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屍還魂:黑白無常我哥們
待傅祀邪上前查看屍體,這才發覺所謂天降重物,是個被捆紮得嚴嚴實實的黑色布袋。
他從腰后拔出一柄短刃,俯身朝布袋口劃去。
「唔……」布袋內里猛地一動,伴隨著女子的掙扎聲,傅祀邪手猛地一顫,那柄短刃差點插進那黑色布袋中。
他毫無波瀾的臉上閃現一抹驚詫。
從那麼高的山崖墜下,竟然還活著?
「嘶——」布袋中傳來吃痛的倒吸冷氣聲。
「外面的帥哥,幫個忙,解一下布袋,謝謝。」清冽沉靜的女聲,袋中人動了動,「好像骨折了。」
傅祀邪一愣。從她墜落到現在,自己沒發出讓任何聲響,她怎麼知道身邊有人的?
刀柄利落劃過,黑袋落下,滿面鮮血膿皰的猙獰面龐露出,看到這張驚心動魄的鬼臉,男人面上表情仍舊沒有任何變化。
「別亂動。」他開口,聲音如低音炮一般深沉,富有磁性。
「謝謝……」花青雀抬眼時,只看見一個身形頎長挺拔的身影朝著與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速跑走。
讓我別亂動,就是為了儘快逃跑啊?
由於她長得太丑,以至於他看見臉后被嚇到,在第一時間遠遠跑開了。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途中還摔了好幾跤。
她的救命恩人,今兒可真是倒八輩子血霉了。
摸著自己凹凸不平的臉蛋嘆氣一口,抬頭向上空望去:「這顏值,就真那麼磕磣嗎?」
她可沒在自言自語。
不遠的天空處,飄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頭戴龍飛鳳舞寫著「天下太平」四字的黑色官帽,英挺健碩劍眉星目的黑衣男子,不怒自威面若冰霜。歪著頭上下打量她一番,掏了掏耳朵:「……」
「看吧,范無救都說沒救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花青雀嘆氣。
白衣之人謙謙君子,身形清瘦膚色白皙,容貌俊雅面若冠玉,給人以清風霽月的溫柔之感。頭頂白色官帽上「一見生財」四字蒼遒有力。
謝必安苦笑,輕嘆一聲:「青雀,她原先很美的。」
「這個花家二小姐花折枝,被人污衊栽贓生無可戀,放棄執念,墜崖時便氣散而死,魂飛魄散。可她陽壽未盡,命不該絕。」謝必安溫柔一笑,淺灰瞳眸中似有暖陽,「恰巧便宜你咯,丫頭。」
范無救擺著一張臭臉,朝她丟下一本小冊子:「這是花折枝的生平簿,好好背熟,記不住就說失憶了。你依舊能看見鬼,小心別露餡,別連累我倆被革職,否則你養我們。」
「七哥八哥,謝啦。」花青雀笑眯眯的接過冊子,「要不是你們,我早就被閻摩老頭髮現,揪著我耳朵帶去陰司任職了,我最討厭上班。」
看著少女輕鬆的樣子,黑白無常對視一眼。
「……詹一派被滅門,青雀你節哀。」謝必安灰白的瞳眸淡了淡。
「既然活著,當個普通人也不錯。」范無救丟給她一個沉甸甸的小黑袋,「我的俸祿,省著點花。走了。」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隨著散盡的陰雲,消失在雲端。
雨過天晴,天空澄澈又乾淨,陽光明媚溫暖,空氣清新。
靠走後門還魂重生的花青雀,使勁嗅了嗅混帶著泥土氣味的潮濕空氣,臉上的笑容更甚。
我——花青雀,回來了。
花青雀躺在地上,思考著該如何離開這裡。
剛下過雨的地面滿是泥濘,含混著破碎不堪的屍塊,她掙開黑布袋,拖著骨折的右腿緩緩動了動,劇烈的疼痛立刻蔓延全身。
如今附近沒什麼人,剛才唯一的男人也被自己的樣貌嚇跑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她需要立刻給自己做急救,以防止碎骨部位出現更嚴重的傷。
她嘆氣一聲,指尖沾了沾身旁碎屍的鮮血,在自己腿傷的位置畫了一道符篆。
畫符篆是一項複雜繁瑣又正式慎重的事,光是筆墨紙硯都有許多種講究。
古有雲,「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若不精通,出一點紕漏,都會發生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狀況。
不過她現在身旁沒什麼工具,只能撿現成的東西用用。
剛才被自己砸死之人,屬於橫死。他陽壽未盡卻被花折枝砸死,這樣因意外而死的亡魂會化為鬼,無法步入輪迴,除非有人為其超度。
這樣的血液至陰,這是現如今她身邊最好的「墨汁」了。
《太上樽由冊》是詹一派傳承絕學,其中有講述祛病救人的醫療冊,她如今便是借九天神煞之力為其所用,達到恢復傷折的目的。
雖說有這「治傷折病靈符」些粗製濫造,但勉強能用,暫時的牽引複位已足夠支撐她走到醫院。
「大哥,你這什麼表情?借你的血用用而已。」
花青雀一旁的刀疤六亡魂,正盯著她腿上的血符篆抹著眼淚,神情複雜。
「你好好聽話,等我腿好了,就給你做法超度,到時候你便不會像如今這樣,入不了輪迴又下不了地獄,這麼尷尬了。」她安慰似的騰空拍了拍刀疤六的亡魂。
「你能看見我哈?」刀疤六一愣。他都死了,變成鬼了。眼前這姑娘竟然還能看見自己?
還有,做法超度?難道說她是世間罕有真才實學的高人?
花青雀點頭:「大哥,這是哪裡?要去最近的醫院怎麼走?」
一聽自己有希望輪迴轉世,喜滋滋的刀疤六亡魂立刻屁顛顛指起路來:「你跟我走。」
「就是這裡,傅Sir說有人受傷的地方。」
花折枝剛站起身,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很快,前方巨石後走出一群人。
這些人行色匆匆,滿面焦灼,為首幾人穿著便服,後面一群人從他們的服裝來看,應該是醫生和警員。
花折枝瞥了一眼刀疤老六亡魂:「你不是說,這裡很偏僻嗎?」那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人?陣營還這麼強大?
「……」刀疤六也不知道啊。
「姑娘,你沒事兒吧?」來人中,首當其衝的是一年過花甲滿頭白髮,身穿黑色唐裝的老頭兒,腳步顛簸,持著龍頭拐杖,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腳步雖慢,人卻很精神。
看清她飽受摧殘的面容后,老者面上浮現出一抹不忍。
「拐爺,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能有什麼事兒?」如清風明月般潤澤清亮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來源於老頭身旁一名閑庭信步同樣朝自己走來的,高挑挺拔的男子。
他身穿一件棕色翻領輕奢皮外套內搭黑色襯衫,顯得幹練清爽。頭髮被梳得一絲不苟,劉海稍長,被分至兩側,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眉眼乾淨清晰又精緻,戴著副款式簡單的銀邊框眼鏡,遮擋住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顯得俊美儒雅又斯文。
厚厚鏡片下的瞳孔溫軟又清澈,看了看她那張鬼臉,認真詢問道:「你說,我說的對吧?」
他朝花青雀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