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雙門

我這是在哪裡？

分明，方才周圍還是殺氣騰騰的戰場，我還在千軍萬馬中運籌帷幄，指點江山。

可是這一轉瞬間，我就來到了這裡，這一片雲蒸霞蔚，霧氣繚繞的虛浮空間中。

我現在頭有些暈暈沉沉，記憶中好像出現了一個斷點。

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又是誰？

那個戰場，那麼多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我啥都不記得了？

天！我還是我嗎？

我甚至都不知道，漂浮在空中的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形態？

是實體？還是魂態？

不過，好在我的手腳和我的軀體，我能用我的視覺看著它們，那麼，我其他的官能呢？

我在逐一將全身上下檢視了一番后，才終於徹底安心。

我，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我！

至於為什麼來到這裡，雖然我現在無能為力，但是我相信，終會有謎底，呈現在我面前。

現在這片虛浮環境中，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也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但是沒關係，我就這樣飄著，盪著，不知所謂，或許，這個區域空間中，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我隱隱覺得，我應該還有未了的事情。

不然，我的心口，為何會有一種莫名的痛楚？

然後，景象出現了變動，終於，不是那枯燥單一的雲海霧氣了。

我的面前不遠處，出現了兩道門，一黑一白。

只是，那僅僅限於門的一種概念而已，因為，根本就看不清這兩道門的真實形態以及材質。

說白了，也就是兩道長方形的影子而已。

但是這兩道影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忽然蹦出來的影子，卻給了我一種異常鬼魅的感覺。

這絕對不是一般的門！

我的感覺，沒有錯，因為，這兩道門，居然發出了聲音！

都是很蒼老的聲音，白色的門，是男聲，黑色的是女聲。

剛開始，是這兩道門之間的對話。

白：「又一個趨功近利的傢伙跑來了，可惜了，那麼好的天賦。」

黑：「我覺得蠻好啊，誰叫你們神界的門坎那麼高，條條框框那麼多啊。」

白：「不這樣的話，又如何保證神域中純正的血脈呢？都像你們魔界那樣，大小通吃，良萎不齊，什麼都收進去，將來不亂套才怪呢！」

黑：「你這就不懂了，很多天賦卓絕之人，都未必是完美無缺的極品，那些人，你們神域不給機會，我們魔界給，終有一天，你們神域會為你們的保守付出代價，哼哼。」

白：「正道就是正道，你們小小的邪門歪道，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黑：「一切皆有可能，三千年河東，三千年河西，那一天相信我們倆都能看到，呵呵，到時候可別哭著求我加入魔界哦。」

白：「哼哼，要是真有那天，老朽我寧願重歸輪迴之道，也不會委身於你小小魔界。」

黑：「懶得跟你口舌之爭了，既然眼前這個好苗子你不跟我搶，那你還呆在這幹嘛呢？」

白：「呵呵，你管不著。」

稍稍沉寂了一小會後。

黑：「好你個白頭翁，怪不得賴在這不走，我要是不算計一下，只帶了這苗子回去，差點就錯過了後面的那個！」

白：「那你就別費心了，後面的那個，肯定是我們神域的，人家若是能看上你們魔界，看上你這隻黑烏鴉，那才真見了鬼了！」

黑：「你先別得意，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反正啊，我也不走了，非得看看後面的那位，是如何金貴的東東。」

白：「那你就慢慢等著瞧吧，到時候眼珠子掉地上了可別怨我啊，哈哈哈！」

一旁的我，現在已經抓到一點脈絡了，這黑白兩道門后，一定是兩位神通極高的強者。

白色的後面是神域，而黑色的後面則屬於魔界。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實際情形是，魔界要帶我走，而神域已經拋棄我了。

但是神域的那位並不想走，因為他還要等一個人，等一個進入神域的人。

這個人，他是誰？

為何我一想到這裡，心中的痛楚更加強烈？

這種痛楚分明在拉扯著我，鞭撻著我，讓我對即將進入魔界這樣的美差都有些難以取捨了。

我這念頭剛起，那黑門後面忽然發出一聲嘆息：「你小子，根基為何還如此不凈？」

「既然不幹凈，那一定還有我未了的心結，前輩可否放我一去？」我反駁道，心中隱隱覺得有一線可能。

黑門后是一片沉寂，白門后倒發出了聲音：「這可不行啊，黑烏鴉，螻蟻打架，我們可不能摻和進去！這樣有違天道！」

那道黑門，原本只是猶豫躊躇中，聽了這道白門的話語后，反而如被點著了的火藥桶一般，聲音也立時高了八度。

「什麼狗屁天道，你不說倒還罷了，今天，我還真想試試了。」

白：「不可，萬萬不可！」

黑：「怎麼，你怕了？」

白：「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你這麼做，弄不好會引發神域和魔界之間的戰爭，這個鍋，你背得起嗎？」

又是一陣沉寂。

黑：「行，我不出手就是了，但是，我這個苗子有心結未了，我讓他回去了結自己的心愿，你看可行嗎？」

白：「他的心愿？他的心愿若成了，將會禍及天下蒼生，這更加使不得。」

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丫的還讓不讓老娘活了？」

白：「你若是放他回去，肯定會給他一種神通，而到了下面，那不是秒殺一切生靈嗎？」

黑：「那你不也可以照做嗎？找到後面要上來的好苗子，也給他一點神通，這樣不正好可以看看是你神域的新生代厲害，還是我魔界的小字輩牛逼！」

白門後面發出了一聲嘆息，「也只能如此了，只要不禍及下面的蒼生，就讓這兩個即將成神和入魔的傢伙打一場吧。」

黑門後面發出了一陣肆意的笑聲，看來她很享受這接下來的劇情，至於輸贏，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有些人，只要有戲看，這戲劇的結局，是好是壞，是喜劇還是悲劇？他真的無所謂。

他在意的，或許只是那個過程，那個讓他身臨其境的驚險刺激的過程。

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或者魔，他們不正需要這樣的劇情嗎？

「小子，你過來。」黑門後面對我發出了命令，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這是魔的意志。

我看見，一道黑色的指令，如一根箭，一把刀，一句詩，一幅畫，甚至一場人生的哲理！徐徐而來。

那一刻，我醍醐灌頂般，通透了我的整個軀體！

這，難道就是悟了？

下面那個世界的種種，在我腦海里瞬間閃現，而後又立馬消失！

所有的那些來來去去，溝溝坎坎，在這一刻，彷彿盡數被抹去，成為了平平淡淡，古井不波的一個鏡面。

一方無畏無知無懼的世界。

僅此而已。

「現在，你還怕嗎？」這聲音，如沐春風，如飲甘泉，如重九生！

我，若是再次面對那些塵世的花花碎碎，我，還是我嗎？

「哈哈，你，可以下去了。」

是的，我，又回來了。

帶著另一種意志，一種俗人無法勘透的意志。

當然，還有我未了的心結。

這一次，我一定要讓這未凈的六根，跟下面的世界，徹底做個了斷！

生亦所我欲，死亦所我欲。

無我而無欲，是為大能者也！

誰？還有誰？能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