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相柳
0相柳
在強光閃過之後,嬴寧並沒有立刻感受到周圍的變化,可是在接下來的短短几秒內,嬴寧所感受到的身體劇烈膨脹的不適感讓他開始意識到剛剛銀白之災施放法術的效果是什麼。
周圍的空氣被瞬間抽走了,在一個半徑幾千米的巨大空間內,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物質存在在那裡。
嬴寧想要離開這裡,他揮動翅膀但沒有用,巨大的身軀開始下墜,但是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托住了。
嬴寧知道,那是銀白之災在用法術強行將他控制在這個區域內,而他也在不斷尋找著銀白之災的身影。
由於高度原因,嬴寧的身邊並沒有任何雲層的存在,所以想要找到銀白之災並不難。
不出嬴寧所料,在遠處他能夠捕捉到閃光,那是銀白之災的銀色鱗片所反射出來的光芒。
可即便嬴寧找到了銀白之災的行蹤,他也不能立刻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肺部那龐大的氣壓正在頂著自己的咽喉,並且剛剛在尋找銀白之災的時候,由於眼球的暴露,使其視野因為體液發泡而變得昏暗。
是在享受狩獵嗎……
嬴寧注意到了銀白之災正在他的身邊環繞。在這種極度利於自己的情況下並沒有發動攻擊,嬴寧立刻意識到了銀白之災那折磨獵物的惡趣味。
正當嬴寧不知所措的時候,遠古的記憶一閃而過,那從火山之中披著岩漿一飛衝天的先祖的身影給了嬴寧靈感。
高溫開始在他的體表處散發出來,而這高溫的源頭在於他的鱗片底下,針對的對象是他的鱗片。
雖然鱗片可以繼承嬴寧的力量而不被高溫所影響,但這也是受控於嬴寧的意志。
高溫所炙烤的鱗片被燒得發白,很快就出現了融化的現象,與此同時,嬴寧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使其體內即便再微小的血管也能夠保持其正常條件下所具有的壓力。就在鱗片融化所產生的角質液向下流淌的時候,嬴寧又立刻控制鱗片的溫度,剝奪了其所有的溫度。
被一瞬間冷卻的鱗片快速凝結,彷彿冷卻后的岩漿一般的岩片貼在了嬴寧的體表,而嬴寧的身體也被這岩片盔甲給控制住了壓力。
在處理完了自身的麻煩后,嬴寧又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銀白之災身上,他知道自己現在在這個真空領域內是做不了什麼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施術者身上下手。
嬴寧盯著周圍,他必須要捕捉到銀白之災的行動。
如果它是野獸的話,那麼它在欣賞自己勝利果實的時候勢必不會注意到陷阱的存在!
嬴寧這麼判斷著,而他也在一瞬間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並捕捉到了銀白之災的行動軌跡。
就是現在!
嬴寧將注意力放在銀白之災的必經之路上,然後控制那個區域內的溫度,將其瞬間升高。
突然的高溫加熱了空氣並使其快速膨脹,這讓銀白之災就像是受到了劇烈爆炸的襲擊一般地被吹到一邊。
或許是銀白之災受到的攻擊打斷了它的施法,嬴寧身邊的法術效果消失了,周圍的空氣瞬間湧入了原本的真空區域。
幾千立方米的空氣湧入使這一區域產生了大量的渦流,這也讓嬴寧一時間把握不住自己的空中姿態。
雙方的第二次空中博弈以同時受到影響而結束。
不過兩邊也都清楚,對方是不會因為短暫的休息而徹底放棄下一步行動的。
銀白之災用法術強行頂住了強風,甚至將自己的位置坐標強行定住;嬴寧也用高溫創造著低壓區域,以此來保證自己的空中姿態。
在兩邊都調整好自己的姿態后,他們開始尋找著自己。
可以說是同時發生的,嬴寧抬頭看到了高處那眼睛反射著血紅光芒的銀白之災;銀白之災看到了剛剛褪去一身岩片並長出新的鱗片的嬴寧。
雙方都知道,下一輪的博弈即將開始。
銀白之災的思維方式跟野獸無異,它自然是第一個展開進攻的,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銀白之災對自己的戰鬥力有著足夠的信心。
像是子彈一樣,銀白之災沒有任何法術加持地沖向嬴寧。
它是在幹什麼?
嬴寧一愣,他捕捉到了銀白之災的行動,但是作為一個習武者來說銀白之災的舉動過於莽撞。
嬴寧伸出巨爪,像是抓蚊子一樣地直接捉住了銀白之災。
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后嬴寧知道了該怎麼對付銀白之災了。他先將手心處的鱗片溶解,然後再將其溫度拉下來。銀白之災那粘在全身的鱗片溶液被突如其來的降溫給抽走了溫度並凝固,而銀白之災也像是被封在石頭裡一樣。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他徹底冷凍,能不能醒過來就看珏你的造化了……
嬴寧這麼想著,他進一步降低著手心的溫度。以現在嬴寧跟銀白之災的戰鬥形勢,嬴寧完全可以直接捏碎已經被凍脆的銀白之災。
但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還有一絲僥倖,那僥倖是之前珏從銀白之災化恢復回來的先例。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嬴寧身邊突然出現的巨大法陣意味著銀白之災依舊有很強的戰鬥力。
嬴寧毫不含糊,他立刻將手心的溫度升高,同時增加了手掌的壓力。
不得不說,嬴寧這般簡單粗暴的做法的確是起到了作用,本應該通過法術進行抵消的法陣開始變得虛幻並漸漸消失。
捏昏了嗎?
嬴寧一邊這麼向著一邊打開了手。
在他的手心中,有一個被燒得像是小炭塊一樣的東西,那個或許就是之前的銀白之災了。
糟了,是不是太過了……
嬴寧心中一驚,雖然銀白之災不是什麼善茬,但是它的原型多少也是身為好友的珏。更何況嬴寧也知道夏尼對珏抱有好感,他可不相當那個罪人。
正當嬴寧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銀白之災身上的碳化層開始破裂,從裡面脫身出來的是么有任何錶皮,以那種就像是那種展示肌肉附著情況用的解剖標本一樣的駭人樣貌從被燒焦的表皮塊中鑽出來;同時它身上還不斷流出由於高溫而融化流淌的脂水。
這都還能再站起來嗎?
嬴寧對此感到震驚,他想要下意識地將手裡那可怕的活物扔掉,但是他的理智抑制住了這種想法。
而銀白之災或許也是受到了高溫的影響,即便站起來了也依舊不穩,看上去就像是重度中暑了一樣。
它搖搖晃晃的,突然一個踉蹌直接從嬴寧的指縫中掉了下去。
嬴寧見狀想要去抓,只不過嬴寧身形過於龐大,對於那種就像是小石子一樣的銀白之災他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將其精準抓住。
銀白之災就那樣掉進了海水之中。
「這樣的話怕是難以第一時間抵禦反擊啊……」嬴寧看著像是小飛蟲一樣突然在視野里消失的銀白之災喃喃說道。
銀白之災落入了海中,此時的它已經失去了意識,日蝕龍族的高溫和高壓罕見地擊垮了它的生理系統並使其宕機。它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沉入深海,落入深淵。
不過或許是由於控制銀白之災最本能的意識被擊垮了的原因吧,原本被封存起來的意識開始得到了蘇醒。
珏的意識再次嘗試奪取央首的控制權。
「難以置信,那就是老妖嗎?」珏看著近乎破碎的央首說道。
「妖族活得時間越長,其力量就越是強悍,沒有力量飽和的他們自然會成為常年累月的威脅。」暗影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珏的身邊,「滑瓢嗎?雖然有能力摧毀我們的肉體,但是想要徹底磨滅我們的靈魂還是有些困難。」
珏看了眼暗影,然後小聲說道:「算是個小角色嗎……也罷,最終要是能死在夏尼她們手中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但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解決外面的日蝕龍。」
「嬴寧嗎?難以置信,他居然能夠走到那一步。」珏哼笑一聲說道,「遠古的龍族,力量果然很強,難以置信的壓迫力和能力。現在我們的身體不可能抗住他的力量,至少肉體是不行。他的能力缺乏鍛煉,想要磨滅靈魂還是不行。」
「那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能衝上去送死,是嗎?」
珏點點頭,然後又嘆口氣說:「難辦啊,現在原始的意識還沒有蘇醒,但肉體狀態太差,想要脫逃還是有困難的;體力回復的話又不能控制整個身體……」
「進退兩難嗎……」
珏跟暗影犯了愁,說實話,現在這個情況是他倆不想看到的。
而就在此時,央首深處的廢墟之中傳來了如同響尾蛇一樣的聲音。
「哦,看來更大的麻煩來了。」暗影說道。
話音剛落,從遠處的廢墟中吹出了一股有著強烈腥臭味的風,那風甚至能夠讓吸入者的呼吸道感受到燒灼。
「日蝕龍族,難以置信,當年的狩獵依舊沒有完全結束是嗎……」古老的聲音從廢墟中傳來,而那聲音的主人是珏所認識的。
遠古的大災厄——相柳。
暗影悄悄靠近珏並小聲說:「以我們現在的能力的話想要奪取身體的控制權並且抵抗那傢伙的影響的話基本是不可能的。」
珏聽後點點頭。
目前珏的身體內有那麼幾個存在——珏的本體,不知道是啥的暗影,瓊,尼格霍德以及相柳,其中暗影跟珏都公認最強的存在便是相柳,畢竟那是太古時期的大麻煩,而且當初相柳的剷除方式還不是通過正式的討伐。
「是什麼風把你吹出來了?」珏問道。
尼格霍德跟相柳這倆曾經的大災平日里都待在央首的最深處,也不知道幹啥,但是基本上是不會參與到對身體控制權的爭奪中的,而且也很少露面,即便是有事情也是直接將珏的意識移動到他們所在的央首迷宮深處。
而這次,相柳直接來這裡就有些詭異了。
珏的質問過後,從央首深處傳來的刺激性強風變得更強了。
「沒什麼,只不過當時日蝕龍族竟然能把本尊打退,也是有些能耐的,想要看看他們的後人是否有著那等能力。」
想要跟嬴寧打一架嗎?
「怎麼辦?」暗影小聲問。
「攔也攔不住它啊,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控制一下力道了,要是把嬴寧打出個三長兩短的話咱這邊也不好跟龍族那邊解釋,要是跟龍族交惡的話我們就真成了三界孤兒了。」珏回應道。
然後珏看著相柳藏身的地方說:「好吧,但是不要下手太厲害,多少人家跟我還是有些交情的。」
「無妨,本尊應了。」
話音落下,從央首深處突然出現了一雙血紅的獸瞳。緊接著就是巨大的壓迫感從央首深處傳來。
那如同在深海之中突然出現了巨獸一般一樣的恐怖壓制力讓即便是珏這樣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而與壓迫力一同到來的是一個巨大的身軀,相柳扭動著身體想要進入央首,那宛若蠻牛想要擠進一個小房間一樣的場景讓即便與相柳站在統一陣營的珏也難以呼吸。
「你想要幹什麼?!」暗影見情況不對勁就大聲問道。
「汝等扭曲的身姿無法滿足本座,本座大發善心不借用汝等力量便是。」
珏聽后心頭一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暗影顯然是比珏察覺的更早,他立刻對珏說:「他要現真身了!要是相柳再次出現在凡域的話整個三界都會鬧翻的。」
「我也攔不住啊!」珏說著,與此同時,相柳的力量開始干涉整個央首。
原先乾淨利落,被黑石所包圍並布有方尖碑的央首開始被一些肉芽所覆蓋,整個央首宛若經歷了一場古神的召喚或是被邪神所注視了一般,變得扭曲恐怖了起來。
並且,周圍的肉芽開始試圖同化珏,好在暗影及時出手才阻止了肉芽的蔓延。
不過,即便抵擋住了肉體的侵蝕,精神上的侵蝕也依舊沒有辦法完全抵擋,珏的意識在相柳完全佔據身體的瞬間就被抽離了。
而此時,嬴寧在海面上還不知所措。
說實話他有些擔心珏。
不過很快嬴寧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海底,能夠很明顯的看到海底下的異樣——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生長、蜿蜒,那種蔓延速度之快讓嬴寧感到害怕。同時,還有一種嬴寧從未感受道過強大壓迫力從海面下傳來,這讓嬴寧不自覺地拉開了其與海面之間的距離。
這是什麼?比銀白之災還要嚇人的感覺……
嬴寧一邊想著一邊來開自己與海面之間的距離,那種恐怖的感覺讓他無論跟海面相距多少都無法減輕。
同時,嬴寧看向了遠處的海面,他發現妖族的船正在開始撤離。
他們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嗎……
嬴寧再次看著海面下想。
就像任何事情最後都會有結果一樣,海下的壓迫力的主人終究會從海水中現身,而當其現身的時候,對嬴寧來說就是最難以置信的場景。
像是海地大地震一樣,海面隆起一個水丘,蜿蜒上百公里。
那是……什麼……
嬴寧驚訝地看著海面。
海面上的水丘不斷隆起,一個銀白色的巨大身軀不斷上升。而嬴寧此時卻能夠看到來自遠古的記憶,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開始湧上心頭。
最終,海底的巨獸露出了海面——一條巨大的銀白色眼鏡蛇出現在了海中,它舒展著兩側的肉翼,周圍的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種刺鼻的氣息。
嬴寧看著那個巨獸,遠古的記憶正告訴著他那怪物的名字——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