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齊聚丁州(上)

第10章 【】 齊聚丁州(上)

這麼多年來,霍望都是孑然一身。

並不是他不喜歡女人。

相反,他很好色。

但他更聰明。

在還未成為定西王的時候,他就知道當你只為一個女人而活的時候她便不會那麼在乎你了,在你不斷地拈花惹草時她又會掉過頭來為你吃醋。

霍望深知自己是站在懸崖邊的人,光是為了保持平衡就已用完了全部的氣力。那還怎麼能去愛人呢?

如若能再選一次,所謂半生酒氣,金戈鐵騎他是一點都不想要了。就像一個普通人般結婚生子,生老病死。

「即使如此,我也一定不會娶我最愛的人,那樣我這一輩子會很累。我要娶個長得不醜,說話好聽,特別愛我的人。這樣到死前我或許就會很愛她,然後就可以牽著她得手告訴她我先走一步了」

不過夜晚再長終究會天亮,人走的再遠遲早要回家。

丁州,集英鎮,中軍行轅。

劉睿影收到查緝司的密報。

不少在天目省和天耳省的監控中的江湖高手已經啟程前往丁州,想要與那神秘的劍客一較高下。

他們或許不在乎自己的名,也可以讓出不少的利。

但他們卻無法不在乎手中的劍,無法讓出這以劍之名。

丁州官驛內。

李韻看著《定西通覽》上對於神秘劍客的描述,心裡久久不能平靜。甚至連雙手都有些微微發顫。

她實在想不通究竟是誰能夠躲過自己的感知,悄無聲息的記錄下一切。

她懷疑過劉睿影,但很快又否決了。第一,劉睿影沒有那麼超絕的武功。一個人可以假裝不會武功,也可以假裝武功很高。但像是劉睿影這種二半吊子是裝不出來的。第二,是因為他的身份。查緝司沒有必要讓定西變得如此熱鬧。擎中王無論如何還是一個胸懷天下安慰的人,即便是要對付定西王也不會選在狼騎犯邊之時。

「劉睿影的身份定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查緝使這麼簡單,否則他怎麼會持有星淵劍呢?而且看樣子,他並不知道手中劍的來歷。只知道是父母的遺物。那麼他的父母會是誰呢?照這麼說來的話擎中王也行劉……」

但讓李韻更加擔憂的是《定西通覽》的主使者究竟是針對自己這個人還是針對自己的劍呢?

李韻的這把劍雖然沒有劍鞘,也略顯陳舊,但是依然難以掩蓋住其中蘊含的磅礴之氣。猶如浩瀚無垠的大海般,一種靜謐深邃的氣息似波浪一層層襲來。如若碰到心志不堅的人,光是這劍勢就足以讓其迷失。

她把劍柄處的纏布一點點解開,用食指撫摸著其上刻印的「星澤」二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猛然間,李韻似乎想到了什麼。趕忙又把劍柄纏好,匆匆除了營帳。

「穴道位於「經絡」之上。而人體中,五臟六腑「正經」的經絡有十二條。另外,身體正面中央有「任脈」,身體背面中央有「督脈」,這倆各有一條特殊經絡,縱貫全身,故而一共有十四條經絡。經絡上所排列著的人體穴道,和一年的天數恰巧一致,共有三百六十五處。」

「師傅,這三百六十五處穴道都是一樣有用的嗎?有沒有高低之分呢?我就想知道那幾處是那個傳說中的死穴。」

今日,湯中松竟破天荒的早早起來聽張學究講解穴道基礎。他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岩子旁邊,一臉乖巧的模樣。

「死穴,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不存在的。不過穴位中確實有四類是作為要害的存在:軟麻、昏眩、輕和重四穴,這四種皆有九個穴。合起來為36個致命穴。故而在生死搏鬥中,常常被做為『殺手鐧』使用。」

湯中松又要發問的時候,李韻掀起門帘,走了進來。還未等他出言調戲,就被張學究連人帶凳子丟了出去。岩子看著湯中松不自覺的笑了一聲,也起身離開。

這讓湯中松很是意外,他一直覺得岩子的腦袋有問題。因為他幾乎沒有任何錶情,也很少說話。

「找我有什麼事?」

張學究知道李韻不會毫無緣由的上門。

「你究竟是誰。」

「為何會認識星劍?」

李韻壓低了聲音問道。

張學究似乎一點都不差異這個問題,一邊吹著茶杯中的浮沫一遍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不也認識?那你又是誰。」

「東海雲台。」

李韻緊接著說道,中間沒有任何停頓。

「記不記得劉睿影那小子剛到集英鎮時,大伙兒問我各個地方的人都有些什麼特質。」

張學究笑了。

「記得,你當時說安東王屬地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海水的腥咸。所以這句話就是在暗示你已知曉了我的身份嗎?」

「不不,那是普通人。你的身上沒有一點點可以成為特質的地方。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漂亮吧。」

李韻也笑了。

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喜歡被誇好看的。

無論是英俊的帥小伙誇還是眼前這糟老頭子誇。效果都是一樣的,聽到耳朵里都差不多開心。

「為何來內陸?」

張學究話鋒一轉。

「和劉睿影一樣。走走,轉轉,看看。」

「那你的掩護選的真好。妓女是最不易被懷疑的,也是最能擴大接觸面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花魁。」

「不知姑娘是雲台何人。」

「非要如此刨根問底嗎?」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

「雲台第一台伴,李秋巧。」

「前壇庭庭令,羽書。」

集英鎮,中軍行轅內。

由中都查緝司發來的密報接二連三的傳到劉睿影的手上。

這次竟然是一本書。

從裁剪和裝訂來看,這書是一定是晝夜趕工才印出來的。

上面的油墨甚至還沒有完全乾透。

書中的扉頁上寫著一行小字:此冊為查緝司各地眼線奏報的已向丁州出發的江湖高手,須仔細研讀且不可外傳。小心!小心!小心!。

這是天目省省巡蔣昌崇的親筆,而且這位大人竟連用了三個小心。不知來人之中究竟有何方神聖。

與此同時,幾乎一份一模一樣的資料,已經被定西王下發到五州州統了。

五王麾下各有各的情報系統,各有各的人脈關係。誰也不是養來吃乾飯的。

劉睿影忐忑的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定西王屬地,越州官道。

越州是定西王屬地的門戶。

也是前往丁州的必經之路。

從中原腹地或者東邊兒、南邊兒過來的話,渡過太上河后一下船就是越州的地界了。

一位釣叟拿著魚竿,身後還跟著個提魚簍的頑童。

這一老一少,一前一後的在官道上走著。

老人衣衫襤褸,腳下還穿著一雙草鞋。尤其是身後的頑童,那褲腳處都碎成了布條。看上去和叫花子無異。

魚竿扛在肩上,魚線下垂。

本該是魚鉤的位置上卻懸著一柄短劍。

就這麼明晃晃的吊著,隨著老人的步伐來回晃動。

和老人同一艘船渡河的人都覺得肯定是以瘋老頭,穿的如此不成體統不說,竟然還在魚竿上拴著一把劍。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即便你用劍當鉤,也沒有這麼大的魚給你釣啊。難不成你還想去東海里釣那傳說中的鯤嗎?

老人絲毫不理會這些議論,但那小童卻有些忍不住。氣呼呼的把手伸進了魚簍里,但馬上就被老人制止了。

丁州官驛內。

「白骨學究張羽書。壇庭第二等職級,人稱最強庭令。二十年前聽說你叛出了壇庭自此杳無音訊,沒想到你就在我身邊。」

「東海煙雨劍,李秋巧。東海雲台第三等職級,五年前奉命離開雲台前往內陸收集情報。」

「看來壇庭對我雲台很關注啊。」

李韻冷冷的說道。

「秋巧姑娘。壇庭創建之始便是要見證一切影響天下發展軌跡的大事件的發生。雲台自然也屬於見證範圍之內。」

張學究搖了搖頭。

「您還是叫我李韻吧。」

「不知您是否知道是誰將我月夜練劍一事告知了《定西通覽》。」

李韻很是期待的問道,她覺得以張學究的武功自然知道是何人所為。

沒想到張學究的回答卻讓她很是失望。

李韻有一種知到身在局中卻無力破局的煩躁。

以她的身份和能力,處理事情向來都是一力降十會。這五年的內陸生活雖然磨平了她不少脾氣,但她的骨子裡那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氣質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的,那是久居上位才能形成的氣場。

這次,短短半頁紙就讓她深處漩渦中心。即便她武功蓋世,劍法超群也找不到任何發力點。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讓人很不痛快。

與此同時,在通往丁州的路上,已是血流成河。

五六個年輕的劍士騎著高頭大馬,把任洋和孩童團團圍住。

「老頭兒,你是有什麼毛病啊!在魚竿上拴一把短劍,這樣釣魚的話非餓死不可吧。」

「可不是嘛,你看他穿的比叫花子還不如。肯定就是因為從來釣不上魚!」

年輕劍士指著任洋的釣劍哈哈大笑,還時不時的出言譏諷。

任洋目不斜視,也不回嘴,依然走自己的路。

這官道每隔數五十里便有一處茶棚,可以供往來的行人歇歇腳。這茶棚可比不上府城裡的大茶樓,一沒茶牌,二無茶店。只賣一種加了鹽的大碗茶。

任洋來到茶棚中坐下,要了一壺茶。

茶碗端在手裡,卻被那幾名年輕的劍士一把打翻。

「滾遠點死老頭兒,你坐在這讓我們都喝不下去茶了!」

「就是,你看他髒的那樣。熏死我了!」

任洋仍然一句話也不說。

讓小童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瓷片后又拿了一隻碗倒茶。

「我讓你喝!」

一名年輕的劍士拎起茶壺就向著旁邊的林子里扔了出去。脫手的茶壺卻悠忽轉了個圈又回到了桌上。

這人不信邪,欲要再扔,卻被身旁的夥伴拉住了。

「這老頭有鬼,剛剛我看到他手裡的魚竿微微動了一下,然後茶壺就回來了。」

「你是說……」

正在他們猜測不已的時候,官道上又路過一個馬隊。

馬上也盡都是些青衫仗劍的少年英豪,但領頭的確實一位錦帽貂裘的中年人。

中年人遠遠地就見到了茶棚中立著魚竿,心中正暗自生疑。目光順著魚竿往下一看,頓時疑慮盡消,急忙翻身下馬。身後跟隨的年輕人雖然不解其意,但也都紛紛照做。

「見過釣劍前輩!晚輩不知前輩在此歇息,險些縱馬而實屬冒犯。願釣劍前輩寬恕則個。」

中年人對著持釣竿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拜到。

「一人釣盡一海秋——任洋。成名於三十年前,是江湖老輩高手中劍法至強者之一。其一柄釣劍神鬼莫測,變化多端。為人果決,忠肝義膽。曾因不滿安東王潘宇歡的霸道統治而獨自仗劍殺入王府,且得以全身而退。后遭安東王下發海捕文書,天下通緝,生死勿論。不得已歸山隱居。」

書的第一頁,就是這樣一位敢公然襲殺安東王的狠人。

劉睿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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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雲邊月滿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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