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就教訓她
再次踏入巫族,她的心態早已大不如從前,這一次,她是以主人的身份,站在了巫族的最高處。
昏昏暗暗的密室,在夏非一個彈指間變得通亮,玄小巫徑自走上那金碧輝煌的台階,終是落座在那原本是屬於夏非的位置。
發還是濕的,輕撫過,能感覺到血液的乾澀,輕輕聞了聞,她幾乎立馬就能感覺到這血的主人生前的掙扎,怨念,煞氣,統統圍繞著她。
她以後將和那些世間最黑暗的東西為伍,她最先要習慣的,首先就是鮮血。
手指攢起,她看著夏非呈上來的破山斷月劍,猛然間,恍如隔世。
「這是魔界之劍,我替你找回來了,現在還給你。」夏非示意兩個傀儡奴隸扛著破山斷月劍送到了玄小巫的跟前。
玄小巫伸出白玉如蔥的手指,握住那依舊璀璨無比的劍身上,一個用力,提了起來,可當那兩個傀儡奴隸鬆開手推開的時候,幫當一下,破山斷月劍便從她的手指間滑了下去。
她獃獃的看著自己的手腕,眼中露出了深深的不敢置信。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竟然連自己用習慣了的破山斷月劍都提不起來了。
她不是系子嗎?當初她殺掉的系子多麼厲害呀,可為什麼輪到了她,就成了廢人了呢?
似乎所有人都對這一幕感到十分不解的,倒是夏非那麼冷酷的一個人,不急不躁,好聲好氣的安慰道,「沒關係,系子的體內曾經有過朱雀神力,巫力還沒有恢復過來很正常,多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玄小巫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再看向夏非,抿唇,點了點頭。
巫族為了她,特地建造了一座豪華的宮殿,比夏非的寢殿還要高大,此刻玄小巫正趴在純金打造的窗子旁邊,手指微動,放在掌心裡摩挲著的是那個水晶球。
「碰。」有人很不客氣的踢開了漢白玉打造的門扉,氣呼呼的沖了進來,來人在見到玄小巫如此悠閑之後,更是生氣了。
玄小影用力的將手中的托盤扔在玄小巫的跟前,語氣酸溜溜道,「嘖嘖,你現在是尊貴的系子大人,我倒是成了你的奴隸,夏非真是搞笑,讓一個廢人做系子,我怎麼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你有哪裡稀罕的。」
玄小巫原本安靜的看著窗外美麗的金色,被這麼一陣譏諷下來,心情也都沒了,扇動著密長的睫毛,她看著玄小巫因為嫉妒而扭曲的容顏,倏地站起身子,一語不發的經過她的身邊。
玄小影不堪忍受被忽視,一把捏住了玄小巫的手腕,喝道,「你當真以為自己會是個人人崇拜的系子嗎?以前在長青派,那些個正義人士懂個屁,都把你說的神乎其神,在巫族,是勝者為王,你這個廢人,遲早會被趕出去的,你別得意的太早了,你會的,我都會,我才不信,你會霸著我的身子逍遙一輩子。」
廢人。
這兩個字,玄小巫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用來形容她了。
手腕被勒的很痛,她不顧磨破皮的用力的抽回,對上玄小影狠戾的眼神,淡淡說道,「你說的對,廢人,遲早會被趕出去的。」
這句話,意味深長,可玄小影卻以為玄小巫是示弱了,當下便得意的,笑著走了出去。
她滿意了,因為她侮辱了玄小巫。
可當這一天平安過去,月高掛在空的時候,那座巫族最高最大的寢殿卻傳來了一陣陣的敲門聲。
玄小巫不習慣有人服侍,所以偌大的殿宇中只有她一個人,半夜有人敲門,她只能親自去開門,慵懶的打開門,看見的便是夏落氣急敗壞的臉,邊上跟著的是他那幾個被挖起來的兄弟。
「玄小巫,你對小影做了什麼?」夏落劈頭蓋臉的就對著玄小巫一陣嚎叫。
玄小巫靜靜的看著他那羊癲瘋的樣子,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回神,「什麼?我能對她做什麼?」
夏落氣死了,被玄小巫這幅事不關己的樣子給氣壞了。
「你別裝傻,小影從你這裡出去以後就昏過去了,還直嚷嚷著癢,現在全身都破皮了,流血水,還有血蟻直往她身上爬,這巫族裡誰會對她做這種事,除了你,還有誰?」
玄小巫捏著門框,聽他說完,竟然微微露出了個笑容,那笑容在晦暗的月光下,竟然妖嬈至此。
「她跟我說,我是個廢人。」她收斂起笑,臉色驀地就變的很嚴肅,「廢人,能對她做什麼?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巫族中還能有你這種至情至深的男人,你想幫她討回公道嗎?總會有那個機會的。」
她說完哄得一下關起了門,將呆掉的夏落和夏天,夏又,夏幻以及夏千綰都關在了門外,此後,無論夏落怎麼嚎叫,都沒喚來玄小巫的一次開門。
夏落的喊功如此了得,玄小巫除非暈了才會睡得著,而那高高的寢殿上,夜明珠的光芒放射了一夜,玄小巫倚在紗簾帳後方,手指間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就這樣看了一夜。
第二天,是夏非親自來的,他隱在面具下的容顏,玄小巫不用看就知道是很糾結的,因為,這一夜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夏落的咆哮功力。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玄小巫沒有巫力將會給她的地位帶來什麼樣的威脅,他也很不清楚,玄小巫的巫力,究竟如何恢復,作為英明的大巫師,他在安撫好巫族所有族民的心之後,還要不斷的琢磨著玄小巫的事情,要巫神復活,著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玄小巫穿著一身血紅色抹胸內衫,外頭隨意罩了一件純黑色坎肩,暗紅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她優雅的坐在銅鏡跟前,伸出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自己的指甲在上妝,蔻丹如血,鮮紅欲滴,正是她現在極其喜歡的顏色,也是她永遠也得不到的顏色。
「找我有事嗎?」等將第十根手指塗好之後,她才吹著氣,轉頭看向了夏非。
夏非站的直挺挺的,黑色的披風將他包裹的如同雕塑,他一直都是個很冷酷乃至於殘忍的人,可是他的殘酷都體現在了表面上,而他眼前的這個女子,難道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練就成了一身金剛鐵骨,連他都無法看透的面具嗎?
「昨天,夏落可是吵了你一晚上?」他躊躇了一會,問了出來。
玄小巫起身,拿起象牙梳子,開始梳起頭髮。
「沒有,下半夜的時候,他就沒吱聲了。」
夏非臉一黑,貌似還瀑布汗了一下。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沒吱聲了?」
玄小巫停下動作,想了一會,道,「不想。」
夏非是徹底無語了,他走上前,搬過玄小巫的身子,如狼般的眼神就禁錮住了她,「他和玄小影得了同樣的病。」可他也無法相信這是玄小巫做的。
她現在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要劍沒有,要元力沒有,要巫力也沒有,她如何使得玄小影和夏落兩個人都出現了同樣奇怪的病狀?
玄小巫拍開他的手臂,旋身走出,嬌小的身子在陽光下,還是如此的耀眼,可鮮少有人知道,她的心,是真的墮落了。
「夏非,我縱然現在還沒有巫力,但我也不會允許自己做個廢人,在血池裡醒過來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誰都不可以忤逆我,誰都不可以侮辱我,否則,我定當千倍萬倍還之,直到這個世界上,都不再有那個人。」
她放下話,側首深深地看了夏非一眼,邁開步子踏出寢殿,走的異常的堅決...和孤獨。
仰頭,深吸了口氣,她貪婪著這新鮮的空氣,走入花園間,滿園花朵錦簇,美的沁人心脾。
她勾唇,手掌微張,手臂一揮,頃刻間,滿滿一個園子開的正好的花朵竟然全都枯萎了,冒著黑色的余煙,在風中化成了灰塵。
「有人說,這世上最美麗的是女人,最香的是女人,最毒的也是女人,卻不知,其實最毒的,莫過於女人香。」夏天一腳踏進沒了絲毫美感的花園中,看著玄小巫的背影,輕聲開口道,「你當真是了不起,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巫族的蠱毒了解到如此透徹。」
玄小巫輕哼,妖嬈的看向夏非,嘴角高高的翹著,滿腹鄙夷。
「莫不是,如何做巫族的系子?難道你希望你們辛辛苦苦找到的系子,是個無用之人嗎?」
夏天眼神微縮,有些痛心的問道,「小巫,你當真,要做系子嗎?你應該知道,你走上的是條血路,是你永遠無法後悔和回頭的路。」
「我從來不會做後悔之事,更不會去回頭看,夏天,你若要保持你一如既往的美好,就請你一直這樣下去,而我,必須要這樣走下去,誰都無法攔著我。」
「誰傷你至深,小巫,或許很久后你會發現,只是人心在作祟,和誰都沒有關係。」
夏天,你或許說的是對的,可我已經不想回去了,我哭過笑過求過痛過恨過死過,我的一生,生離死別,悲歡離合都經歷過,可誰都覺得沒變,而我,卻成了現在這樣,難道,這還是我的錯嗎?
當初,我只不過想每天都過得開心,可當初的當初,不見了。
玄小巫垂下臉頰,將滿腹話語都壓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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