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戀未果

在熟悉的書房裡，我看見了父親正和一名年紀約莫七旬的老者喝著熱茶。老人頭髮花白，戴著副黑框眼鏡，面色紅潤，一身青色唐裝顯得仙風道骨。

「老爹，我把小坤帶回來了。」古二叔向老者說道。

「很好，你辦事我一直都放心。你先坐一邊吧！小坤還記得我嗎？」老者點頭說道。

我思索才想起來，在爺爺去世的前一年，家裡突然來了幾個台灣人，是爺爺的朋友，還帶了很多糖果，衣服之類的東西送給我們一家。那時在村裡還轟動一時，很村民跑來我家湊熱鬧，而眼前的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小坤，跪下給你古爺爺磕頭行禮。」父親沉聲說道。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老者搖頭說道。

「小坤，這位古川老先生是你爺爺的師兄，就和你親爺爺一般。這次你能逃過一劫也是古爺爺的占算。」父親好像怕我還不明白，連忙向我解釋到。

我一聽父親這麼說，立馬跪地像古爺爺磕了三個響頭。雖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跪父母和自家長輩也無可厚非。

「好了，好了。就這麼一回，再來這種虛禮，我可立馬走人了。」古爺爺笑著把我扶起來。「師弟果然說的沒錯，他後輩中就你一人擁有慧根，還居然有功德在身。」

「什麼！老爹你說這小子身上有功德！」古二叔震驚地看著我說道。

「慧根？古爺爺你是不是看錯了，我這學校成績不好，哪裡可能有慧根。還有那什麼功德，比黃金還值錢嗎！二叔有必要那麼吃驚啊……」作為當事人的我完全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誰說有慧根就一定是讀書好的人了。有慧根才能進行修鍊感悟天道。」古爺爺說道。「功德是修道者夢寐以求的一種東西，可以使道法威力倍增。也可以歸類為氣的一種，就比如說面對殺豬佬和兇殘的殺人犯人會感到心中驚懼，那就是被他們身上的殺氣所震懾。面對寺廟的僧侶人會感到親和，同樣的也是被他們身上的功德所感。而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前世必定是個大善之人。所以才能帶著功德輪迴。」

「原來如此。看來西遊記里說的唐僧是十世善人那也是有那個可能的人。」我說道。

「那個幾率太小了。小坤有沒有興趣修道啊！」

「修道？我爸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修道不是要讓我們這一支絕後嗎？」

「胡說八道，誰說修道就不能有子女。那你爺爺怎麼結婚生子了。修道前是需要童子身，等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就不需要了。」古爺爺灰白的眉毛挑了挑說道。

「古爺爺，這幾天發生的事完全顛覆了我的三觀，我還是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覆吧。」我苦笑著說道。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古爺爺說道。

晚飯後，我把父親拉到一旁說道：「爸，我怎麼沒聽說過爺爺以前當過道士？就知道爺爺年輕時候在國民黨下當過兵。」

「我也是半個月前，古伯父帶自清來我們家我才知道的。不過你爺爺還在時候跟我說過一次，家裡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可以聯繫他在台灣的師兄。老爹他瞞地真夠嚴的。」父親無奈地說道。

「古爺爺是我爺爺的師兄，那他的年齡……」

「沒錯！」父親打斷我的話說道。「古伯父已經百餘歲的高齡了。」

一夜無話，或許是到家的緣故我一覺就睡到日上三竿。我和父親還有古二叔就去買超生道場所需要的東西了。紙錢、紙人、蠟燭、香、黃紙等一堆東西下來，居然花去了六百多塊。和老闆約定了送貨地點，我們來到菜市場，逛遍了市場也沒有找到二叔需要的公烏雞。後來才在村裡的一戶人家家裡找了只羽毛色雪白的大公雞來代替。

到了亥時，我按照古二叔的指點一點點地在村子僻靜的一處空地上仔細布置好了超生道場。「很好，小坤子你果然有修道的天賦。」古二叔誇獎道。「等子時一到，我就開始作法。我說什麼你一定照做，錯一步，那可憐的女子投胎的希望就少一分。」

「知道了。二叔為什麼要到子時作法？」

「子時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最適合溝通陰陽了。一會得先去她的怨氣，才好送她走。」古二叔說完，點了只煙就不說話了。我只好蹲著拿手機玩起了三國殺這遊戲來打發時間。

在我蹲地兩腿都開始發麻時，古二叔起身拍了我肩膀一下說道：「小坤子，子時到了，開始幹活。」

「三清在上，祖師顯靈，弟子古自清今日開壇作法超度怨魂……」古二叔朗聲地念叨著祈禱文，鞠躬三拜點上三根香，一把紙錢灑落空中。古二叔掏出那個封有畫皮屍魂魄的塑料瓶，撕去瓶上的黃符把裡面的小團符紙倒在一個碗里。

「小坤子，童子眉。」古二叔朝我一喊。

「二叔，童子眉是什麼？」

「伸手過來。」

「哦，好。」我把手伸給古二叔。「啊……」

古二叔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拿法壇上的水果刀割開了我的食指。我的血均勻地浸透了那個符紙團。「好了，你站一邊，雙眼皮上貼上帶來的那兩片柚子葉仔細看好了。」

「好的，二叔。」我含著還在流血的食指退到一旁。真是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柚子葉貼在眼皮上方。

「燃！」古二叔喝道，手中三張符燃燒起來，立刻放入碗中。古二叔口中念叨著不知名的經文，碗中火焰猛地漲到一尺高，火焰也從紅色變成了詭異的黑紫色，滾滾的黑煙從碗中飄散出來，一股惡臭。碗中傳來女子凄厲的哭聲，我雙手捂住耳朵也阻止這魔音傳入。莫名地我心中湧起悲傷和絕望，我忍不住痛哭流涕。

「肅靜！」古二叔的聲音像炸雷一般在我心頭響起，我驟然地清醒過來。古二叔又抓了三把香爐灰丟進碗中，女子的哭聲漸漸消失了，黑煙也越來越少。

最後一縷黑煙冒出來后，火焰變回了原本的紅色。古二叔抓起法壇上的桃木劍邁開步法，大喝一聲：「起！」一劍把碗挑飛在空中。

古二叔左手指訣一捏摸在桃木劍上，飛身就是一劍劈在碗上，喊道：「現！」

碗在空中爆碎，一陣粉塵飛散，地上出現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怨氣已散，怨念已去，我想你也已經清醒了。可有什麼要說的？」古二叔淡淡地說道。

「小女子多謝仙師大恩。」女子躬身行禮說道。我才看清楚女子的相貌，跟本和林夢悅一點也不像。五官精緻，慘白的臉非但不嚇人還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讓人想要憐惜。這是一個比之林夢悅更加讓人心動的女子。

「謝我就不用了，超度怨靈也是我修道者的本份。要謝就謝那臭小子吧。差點被你害了命，還屁顛屁顛地跑來要送你一程。」古二叔說道，揮劍指向一旁的我。

「謝謝你，小坤。我真的不想害你的，真的不想……」女子說著，淚水不住地從眼角流淌。

「那個，我原諒你了。不要哭啊，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我有些慌亂地說道。想要上前去安慰一下，卻想起活人是碰不到鬼魂的，邁開的腳又收了回來。

「你真的原諒我了？」女子停止了哭泣，面帶梨花雨地看著我說道。

「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來送你呢！」我嘆氣道。

女子幾步便撲入我的懷中，我尷尬地像個木頭呆愣在那裡，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我向古二叔投去求助的眼光，卻見得古二叔慫慫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一會兒，古二叔才輕咳一聲說道：「時間不早了，還是先送你去陰間投胎吧！」

女子聞言嬌軀一顫，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道：「謝謝，你是個好人。」便快步回到原地。

我哭笑不得，我除了接活人的好人卡，現在連鬼魂也給我發好人卡了。

「小坤，把那對童男童女燒了。」古二叔桃木劍隨手沾起法壇上的兩張黃符貼在紙紮的童男童女上。

我趕忙澆上汽油燒了童男童女，兩道光芒后，原地出現了兩個活生生的童男童女，不過目光獃滯，慘白的臉頰上描得艷紅，不像活人。

「小坤，公雞丟過來。」

我從籠子里抓出那雪白的公雞就向古二叔丟去。公雞驚嚇地撲動著翅膀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古二叔桃木劍一點在公雞身上，公雞就跌落在地上不做聲了。

「賦靈。」古二叔劍一點法壇上的紙折千紙鶴。千紙鶴飛落在地上竟然真變成了一隻巨大的仙鶴。這仙鶴還靈動地用啄了啄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騎上仙鶴去吧！我要開陰路送你去陰間了。」古二叔向女子示意道。

女子騎上仙鶴，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櫻唇輕啟說道：「李坤侖，記住我的樣子。我欠你一世情，我來生還你。」

「仙鶴為騎，仙童護駕，鬼神莫侵，一把冥錢，陰間路開，洗凈怨氣，再世為人。去！」古二叔說道，仙鶴和侍童騰空而起，緩緩飛向漆黑的夜空。「小坤，快燒紙錢。不要停，我叫你停再停。」

我趕忙在火盆里丟著紙錢，目光送著仙鶴上的女子。

「李坤侖，你一定要記得我。」

「你的真名叫什麼！」我突然間想起，我還不曾問過她的真名叫什麼。

「我忘了，你就叫我林夢悅吧！」林夢悅回眸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