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小巫歸來
空氣中,無時無刻不透露了一種肅殺,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最後,那老人皺眉,率先喝了起來,「看來閣下是要硬搶了?」
玄小巫哈哈一笑,稍稍側首,眼中竟然露出了不協調的無辜,「搶?伏羲琴不是你們的東西,又何來硬搶一說,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東西,一個個口口聲聲都說是我在搶神器,你們又何嘗不是想獨佔神器,既然都不是你我的,那大家各自憑本事,誰強,誰就將神器帶走,可是幾千幾百個人對付我一個,這就是你們的正義嗎?」她停頓,步子往前一邁,憤恨道,「莫怪我趕盡殺絕,只是你們欺人太甚。」
「好你個女魔頭,我們掌門對你客氣,你倒是得寸進尺了,這伏羲琴今日就不交於你,你能耐我們如何?」那最為年輕的男子氣盛至極,當下一拍石桌,飛身而出,就要和玄小巫拼個你死我活。
「老三,不要衝動。」那老掌門眉眼一瞪,立即呼喊出聲,可是卻攔不住他。
玄小巫隱在面紗下的嫣紅雙唇輕蔑的勾起,雙臂攤開,身子急速後退,兩人雙雙糾纏到洞庭湖上,矯健的身子忽上忽下,打的難捨難分。
男子手握長劍,凝聚元力,耍出凌亂的劍花,招招犀利足以斃命,一挑一刺間利落乾脆,玄小巫在劍術上或許不及他,但在元力上,超出他千倍。
她身子一震,巨大的元力噴涌而出,如海嘯般席捲著整個洞庭湖,五指張開,掌心裡血紅一片,一直在周圍旋轉的火球猛然間快速旋轉起來,在她手臂揮動間,嗖嗖嗖的,一個個襲向那男子。
那男子躲避不及,劍身一挺想要挑開那火球,孰料那小火星子竟然就將那劍焚燒個徹底,連手柄都沒留下,若不是男子手縮的快,這會估計也跟那劍成了灰。
只是這麼一個發愣間,玄小巫一腳就踢了過來,結實的踹在他的心口,他如一個小石頭噗通一下掉入了湖水中,玄小巫冷哼,掌心朝下,掌紋如一副巨大的八卦圖封在那湖水上,碰的一聲巨響,激起千層的浪,一直連到那小島都搖晃不停,彷彿立刻就要沉下去一般。
「老三---」一聲聲凄慘的呼喊從危在旦夕的小島上傳來,剩下的幾個長老來不及悲傷,用布包起伏羲琴就要跑,口中大概是嘀咕神器不能落入賊人之手。
玄小巫浮在空中,身子忽的一下就到了他們跟前,一陣反光刺眼,眾人看去,她手心裡的崑崙鏡,神光閃閃。
「把伏羲琴給我。」玄小巫伸出手,聲音不溫不火。
「你殺戮之心如此之重,我等是不會把神器給你的。」那長老抱著伏羲琴對玄小巫一陣呵斥。
「就算有殺戮之心,也是被你們逼的,為何我就是賊人,你們就是英雄呢?」她不懂,尤其走出七度空間為了神器而奔波的時候更不懂,她以前為了長青派,為了朋友而殺人是錯的,那她現在為了自己而殺人,也是錯的嗎?
她捏住不知何時顯現的神劍,往身前一插,神怒,天地為之變色。
「你...你...你可是玄小巫?」那掌門盯著神劍嗡嗡作響,驚鴻抬首,卻只來得及看到玄小巫失神的雙眸。
她是玄小巫沒錯,可卻不再是長青派為之驕傲的玄小巫了。
神劍帶起的旋風彷彿要將人都吞噬進去,狂風捲走了她面上的黑紗,露出那比半年前更驚為天人的美貌。
整個洞庭湖彷彿被一雙大手給攪動著,天空被一陣烏雲遮蔽起,雷鳴轟隆,無數道紅色的閃電一道道劈下,將洞庭派里的每一個人都困在了其中。
她五指微張,伏羲琴便倏地一下回到了她的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的身子借著崑崙鏡陡然消失在這猶如被世界末日璀璨的小島上。
最後留下一瞥,和最後毀滅性的屠殺,整個洞庭小島在一陣低沉的嘶吼中,緩緩的沉入了湖底。
黑色的長衫拂過,在天際一閃而逝,八件神器,全部到手,她露出個狡黠的笑容,才抬首,便愣住。
如若不是將這一幕演習了千萬遍,她怕是這一次,會毫無形象的丟掉手中的伏羲琴。
神染皺眉,低頭看著已然恢復平靜的湖面,和那周圍被雷電劈的七零八落的樹林,他登時就瞭然這裡發生了什麼。
果然如此,整個洞庭派,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全部喪生與玄小巫手下。
這半年,她每時每刻不再想著過往的一切,縱然她責怪神染事事瞞她,卻無法抑制心底深處的想念,她知道自己就這樣消失半年肯定急死了很多人,所以她放下她的驕傲,對著神染露出了個真誠的笑容。
「掌門,我把神器都找到了,你看...」
她話未落,便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玄小巫感覺自己被他抱得好緊好緊,他俊俏的下巴擱在她的鎖骨處,嗑的生疼,可她不喊痛,就這麼讓他抱著。
神染雙臂收緊,一語不發,將這個消失了半年的人兒抱在懷中,眼裡,卻是無法揮去的痛苦,他看著腳下生靈塗炭的洞庭湖,他不說,並不代表他不想問,那些人,真的是玄小巫殺的嗎?
為何,她會下的了這個手,為何,她還能對他笑的那麼無辜?
「掌門?」玄小巫推了推他,聲音濃的彷彿要暈開。
只聽他在她耳邊輕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僅此四字,沒有提她連日來的殺戮,沒有問她半年來的蹤跡,沒有責怪她的消失,讓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出現。
「嗯。」玄小巫重重的點了點頭,笑開了。
「跟我回長青派吧,茜茜已經會爬了,不知道是誰教的她,她竟然對著我直喊爹,他們都逗她,讓她管其他女弟子叫娘,可她小小年紀卻心思剔透,無論怎麼哄她,她就是不開口。」神染牽著她,一想到長青派中那個小女魔頭,就樂得無法自已,「她最喜歡折騰戀煞了,別人給的糖葫蘆都不吃,專門留給戀煞,可那小子都不領情,她生氣的時候就會咬他,每次都咬他臉,氣的戀煞都是掉頭就走。」
「撲哧。」玄小巫眉眼一彎,似是想起了那滑稽的場面,不由的笑了出來,抬眼對上神染的眼神,她別過,笑紋僵硬在嘴邊,心底驀地苦澀了起來。
他終是想問她的,只是開不了口而已。
狀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玄小巫鬆開神染的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露出了裡面黑乎乎的,猶如膏狀的東西,掰了一塊,放在了神染的掌心。
「這是什麼?」神染拿到鼻尖聞了聞,好奇的問道。
「這是巧克力。」玄小巫歪著腦袋,示意神染吞下去。
神染不疑有他,將整個都塞進了嘴巴里,苦的他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可沒一會就舒展了開來,濃濃的化開,在嘴裡散出一種甜意,神奇不已。
「掌門,生日快樂。」她略微垂下腦袋,再抬頭之際,大聲說道。
神染一愣,所有的動作都停在了那一瞬間,他微眯起眼睛,似乎很努力的在想今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生日。
「你是...怎麼知道的?」神染捏住那盒巧克力,聲音里,有了不明所以的顫抖。
玄小巫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擺了擺手,飛在了他的前面。
「這是秘密喔。」直到她的聲音從該很遠的地方傳來,神染才緩過神。
他無奈搖頭,追上了她,高大的身影陪襯在嬌小的她身邊,只是這看著,一切都沒好的不實際。
只是不知道是他們都飛得太快,還是長青派離的很近,依舊巍峨的長青山脈已經近在眼前。
闊別半年,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姿態重新站在了鳳凰台上,眼角才劃過,她還未轉身去尋神染沒有跟上來的身影,無數穿著赤橙黃綠青藍色衣服的長青派弟子各個手持長劍,大聲吼叫著將她圍在了中間。
利刃反射出白色的光芒,灼傷了她的眼睛,她獃獃的,看著這一幕,發現自己竟然連驚訝都不行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神染顯然也未想到他才帶著玄小巫回來會發生這樣的事,已經平靜了半年的嗓音驀地拔高,威嚴不已。
青河,青晚和唐子絮陸續跟了出來,拉著神染的衣袖,焦急的說道,「掌門,我們都看到了,大師尊現在已經是第二任系子,系子是巫族比大巫師還尊貴的存在,她已經不是我們的大師尊了。」
神染紋絲不動,推開青河欲將他拉離玄小巫身邊的手,喝道,「荒唐,是誰告訴你們的?她還是以前的玄小巫,怎麼會是巫族的系子?你們就是迎接你們的大師尊回來的嗎?」他犀利的眸子那些手持長劍對著玄小巫弟子們都掃了一圈,他們一個個都心虛的低下了腦袋。
「掌門,我們都是親眼所見,不會有假,如果大師尊還是以前的大師尊,那她為何要消失半年,而她現在的血,是否和我們一樣,是鮮紅的,恐怕不是了吧,是黑的,她的血現在黑的發臭。」青河激動的指著玄小巫,聲色俱厲的指責她。
神染心痛極了,玄小巫也心痛極了,可未等神染拍飛青河,玄小巫的聲音毫無情緒的傳了出來。
「我懂了,我都懂了。」她凄涼一笑,看著里裡外外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同門弟子,有苦難言,「神染,你就裝吧,你早就擺好這陣仗好逮住我的,是不是?原來一路沒有問我這半年和神器的事情,是早就認了都是我的罪行,早就將我列入罪無可恕的那一類了,是不是?」
神染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他好不容易和玄小巫有些緩和的關係,被這麼一鬧,完全回到了零度以下。
他捏緊雙拳,直搖頭,他是神染,他不會撕心裂肺的為自己解釋,他在希望玄小巫的信任,可他是否忽略了她半年前說過的話,她說,她再也不會信他了,今日一次信任,換來的,不也是同門的刀劍相逼嗎?
「是,我的血現在是黑的。」她猛地拎起神器,一下子劃開了手臂,那是比半年前還要污濁的血液,彷彿人一碰,就會被從裡到外的徹底污染透一樣,「我每搜集一件神器,我就會殺很多人,他們都該死,他們不把神器給我,就是該死,怎麼?這樣的我,還沒有資格踏入長青派了嗎?這個長青派,如果沒有我,今日,還會存在嗎?」
她在原地旋轉了一下身子,就這樣直直的對上了神染的眸子,她被那裡面的悲傷差點迷惑了眼,可周圍每一個同門的不解,嫌棄,鄙夷,都深深的傷害了她。
棠真的說對了,這天下如此之大,卻早已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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