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說不出來的尷尬
晚上下課,我準備一個人起身,回自己住的地方。
走開教室十幾米的距離,瞥見祝斌在樹下站著,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我壞笑著同他打招呼:「你在等誰呀?」
「嗯?等我隔壁住的那個女生。我記得他爸叫我關照一下她。」他慢慢走近,笑著說道。
「哦哦哦,那謝謝你了。哈哈哈,不過我是真沒有想到會這麼巧。但這晚上學校人來人往的,沒有啥不安全的,以後,你還是自己早點回去吧。」
我笑著繼續說道。
「也行。不過,你怎麼突然有人搬出來住了?」
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感謝老賀同志,把我數學74分的優秀成績告訴了我爸媽,他倆一著急一上火,就拉著我出去住了。我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我低著頭,用諷刺的語氣說道。
「哈哈哈,鬼叫你成績太好,老班生怕少了一個重點高中生。能不急嗎?」他依舊笑著說道。
「行吧,行吧,只是可憐了我老爸,每天來回跑,白天上班,晚上來我這邊,早上煮好早飯又要回去上班……」我不經意間,竟然向他敞開心扉,說著自己的苦楚。
「你爸看上去挺和善的。」他笑著說道。
一路上閑聊了不少,兩個人好像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彷彿把一個學期的話都說完了。
「你準備考哪裡啊?」他突然問道。
「我嗎?能考哪裡就念哪裡,萬一發揮失常,不就普高了嗎?」我笑著問道,「那你呢?」
「能考重點就考重點啊,不然呢?」他反問道。
「那你知道傳說中很偏的那個程中,它在哪裡嗎?」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知道啊,我還去過呢!」他竟然有些得意地說道,「你沿著這條路,一直直走,大約十幾公里拐個彎,就到了。」
「這麼遠?真的很偏嗎?」我有些詫異。
「嗯嗯,聽說那附近很破,很荒涼,但是教學質量好,所以想去的人還不少。」他低著頭,說道。
「那我還是去縣一中吧,太偏了,我可有些受不了,交通不方便,我爸哪有那麼多時間送我?」我說道。
「可縣一中這幾年不如程中了,考名校的人,一個比一個少,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我建議你到時候報考,也報程中吧。」他叮囑道。
「先看我考多少分吧。這兩個可都是重點高中,考的差也是去不了的。哈哈哈。咱們走快點吧。」我催促道。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參加了中考,考了很高的風,走進了縣一中的大門,那紅牆高樓,綠色的爬山虎遍布磚牆,校園裡都是同學們嬉戲打鬧的樣子,真好。
鬧鐘響了,叫醒我的不是夢想,是刺耳的鬧鈴。
自初三以來,強制把自己的生物鐘調到了5點30起床,這樣5點50就能到教室,晨讀時間延長了不少。
老爸還在門中沉睡,我輕手輕腳地起床穿衣服,拿著牙刷杯,走到陽台刷牙。
推開陽台的大門,今天的風還挺大,漆黑的天空,連星星都沒有。
這個陽台是一個方形的大陽台,露天,角落裡有幾個池子,平時陪讀的父母們都是在這裡洗碗洗菜的。
我接了一杯涼水,開始刷牙,在呼嘯的風聲中刷牙,陽台上昏暗的燈光,讓我莫名覺得有些陰森恐怖。
門「吱呀」地一聲就開了,嚇得我猛回頭,原來是祝斌。我滿口牙膏泡沫,不好和他打招呼,看了他一眼,繼續低著頭刷牙。
「早哇,你起的可真早。讓我接一下水吧。」他示意我挪一下腳步。
我移到了另一邊,給他空出能接水的縫隙。
往日里,早上起床我都是一個人刷牙或者有幾個起的早的女生一起刷牙。
哪怕和凌明這麼多年的親兄妹,我們也很少待在一個空間里刷牙洗臉。
一想到身後有個同齡男生,此刻穿著睡衣,在哪裡刷牙洗臉,一股不自然的感覺遍布了我的全身。
我加快了刷牙的速度,還努力控制了自己吐口水的聲音,怕自己的行為太像男生會引來他的吐槽。
終於刷完牙了,這煎熬的三分鐘,真的是說不出來的尷尬。
「那個……我刷完牙了,先走了哈。」我笑著說完,溜進了自己的卧室,竟然忘記了和他說早上好。
可我,有必要和他說早上好嗎?這種奇怪尷尬的場景,真希望不要再發生了。
對,那就讓這種場景不要發生好了。
我把鬧鐘又調早了十分鐘,這樣,就可以安安靜靜地刷牙了,實在是不習慣和一個男孩子待在一個空間,整個人都不自在,尤其是每天早上剛起來的時候,這種行為怎麼那麼彆扭呢?
看著自己的鬧鐘,又前進了一小格,感覺無比開心,默默在心裡給自己的小聰明點了一個贊。
回到教室里,我看著大家埋頭讀書的樣子,心裡一陣欣慰,這樣好好學習,為了自己夢想努力奮鬥的感覺,真好。
不一會兒,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起來,祝斌也過來了,他經過我的時候,我故意低著腦袋不看他。
不太想和一個人走的太近,尤其是一個異性,還打算更加走近一點你的生活,想到這裡,我就沒有辦法繼續思考,只想遠離。
不知道是不是中考的壓力逼著一個人快速長大,慢慢地我開始認清自己了,其實,我才是這個班裡最不平易近人的那位。
平時的開朗都是假裝的,我只是不想樹敵罷了,用著絕不會得罪一個人的好學生模板,把自己生生的套進去,再加一個「性格開朗」的模板,這樣就完美了,好學生加好同學的形象。
但我,很少找真正的朋友去傾訴,都是自己一個人消化負能量,或者把難受的情緒寫進日記。
前幾天,有一個女同學說我有個缺點,太特立獨行了。當時我覺得她在詆毀我,惱羞成怒,硬生生好幾天沒有同她說話。
現在想想,是因為她認真地觀察過我,一針見血地說出了我的痛楚,這樣,我才會和她置氣。
對,我不僅特立獨行,我還很孤僻,用一個開朗的外衣保護著自己,所以,還是少交一些朋友吧,少一些牽動情緒的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