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縣令毒發
?兩個人在屋裡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結果,索性就下樓吃了頓午飯。雲蘿每天都要給容舟亦煮葯,涉及蠱術的事清川也插不上手,只能她親力親為。
等到他喝好葯了,幾人決定去鎮子上走一走,再去打聽打聽關於觀音廟和那死去的二人的消息。
雲蘿將自己打扮的好看,穿著長裙出門前還特意讓清川把她過腰的長發給編了兩對麻花辮垂於胸前。容舟亦覺得女子可真是麻煩,也難為了清川連編頭髮這種事都會。
對此她只是翻了個白眼,一點都沒將他的嫌棄放在心裡甚至還理直氣壯——有求於人的是他,本姑娘說一就是一,容舟亦就是再厭煩也得受著。
一到街上她又撒開腳到處跑了起來,雖說有些東西她不缺,可她就是喜歡這種熱鬧的感覺。
「誒?前面那是做什麼呢?怎麼那麼多人?」雲蘿看見前面烏泱泱的聚集著不少人,心中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跟著人擠著往裡湊熱鬧去看,清川自己找了個高處悄悄的看著,只要小姐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想做什麼都無妨。
雲蘿好不容易擠進去了,卻是看見縣老爺的轎子摔在了地上,他人也捂著胸口像是上不來氣的似的。
「這是怎麼了?」雲蘿揪著旁邊大姐的衣袖小聲問了一句,那位大姐悄悄的回了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走著忽然轎夫就摔了,縣老爺也從轎子里跌了出來。」
「這一出來就這樣了,也沒個郎中誰也不敢貿然去看,可憐了這位縣老爺也是個好人,怎麼就遭這罪呢。」
雲蘿眼珠子轉了轉,抬腳就湊了過去。那些衙役還要攔,都被清川隔空點穴給點住了。
「姑娘啊,這已經有人喊了郎中了,你可別碰壞了縣老爺。」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來了個清正廉明的縣老爺,可不能讓你給害了啊。」
她聽著周圍的話撇了撇嘴,隨即對著半空中抬了抬手,而後便有包袱扔了下來。從裡面拿了一個小燭台點了蠟燭,又從腰間的針帶中取了幾枚銀針放在火上烤一烤。
旁邊有百姓要上前去攔的都被點住了,眾人也只能看著那細長的銀針往縣老爺的胸口扎了進去。
「大膽刁民,你敢行刺朝廷命官?」一位身穿官服的大人匆匆趕來,那神情恨不得吃了她一般。雲蘿瞥眼摸了摸下巴揚聲說道:「眼熟啊,你不是那天在破廟裡的那個人么?」
來人忽然心虛了一下,想讓衙役上前將女子拖開可身後的人紋絲未動,他一臉冷汗,仰頭看向了立於高處清川沉默了。
李捕頭也帶著一班衙役趕了過來,一看是雲蘿在縣老爺的面前便沒有貿然上前將她攔開。在他心裡能隨手拿出那麼好藥材的人,一定就懂醫沒準就把大人給救了過來。
雲蘿見此沒有再說話,回過頭將銀針取出又在他心口上不輕不重的按了一下,縣老爺一口氣吐出來了人立刻就醒了。她聞著周圍散發的花香,心中瞭然。
百姓們頓時開始改口誇她神醫再世,剛剛那些阻攔她的人也一個勁兒的道歉。而那位原本還怒不可遏的大人,也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
「大人,你沒事了吧?」老李見人醒了這才上前順便將周圍的百姓散開,縣老爺被扶住坐到了一旁茶攤的椅子里,雲蘿又翻了些葯沫子給他兌了一杯水。
「喝了。」
縣老爺不解,老李在他耳邊低聲道:「大人,就是這位姑娘將你救活的。」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我這頑疾已有兩年多了,這鎮子里的郎中都治不好,姑娘年紀輕輕便能將這不治之症醫好,可真是好醫術啊。」縣老爺著實意外,沒想到這丫頭看著年齡小,醫術竟是這般的妙手回春。
雲蘿坐在椅子里晃蕩著雙腿,喝著小二送她的茶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這可不是頑疾,你這是中毒了。」
「啊?中毒?這,這怎麼可能?」縣老爺和老李都不敢置信,容舟亦這會兒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道:「還不走?」
雲蘿撇了撇嘴,從椅子里起來拍了拍手:「謝謝小二哥的茶。」臨走的時候看縣老爺一直疑惑的看著她,也補了一句:「哦,你不能聞茉莉的味道哦。」
說完小丫頭就跟著容舟亦走了,縣老爺起身要追問人已經蹦蹦跳跳的又去逛鋪子了。
「大人,我去幫你問問怎麼回事,您先回衙門吧。」
縣老爺只能點點頭,由著老李扶著他上了馬車。
容舟亦看著小丫頭歡歡喜喜的蹦著,扭臉看向了背著包袱的清川:「出門都帶著?」
「嗯,不一定小姐什麼時候就發了善心想要救人了,東西都在手裡方便。」清川雖是跟著他說話,這眼睛可一直沒離開過雲蘿。容舟亦覺得他們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發了善心才會救人?當自己是菩薩么?
就在他心中厭煩感再度上升的時候,老李追了過來,見雲蘿正在跟一個賣首飾的販子討價還價,便上前幫著說了一嘴:「這位小姐可是縣太爺的恩人,你看看這價錢……?」
「喲,既如此這這步搖便贈予姑娘了,好飾配美人嘛。」
小販也不是含糊的,當即將步搖裝進了盒子里,並且說什麼都不肯收錢了。雲蘿道了一聲謝,抱著盒子看向了老李:「這位縣老爺人緣很好哦。」
「是啊,這位大人比起前任可是好了不少。」老李也沒急著追問中毒一事,而是先緊著她的問話回答。
雲蘿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可是你昨日還說你們縣老爺會得罪人呢。」
「哎,姑娘有所不知啊。這位老爺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軸。一根筋走到底,又是有板有眼的人。他得罪的都是官場上的人,可他是真心對百姓好啊。」
容舟亦在後面聽著一頓,快走兩步問道:「他和剛剛那位綠衣服的大人是什麼關係?」
「剛剛那個?哦,你說李大人啊。李大人是鎮子里的典史,做了許多年了。大人對他不錯,他為人也很正直的。」
他聞言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若是真正直,就不會害你家縣老爺了。」
雲蘿和老李雙雙看了過去,尤其是小丫頭那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他。
「咳,剛才我和夜七落後了幾步沒有及時跟上來。不過正好碰見那位李大人往回走,他自言自語了一句,說你破壞他的好事。」
容舟亦拳頭掩著嘴低聲說了一句,雲蘿歪著頭看著他:「這麼巧就被你聽到了?」
「不算巧吧。」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雖然他說話聲小,但是我還是能聽見的。」
老李有些不敢相信,整個人都怔愣了看著容舟亦說道:「這,這不可能吧。平日里大人待他們都不薄,他好端端的要害大人做什麼?」
「應該是兩年前就想害他了。縣老爺中的毒名曰七尾花,是種慢性毒藥不易讓人察覺。這種毒會慢慢地堵塞人呼吸的氣道,一旦毒發便會造成呼吸困難窒息身亡的假象,且周身不會留下痕迹,殺人於無形。」
容舟亦抿了抿唇,忽然想到了那兩個人的死法,便問道:「會不會破廟中的那兩個人也是這麼死的?死狀很相似。」
雲蘿搖了搖頭,耐著性子的說道:「雖然死狀相同,但是因為七尾花而死的人會有一奇狀便是身子散發濃烈的花香。破廟死的那兩個人哪有花香,且也不是死於窒息。」
「不知這種毒藥能否醫治?我們大人為官清廉,實不該就這樣被奸人害死啊。」老李這會兒可沒有心思找兇手,他一心擔憂大人的安危,心裡著急想要早點知道解毒的法子救大人。
雲蘿沒太大興趣想救人,她雖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世界上那麼多病人,她哪裡救得完?索性就隨心而動,權當自己沒遇到過那人。
容舟亦看著她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快了起來。這女子一身醫術竟是連個好人都不願意救,剛剛還覺得她善良,原不過是肆意而為。
「小姐,這步搖也實在是好看。」清川思量著說了一句,雲蘿低頭看著懷中的盒子,撇了撇嘴將盒子隨手塞進了他的懷中。
「罷了,既受了這因也該還一個果。等我今天溜達夠了我去縣衙幫他醫治就是。」
老李連忙道謝,她見此也忍不住多吩咐了一句:「你也回去吧,告訴他千萬遠離一切和茉莉沾邊的東西。」
「是是,我這就回去告訴大人。」
容舟亦上前一步走在了雲蘿的身邊,淡淡的說道:「你不喜歡救人為何要學醫?」
「我可不止會醫術,我還會蠱毒呢。」雲蘿把玩著自己的玉笛,笑容還有些得意。這話已經是她第二次說了,他怎麼總是只記得自己會醫術的事?
他見到丫頭如此之神情,心中的火氣莫名的躥了上來:「難不成你既想救人又想害人不成?還是這世間人都是你的玩物一般,你想救便救想殺就殺?」
「你什麼意思?你這麼大火氣做什麼?我什麼時候害人了?」雲蘿不知道他在鬧什麼脾氣,她不過說了一句實話他怎麼就生那麼大的氣?良久等不來一句回話,抬眼見他依舊是面若寒霜,她小聲提醒了一句:「你這身子虛弱可不能動氣。」
沒成想容舟亦一聽見便強忍著怒氣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甩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留下雲蘿不明所以,滿眼不解的看著身邊的清川:「川川,他在氣什麼?」
「屬下不知。」清川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畢竟同她一樣自幼住在深山是不食煙火的人。
雲蘿獃獃的站在原地,回想著她剛剛說的話,難道真的說錯話了不成?
容舟亦的身子快走幾步便難以呼吸,夜七趕緊扶著他去一旁的椅子上歇了一會兒,勸解道:「雲姑娘小孩心性,主子何必與她置氣?」
「我不是與她生氣,我只是氣我自己。我自己不爭氣,一朝落了小人的道,便是連喜怒都不能由自己。」
他語氣淡淡的,他剛剛一時沒控制好情緒,將脾氣發在了雲蘿的身上。這會兒冷靜了下來,還覺得挺對不起小丫頭的。
「主子別再想這些了,日後多些防備之心就是了。雲蘿姑娘瞧著有十成的把握能醫治好主子,主子就……」
「噓,別說話。」
容舟亦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巷子又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飯館的匾額。他剛剛無意之間似乎聽見了觀音廟和牆裡的字眼,莫非與這次的案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