源鄙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