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步入社會，瞬間蒼老 上

我和張科科一起坐火車無數次了，但每一次都是前往不同的地方和未知的旅途，這一次是回家。

從前每一次回家都是心存欣喜，唯獨這一次不是，心裡十分忐忑，回到家，親戚朋友的各種追問，問女朋友，問工作，問有關我的一切，就跟過年一樣，他們恨不得知道你的一切，恨不得你脫光了讓他們看，當你表現出不耐煩的時候，他們會用「關心」二字綁架你，讓你把保護隱私的一種習慣摒棄，如果你是一個不願意與七大姑八大姨分享的人，那你就是一個壞孩子，是不孝。

下了火車，我和張科科分開，我們是老鄉，但家裡離得還是挺遠的，一個小時的車程。

回到家，父母自然是準備了一桌子好菜好飯，不過這種好久不見的喜悅不會維持太長的時間，基本上可以維持一頓飯的時間，等到吃完飯，一家人躺在沙發上的時候，父母就開始問東問西，問這問那，說實話，每次開始的時候我還可以把這幾個月發生的新鮮的事情跟他們分享一下，可當問到我的工作和女朋友的事的時候，我會開始不耐煩，並不是我跟他們不願意講這些，而是每次說到這些問題，總是喜歡提起別人家的孩子，比如說，誰誰家的孩子找的是什麼工作，一個月好幾千塊錢，還是坐辦公室的；又是誰誰家的孩子找了個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個子多高，有多優秀，哪天哪天帶回來……如此種種，都會讓我莫名的憤怒，從小我就視「別人家的小孩」為仇人家的小孩，深惡痛絕。

也是從這幾年開始，我慢慢變得不喜歡回家，我能首先想到的是原因是小時候的夥伴都長大了，有些已經結婚了，放假之後在就算在家裡，也從不尋訪著一塊玩了，有一些每天守著媳婦不出門，待在一起，共同語言也很少。其次就是家人以及親戚朋友，小時候不覺得這個群體給我能帶來困擾，相反的可以給我更多的關懷，但現在不同了，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慢慢的開始躲這些小時候最喜歡去的他們家玩的親戚。

晚上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特別累，特別疲勞，側躺著翻著手機，張科科的消息從手機劉海上彈出來，我點開，她發來一句話：「步入社會，瞬間蒼老啊！」

我一看這句話，感覺更心累了，從今天開始不就是我們步入社會的第一步嗎，真的是瞬間蒼老啊！

我沒有著急回張科科的消息，而是順著這八個字，寫了一首歌：

那時的我們太驕傲/發誓要把南牆撞倒/恥笑別人走路摔跤/從不接受賜教。

後來我只是說說笑笑/多少往事選擇忘掉/多少回憶仔細打包/再也不提怨恨/我這一聲苦笑。

有幾人可以逍遙/時光為他不老/有幾人到最後還笑/歲月守他不逃/不過是一時的喧囂。

有幾人可以逍遙/有誰到最後還笑/不過是一時的喧囂/步入社會啊瞬間蒼老。

寫完了之後我給張科科發過去，期待她的評價，等了半天沒有迴音，我剛打算聽會歌睡覺的時候，消息響了，是她的消息：「從今天開始，我們也要開始混飯吃了！」

「對啊，從今天開始就要憑自己的本是混飯吃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樣，沒錢了給父母一個消息，錢就轉過來了，再也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以後就得想想，這個東西吃了之後能不能飽，我買這件衣服是因為需要還是因為喜歡，就連以後找另一半也不是完全因為喜歡才在一塊，要看看對方人品怎麼樣，是不是可靠，工作是什麼……要考慮一切因素，能想到的全要想一遍。」

我把這一大段話給張科科發過去，她應該是很快就看完了，回過來一句：「從理想走向現實，雖然心懷理想，但現實只能讓你現實，理想，只能沒事的時候想一想。」

總結的一針見血，很是到位。

我對她講：「理想和現實，並列同時存在，但理想和夢想的差別那真的是太大了，夢想，你可以去追求，可以用畢生的時間去做，但理想只是一個概念，更多的時候，僅僅是我們的空想，一廂情願罷了。」

張科科可能覺得打字聊的速度太慢不過癮，便接通視頻電話。

我說：「怎麼了，大半夜的打視頻？」

「我覺得很有必要跟你面對面的聊一下這個話題，我有點想法，可以將『理想』、『夢想』和『現實』作為我辦畫展的主題！」

「畫展？你什麼時候打算辦畫展，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事匿則成嘛，我發現我每次要做什麼事情，只要是提前傳得滿城風雨，那我一定幹不成，倒是我偷偷摸摸的準備好再去做，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

「有道理，我發現我也是這樣，只要是告訴別人我要做什麼事情，到最後一定失敗，後來我做什麼跟任何人不說，等差不多的時候直接著手去做，反倒會成功，『事匿則成』啊！」

「對啊！我準備了八十四張畫，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名字，你今晚一說，我倒是突然有想法了！畫展的主題直接就叫『蒼老九零后』得了，今天還家裡來鄰居家的小孩了，居然沒叫我姐姐，而是叫我阿姨，還有一個叫我姑奶奶的，嚇了我一跳，我媽說時候按輩分，就是要管我叫姑奶奶！我直接無語了，沒想到我這麼貌美如花的小姐姐，居然已經是奶奶這個階層的人了，還要我怎麼活？」

「正常啊，跟我一樣大的一個鄰居按輩分管我叫叔，他兒子四五歲了已經，見了我管我叫大爺！我聽著老覺得像罵人一樣！」

「哈哈哈哈哈」張科科在手機那邊笑的滿床打滾。

「你別笑，我真覺得的這樣，哎，歲月真是如刀，刀刀催我老啊！」

「馬驫！」我老娘一聲大喊：「馬驫你這麼晚了跟誰聊天呢？晚上不睡覺，早上起不來，一天天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幹嘛的！」

「啊？咋了？哦，睡了，快睡著了！」

張科科也聽見我媽的「半夜一聲雷」，偷著樂：「哎呦喂，你媽真夠厲害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我媽在喊我！」

「你等著吧，明天早上起來，你媽指定也這樣！」

「沒，我媽比這狠，她是直接被子撩開一頓巴掌，真想不通，我都這麼大的孩子了，還這樣，哎，我跟你說，上次我洗完澡，覺得挺舒服的，直接裸睡，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媽進來，撩開被子就打，看見我的樣子蓋上被子出去了，太尷尬了！」

「張科科你這個情節完全可以不說的」我突然想象她裸睡的樣子：「我倒是幻想了一下你裸睡的樣子，應該挺火辣的，哈哈哈哈哈哈……」

「流氓！」她瞪了我一眼。

「誰是流氓？是你自己把我一句一句把我帶進去的！」

「行了，不說了，我要睡了，明天孫芳結婚，我得早早過去！」

「孫芳？孫芳怎麼也結婚？咱們一起的同學葛昊也結婚，叫我了，讓我去！」

「對啊，孫芳就是跟葛昊結婚！」

「什麼？他倆？這是什麼情況？他倆怎麼結婚了，以前倆人死對頭啊！」

「對啊，這就是緣分嘍，誰能想到他倆能結婚，你要是也去的話，正好，明天過來我家接我來！咱倆一塊去！」

「我怎麼接你？我打算腿著去的！」

「你怎麼沒讓葛昊接接你？」

「人太多了，哪能面面俱到，自己去得了。」我說。

「好吧，那明天你過來叫我，我陪你，咱倆一起去。」

主卧里又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吼聲：「馬驫——」

「睡了睡了，你別喊了！」

好不容易跟張科科聊天把我聊困了，結果被我媽的一聲吵得睡意全無，長夜漫漫，只能起身，點上一支煙，打開電腦，繼續在武俠世界里遨遊，邊幻想邊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