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屋檐坍塌
?夜幕低垂,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伴隨著陣陣狂風吵得人心裡不安寧。
破敗的廟宇前停了一輛貴氣的馬車,從上面先後下來一位姑娘和一位少年。小姑娘一身紅衣,長長的馬尾辮甩在後面,好不可愛。
那位少年穿著便是貴氣卻又低調,一身青衫也絲毫不減氣質。只是面色蒼白,瞧著便是個文弱的。
小姑娘一蹦下車,頭頂就被人舉了一把傘:「小姐,地上泥濘。」
「川川,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雲蘿撇了撇嘴,抬腳就往廟裡走。
身後的黑衣侍衛抬了抬手,喊了一句見那二人都沒回頭,沒底氣的說完了後半句:「那是主子的傘……」
「罷了,我們也進去。」容舟亦絲毫不在意自己要淋雨進去,倒是夜七有些擔心主子的身子。
只是二人還沒走呢,廟裡面一把紙傘便被人扔出來。夜七抬手接住,暗暗感嘆清川的內功不低。
這破廟之內避雨的人不少,兩邊角落裡一共坐了三堆人。門口左邊的像是附近的百姓,右邊的像是行商的過路人,靠著裡面的那幾人瞧著身份不低至少也得是個富紳級的人物,另一角里還有個老漢拿著煙袋吸著。
「川川,這個廟裡……怎麼有股奇怪的味道啊?」雲蘿揉了揉鼻子,門左邊的大漢嗤笑了一聲,說話也不客氣:「喲,既然是千金大小姐就別出門啊。」
清川眼神暗了暗,雲蘿擺了擺手沒理會那個大漢,只是看著其他人眼裡有幾分真誠:「你們都沒聞到?」
「聞到什麼?」門外邊容舟亦和夜七才跟了進來,他剛剛進這觀音殿前,發現旁邊破漏的廂房和這大殿有些奇怪,具體哪裡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說不上來,血腥味中還夾雜著一絲腐爛?」雲蘿皺著小眉頭也有些不敢置信,哪有血腥味和腐爛的味道混在一起的啊?
只是她的一句話說完,原本熱熱鬧鬧聊天的三堆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她。
雲蘿不明所以,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最後實在受不了這詭異的氛圍,剛要開口就聽一道驚雷乍響讓廟裡面的人都回過了神。
只是她卻被嚇了一跳,打雷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揪著自己身邊人的衣衫。
「小姐……」清川輕輕提醒了一句,雲蘿隨即看了一眼自己隨手抓住的人,而後立馬鬆開了跑到了清川的身後。
容舟亦失笑的搖著頭,夜七在地上鋪了一塊布,讓幾個人可以休息。
「姑娘,你真的問道血腥味了?」雲蘿剛盤腿坐下,就見老漢半眯著眼睛開口問了一句。
雲蘿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雖然不是很濃烈,不過聞得到。」
「傳說啊,這觀音廟鬧鬼!小丫頭你不害怕?」老漢像是在開玩笑一般,說完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袋。
「鬧鬼?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我才不怕呢。」她的語氣中還帶著些許恣意的張揚。
老漢哈哈的笑了起來,容舟亦有些奇怪,開口溫聲問了一句:「老先生,這地方鬧鬼是怎麼回事啊?」
「這兒啊,三年前路過一個商隊,都死在了這個廟中。一路上留下了不少血跡,可是屍體卻沒有找到。後來不少有夜宿在這兒的,好幾個都說見過鬼呢!再之後這個地方就荒廢了,很少有人來咯。」
雲蘿鼓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容舟亦又問道:「這三年那些屍體一直沒有找到?」
老漢搖了搖頭,半睜眼若有似無的看向了對面坐著的那些中年人,嘿嘿一笑:「找不找的到有什麼關係?有些人心裡已經開始鬧鬼了啊。」
「老不死的,你說什麼呢?」那幾個人中間人中有一人忽然站了起來,隨手拿了一個木棍那架勢很是凶神惡煞。
老漢依舊不慌不忙的,砸了咂嘴看著他:「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喲。」
那人顯然被這一句話激怒了,說什麼也要衝過去打那老漢,被他身邊的其他人一直拉著。正拉扯中,外面又是一道響雷,隨即一陣狂風灌入廟中,將廟中的火光全部熄滅。
一瞬間眾人陷入了黑暗,容舟亦皺著眉頭看著四周,而雲蘿卻是面色怪異,揪著他的袖子低聲說了一句:「是不是屋頂漏水了啊,怎麼還有滴水聲?」
清川忽然轉頭,警惕的看向四周。
「漏,漏水?你聽錯了吧。」
黑暗中不知道誰問了一聲,畢竟外面大雨磅礴有聲音也是雨水嘩啦啦的聲音,怎麼可能是滴水聲?
清川忽然起身,站在大殿中間拿著火摺子借亮光四處看看,而門右邊兩邊的人忽然臉色煞白,其中一個年輕人哆哆嗦嗦的抬起手:「血……那上面有血……」
年輕人指著清川背後的觀音石像,雲蘿蹭的一下站起來跑了過去,仰頭也看見了觀音石像上的血。
「我上去看看。」說著就要踩著香案往上爬,被清川一把給抓住了:「我來。」
說話間對著夜七招了招手將火摺子遞給了他,而後就要輕功躍上去。只是在他上去的一瞬間,忽然房梁之上掉下來一個什麼東西。
「啊!」
大殿之內有些膽子小的已經嚇暈了過去,只見半空中掛著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
容舟亦下意識的護著雲蘿往後退了幾步,而她卻仰著頭問道:「川川,還有別的屍體么?」
「沒有了。」
說完清川便跳了下來,穩穩噹噹的落地,幾乎沒什麼聲音。
「奇怪,這個人上弔死的?那誰把他的屍體藏起來的?上面的血跡又是誰的?」雲蘿皺著眉頭想不清楚,而那老漢卻忽然起身,背著手說道:「報應啊,報應!」
「怎麼會死在這兒?」與此同時,那幾個有身份的中年男人也面面相覷竊竊私語,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容舟亦只覺得疑點重重,看了一眼夜七吩咐他趕緊去報官。
咯吱咯吱。
就在眾人盯著這掛在屋樑之上的屍體滿心恐懼的時候,屋頂忽然傳來了木板斷裂的聲音,清川和容舟亦當即反應了過來轉身往門外跑,還不忘帶著正在神遊的雲蘿。
等到大部分的人都逃了出來,這大殿才在眾目睽睽之下陡然坍塌。
「真的是報應啊!」那老漢又重複了一句,雲蘿扭頭就看向了那幾個臉色不好的中年男人,卻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於是開口問道:「那個剛剛要打人的男人呢?怎麼不見啦?」
剩餘三人對視一眼,臉色更加的泛白。
「只有那一個人不見了。」容舟亦低聲說了一句,雲蘿一驚訝:「這都記住了?」
回應她的只是微微一笑,忍不住讓她翻了個白眼——厲害就厲害唄,耍什麼帥啊!
眾人不安的在門口的屋檐下躲了小半個時辰的雨,夜七帶著一眾衙役趕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捕頭一來就看見觀音廟變成了廢墟,有些意外——不是說死人了?
雲蘿對著那幾個衙役說道:「屋頂塌了,裡面有一個死的,另一個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那衙役一聽,頓時一驚:「還有活口?」
「應該吧,有個人沒跑出來。」
衙役們也不多廢話了,趕緊冒著雨去搬動那些廢墟。雲蘿歪著脖子有些不懂,這些人不怕淋雨?
「你不是大夫么?似乎對人命並不關心。」容舟亦虛弱的聲音傳來,她聞言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雖說我會醫術,可我更擅長蠱毒。何況,誰說學醫就一定要救人了?」
「你和你師父一點都不像,她一生救人無數。」容舟亦的語氣微微冷淡了下來,雲蘿輕輕一笑對他說的不是很在意:「說的好像我不救人就是壞人了一樣,又不是我害的那人被埋在下面,埋都埋了還要憐憫么?」
容舟亦眼中閃過一絲厭煩,他原以為這個丫頭長在深山之中,應該純善的卻沒想到她如此冷漠。
雲蘿看著那些冒著大雨不留餘力一塊一塊搬著屋頂廢墟的那些衙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彷彿陷入了沉思。
「老大,挖出來了。」不多時一個衙役對著捕頭喊了一句,眾人的目光都隨之過去。
「王大人?」捕頭看清楚此人的模樣滿是驚訝,見他動都不動便伸手探了他的脈搏:「這……死了。」
「老大,另一具他們說弔死的那個也挖了出來。」
衙役們又將另一具屍體抬了過來,那捕頭又是滿臉的驚訝:「周大人!」
雲蘿在不遠處盯著那個屍體覺得奇怪,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容舟亦輕輕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疏遠的清冷:「死因很奇怪,若是被砸死的應該有血跡。」
「對!我就說怎麼看怎麼覺得就是缺點什麼,你可真聰明啊。」雲蘿仰著臉由衷的誇獎了一句,容舟亦彆扭的移開目光,看向了還在雨中的衙役們和那兩具屍體。
最後將目光鎖在了大殿的牆壁上,這牆身怎麼看起來就是彆扭的呢?
雲蘿擺弄著腰間的玉笛,看著那些衙役們冒著大雨還努力的搬開那些廢墟,再度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