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離別前的宿醉
賈均孜被學校嚴肅處置,大快人心,所有懸著的心也都落了下來。
六月份了,真正到了畢業季了,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男生女生,都會約到一塊喝酒吃飯,大學里的我並沒有像高中那樣結識很多朋友,只有寥寥幾個人認識,除了張科科,就是幫她解決論文事情的李澤,原本我和李澤只是認識而已,沒有太深的交情,但因為張科科的事,心裡對她很是感謝,再就是覺得她是一個女漢子,充滿正義和能量的女孩,所以也就加了微信,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了。
我覺得,朋友是一個很深的感情的關係,我把人與人除了親人之外分為三種關係,首先是同學,不得不說,同學之間雖然同窗好幾年,但感情並沒有那麼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深;再深一層就是朋友,朋友比普通同學的感情還要深一些,可能會幫你的忙,可能會解你的圍,但最深的,就是死黨,也就是兄弟,兄弟之間,重情重義,可能他們是從同學、朋友過渡來的,但能稱為死黨的,一定是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
但目前,我只把李澤歸到朋友的一欄里,也許我們以後有緣還會再見面,但目前,只是朋友。
那天晚上,我、張科科、李澤,還有我們宿舍的杜青格,我們四個人覺得無聊,正好我寫的一首歌詞的錢到手了,便決定去吃火鍋,不用說,一定又是我請。
吃完火鍋後天實在是熱得難受,蘭州的熱,是全省出名的熱,因為是河谷地形,又是省會城市,工業污染又嚴重,所以一到夏天,又是沙塵又是熱,有時候一個禮拜見不到藍天,整個城市裡灰濛濛的,籠罩在黃色的沙塵中。
杜青格和我是老鄉,我們是臨縣,他是武山縣,我是甘谷縣,武山和甘谷以前是同一個縣,武山地勢高,叫做上縣,我們叫做下縣,後來才分開,成了兩個縣。我倆又是室友,所以從大一開始,不管是吃飯還是出去玩,基本都約在一起,關係也比宿舍里其他的人好一些。
他提議:「馬哥寫歌詞掙錢了,咱們去KTV瀟洒去唄?」
他除了想讓我掏錢的時候,從來不叫我馬哥。
李澤接觸久了之後,發現她屬於大大咧咧,女漢子的類型,男孩子的性格,所以很快跟我們打成一片,無話不說,她一聽去KYV,眼前一亮:「驫哥,走唄,咱們去樂呵樂呵?」
「樂呵什麼?學校三令五申強調,越是到了後邊,越是要穩住,不要浮躁,不要出去宿醉,每一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學生失控,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我學著我們輔導員的口吻說道。
張科科一直看著我們說話,一言不發,但我看得出來,她也很想去唱歌喝酒。
「不過我覺得只有我們四個人,我覺得有點冷清啊!」杜青格說道「再說馬哥喝不成酒啊,沒人陪我喝!」
沒錯,我的酒量出奇的小,喝一點就臉紅,這麼說吧,白酒二兩,啤酒三瓶,然後就不能再喝了,很多人都喜歡喝酒,但我是個例外。
李澤說:「那我把我們宿舍里的叫出來,她們特別能喝!」
「漂亮嗎?」杜青格問。
「一般吧,不過我覺得挺漂亮的!」
「那就算了,你都覺得一般了,那肯定就是太一般了,還是算了,我叫幾個我們宿舍的?」他轉過頭看看我。
不過我又轉過身看看張科科,因為杜青格叫我們宿舍的,強哥也一定會來,他在喝酒上,跟我是截然相反的一類人,我是酒量小,所以盡量不喝,而他不是,他是酒量小,但以為自己的酒量很大,每次喝酒他都到,每次喝完他第一個倒,主要還不聽勸:「怎麼?你不讓我喝,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主要是怕你喝多了!」
「我告訴你,北上廣不相信眼淚,臨洮人不相信喝醉!」
這就是每次他一喝多,跟人最多的對話。但結果是,輸了酒耍賴不喝,抱著瓶子傻笑,躲來躲去,吵著嚷著要吃烤魷魚,然後杜青格拿出手機拍他:「想不想吃烤魷魚?」
強哥抱著瓶子紅著臉:「想,想吃!」
「那你說:臨洮人慫了,喝不下去了,然後就放你出去吃烤魷魚!」杜青格看著他笑。
「不說不說,臨洮人不能慫!」
「好,非常好,那你把欠的酒喝了!」
「杜哥我錯了,喝不下去了!」強哥伸出手抓著杜青格的胳膊。
「那你說,臨洮人慫了!」
「哥,哥,慫了,我慫了,臨洮人慫了。」
我們這才把他放出去,然後就聽見他哇哇哇的吐。
強哥每次都這樣。
而且叫他出來,我們就怕張科科不同意。
張科科看著我:「叫唄!」
杜青格一個電話,強哥和張小禮出來了,好了,人員到齊,,可以開整了,主要是宿舍里的老王去當兵了,要不然他也特別能喝。
進了KTV,開好房,開始了我們又唱又喝的迷醉生活。
剛進來時,強哥看見張科科坐在我旁邊,遠遠地坐在沙發最邊上,遠遠地看著我倆,不說話,也不唱歌,只是陪著我們喝酒,可是喝到中途,酒精開始起作用了,強哥脫掉衣服,站前前面點了一首DJ曲,邊唱邊跳,幾個不管能喝的還是不能喝的,多多少少都喝了,慢慢的都玩開了,跟著音樂的節奏,圍在一起又唱又跳。
強哥有目的的往過來移動,慢慢走到張科科旁邊,但並沒有因為喝了酒而動手動腳,這一點強哥還是做得很好,雖說是喜歡,但能剋制住自己的行為。
張科科可能是聞不慣他身上的酒氣,一步一步的往我旁邊走,拉著我的胳膊。
強哥倒也識趣,又一步一步的往李澤旁邊走,李澤跟他是老鄉,全場跟他互動最多,其中強哥的眼神不斷飄過來,看一眼張科科,看一眼我,張科科自然是發現了強哥的目光,便極力表現出跟我親密的樣子,也不是氣他,但就是想這麼做。
全程我裝作不知道。
喝到後邊,強哥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點了一首《喜歡你》,朝著張科科用極不標準的粵語唱道:「哼腐累,老騷眼動銀……」張科科受不了他灼熱的目光,一邊笑,一邊把臉往我身後藏,強哥愈加激動了,仰天長嘯:「張科科,我哼腐累!」
張科科哈哈大笑,我們幾個成功的被強哥的歌聲征服了,笑的沒力氣,躺在沙發上盯著閃爍的跑馬燈,不知道當時誰發現了沒有,我們的眼角,都有淚流下來,我們裝作不經意的把眼淚擦掉,偷偷看有沒有人發現自己在哭,但我們都不知道,每個人都哭了,根本沒有時間去看別人。
剛才玩的太興奮,又喝了酒,全身沒了力氣,張科科把頭倚在我的肩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杜青格起身點了一首《成都》,我們看著MV里的人,想象著我們即將來臨的離別和以前經歷過的離別,都不說話,只有輕柔感傷的旋律,一句一句唱著我們的故事。
我自從開始寫歌后,很能明白那些歌里究竟講的什麼故事,不是有人說嗎,開心的時候只能聽懂歌的旋律,悲傷的人就能聽懂歌詞。
多少人把長長的故事寫進不足兩百字的歌里,但常說自己喜歡聽歌的人,聽懂了幾段故事呢!
那晚強哥最後一次向張科科表達了自己內心,張科科點頭不說話,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強哥說什麼都不用說,是他不夠優秀不夠好。
那一晚我們全部喝得醉成了泥,在學校旁邊的小旅館里開了幾間房,強哥和杜青格一間,我和張科科一間,都是標間,自然,我和張科科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聊天,相安無事,李澤和男朋友租的房子住,男朋友過來把她接走了。
那是最後一次,與同學醉酒,離開學校之後,再也沒有了同學。
我們捨不得離開大學校園,對於上過大學的人來說,這四年不僅僅是青春,更多的是一種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