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什麼讓我們喪失鬥志
畢竟是年輕人,而且是剛剛步入社會的,所以當聊起有關夢想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絲殘存的幻想。
因為聊起這些,所以我和穆相聞聊了很久,雖然說聊到後來,我感覺對面的這個女孩說的話現實的都不像是一個叫「穆相聞」的女孩說出來的,可是,我卻很喜歡她,只是目前並不是去當一個想要談戀愛的對象去喜歡,因為她雖然現實,但很真實,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自己無力回天,混到很好,混到買房買車,但還要求對方無比優秀,既要拿得出手,又要表裡如一十分有才華,可是,自己卻不敢拼,對未來無望,對成功喪失鬥志。
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女孩子,清一色的護理畢業,證件考下來,大醫院也是進不去,只能在小縣城裡託人找關係,好不容易進去,每個月只能可憐巴巴的拿一千八百塊的工資,租房子,吃飯,話費,一千八百塊剛剛夠,一分不剩,可是她們還保留著對生活的嚮往,認為自己不能甘於這樣的平凡生活,也想著掙大錢,吃喝玩樂,可惜現實就是如此,現實之所以是現實,就是因為自己沒辦法改變,在朋友圈裡一天到晚發的都是夾著煙的細長的手指,冒著熱氣的咖啡或者是啤酒,看起來文藝且又優雅,但沒人知道的是,可能那一杯啤酒已經放了好幾個晝夜,苦的不能再喝,那支煙也是在拍照的時候才點煙,每天說的一些要死要活的話,決心不問江湖的誓言,只是為賦新詩強說愁罷了。
到了要找男朋友的年紀,父母介紹的看不上,自己看上的看不上她,高不成低不就,處於一個極其尷尬的位置,再到後來,年紀擺在那,二十五六歲,只能向命運屈服,被父母安排相親,結婚,還房貸,好一點的還車貸,跟公婆吵架,並不是我消極,事實如此,只是很多人,沒有見過這些人的無奈。
我跟穆相聞在咖啡館呆了三四個小時,窗戶外邊,開始有了墨色。
我放下杯子:「相聞,我們去吃點飯吧,一下午盡喝了一肚子咖啡,越喝越餓了。」
我說完,穆相聞笑了:「我也覺得餓了,聊了一下午了,正好,我媽剛給我發消息了,叫咱們去吃飯,這個點差不多了,咱走吧!」
「啊?去你家裡吃?不太好吧,這第一次見面就去家裡,會不會有點唐突,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不會的,我媽再三叮囑,一定請你回家吃個飯,第一次見面,還是家裡吃個飯比較好,你就聽我的,到家裡吃個飯。」
我看這女孩子執拗,也是誠意邀請,我要是再不去,就顯得我不近人情了。
從咖啡館出來,我陪著穆相聞一路走回家,天有些晚了,沒有白天的熱風,倒是涼風習習,剛才在咖啡館里的悶熱,消散了很多。
到穆家的時候,穆相聞把我帶進客房,結果嚇我一跳,穆家男男女女上上下下十幾口人,我一進門,二十幾隻眼睛齊刷刷的投向我,弄得我十分不自在,穆相聞也看出我的不安和難堪,帶我進了廂房,原來是穆相聞的卧室,我也是無聊,翻看書架上的幾本書,看見有幾張女孩子的照片,又黑又胖,穿著校服:「相聞?這是你吧?」
穆相聞幾步走過來,一把奪過相冊,臉一直紅到脖子根,臉色當時便十分難看,也是,誰還每個黑歷史呢!
我看著她的樣子,不覺笑了,又因為今天下午聊了好久,我感覺挺熟的了,所以開始跟她開玩笑:「你別不好意思嘛,我小時候也特別丑,女大十八變呢,你現在特別好看!」
我沒想到穆相聞居然流眼淚了:「這不是我!」她抬起頭眨了眨眼睛,擦了擦眼睛「這是我妹妹!」
「哦,不是你啊!」她的語氣很明顯了,她妹妹應該是……總之現在是不太好,「那你妹妹現在呢,剛進來怎麼沒見著?」
穆相聞坐在床上,低著頭哭,我只能坐在她旁邊安慰她,可我又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不知道該怎麼樣勸她,安慰她什麼,我只能試探著問問她:「怎麼了到底,你為什麼哭啊?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嗎?」
「這件事情所有人知道,但是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過,其他人也並非知道詳情,我今天跟你說了,就是第一次跟別人提起。」她把相冊放在床上「那是我妹妹,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們兩人為了裙子的事情吵架,結果她生氣跑了出去,樓道里放著一堆拆掉的木頭,那堆木頭是拆掉的一個桌子,木頭上有釘子,我妹妹她不小心踩在釘子上,夏天穿的塑料拖鞋,釘子穿透拖鞋深深地扎進肉里,她進屋的時候一瘸一拐回屋,也沒有給家裡人說什麼,過了幾天她就開始發高燒,可我們怎麼會想到是破傷風,她也沒告訴我們,高燒不退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穆相聞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我往她跟前挪了一些,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我自然知道破傷風是怎麼回事,我看她如此難過,也沒有再追問她剛開始說的她的原名不叫穆相聞的事情,不過我也能猜到幾分,無論是哪一個家庭,經歷這種事情,無異於六月寒霜降。
我們二人無聲的坐著,沒有說話,只有穆相聞一個人的抽泣聲,過了幾分鐘,應該是穆家的飯做得了,果然,穆家的大女婿和大女兒回來了,剛才安靜的客房裡有熱鬧起來了,穆媽媽叫我們吃飯:「相相,和馬驫出來吃飯吧,飯好了!」
「哦,來啦!」
我隨穆相聞出去,客房裡坐滿了一桌子人,我稍顯不安,不知道坐哪,穆爸爸走過來和我打招呼,讓我坐在他旁邊:「小馬,最近在家裡等工作呢吧?」
「啊,是的穆叔叔,以前簽的工作有些遠不想去,所以才考公務員,成績出來了,考上了,現在等著入職。」
「不錯,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你怎麼沒有想著出去闖闖啊趁著年輕?」
「叔叔,出去闖我也想過,可是現在的年代不一樣了。」我答道。
「哦,那你說說,現在的年代為什麼創業不易了?」
「叔叔,我也說不好,畢竟涉世未深,有很多東西不懂,我怕我說錯了!」雖然平時我也是能說會道的,可是在長輩面前,我往往都是少說多聽。
「沒關係的,你大膽的說,說錯了也沒關係!」
「好吧叔叔,我說錯了,您及時批評,以前有過下海的事,很多人擠破頭做生意,那是因為當時國力不濟,生產力處於一個轉折的點,雖然說各行各業都有人做,但是很少有人在這一行做到做好,做到精,所以機會也很大,只要是有有才之士,就容易成事,可是當今社會呢,也許是我眼界不夠,我實在是看不到當下有哪一行里沒有做到卓越的人,所以現在很多年輕人對創業這件事心懷希望但又缺乏鬥志,以前的人都說是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三代,關於富不過三代呢,以前可能是這樣,但現在很少,因為現在的人,尤其是家境比較殷實的人家,都很注重子女的教育和培養,這些孩子從小接觸的人和事都比其他孩子接觸的要廣一些,見的世面也多,所以無論是想法上還是見識上,都要活絡和靈活很多,長大后要是做事,再加上家裡的幫襯,會容易許多。叔叔,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這樣的長篇大論,我只有在和一起的朋友喝完酒後互相吹牛時這麼說過,第一次遇見別人家的長輩,我覺得說的已經夠多的了,再說下去,會失禮。
「說的挺好,很有道理,小馬啊,我看你年輕,但沒想到能說出這麼有見地的一番話來,是啊,我們年輕那會,幹什麼都容易,可幹什麼又都不容易,現在的年輕人不容易,一畢業就面臨著房和車的壓力,不容易啊!」穆爸爸嘆了一口氣。
「好啦好啦,別說了,趕緊吃飯吧,小馬還一口沒吃呢,你就拉著孩子聊這麼多!」穆媽媽端上來最後一道菜。
出於禮貌,我只能說:「沒事阿姨,我平時話就挺多的。」
「趕緊吃菜,邊吃邊聊!」
這時候,穆家的一位我還沒有確認身份的親戚放下筷子盯著我看:「你是叫馬驫吧?」
「哎,是的叔叔,我叫馬驫!」我回答。
「我老感覺你挺面熟的,好像在哪見過你,可就是想不起來,我覺得你跟一個我在電視上見過的年輕人長得特別像。」
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奉承穆媽媽,因為她的女兒的相親對象跟能上電視的年輕人特別像,穆媽媽笑的合不攏嘴:「哈哈哈哈,馬驫年輕帥氣,肯定跟電視上出現的那些小鮮肉特別像,我看著馬驫比電視上的那些小孩好看多了,但不像那些孩子一樣染頭髮、打耳洞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笑著沒有答話,剛才說自己好像見過我的那位大哥低著頭翻手機,等一會抬起頭來:「哎!我就說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這不就是你嗎?」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頭扭過去看那位大哥的手機屏幕,瞬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很洶湧。
「這真是你啊,咦,你什麼時候上的電視?」
我只能慢慢解釋:「我給人寫歌詞,認識了一些歌手,這是電視台錄春晚節目,我跟著人家去湊湊熱鬧,見見世面,可能是鏡頭無意間搖到我,有那麼幾秒的鏡頭,記者採訪的時候也問了我幾句……」
剎那間大家對我投來不一樣的目光,我能看出來,剛才進來的始終沒拿正眼看過我的大哥叔叔阿姨此時才開始對我有一些欣賞和認可,問我都給誰寫過歌,現在可以聽得都有哪些歌,我永遠都不希望在飯桌上成為大家的焦點,所以只是說我也是剛開始寫,現在寫的還很少,目前還不值一提。
然後又沿著這個話題聊完整個飯局,飯桌上就是這個樣子,聊到哪個話題大家便儘力找自己能夠融進去的話題一起聊。
吃完飯我有些坐不住了,穆家知道我歌曲詞人的身份后每句話都不離開我,我有些受寵若驚,也讓我如坐針氈,但苦於沒有離開的理由,正在這時,張科科打來電話:「你在哪呢?相親的去了沒?」
當著穆家人的面,有些話我不能回答:「嗯嗯,我在吃飯,等會我過來!」
張科科自然是了解我了解到骨子裡的人,簡答寒暄后便掛了電話,吃完飯後我也是借張科科的電話和穆家人告別,千恩萬謝的退出來,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