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血淚相和

這身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還是會有人說顧西樓看起來像個怪物。

可當顧西樓去問問題或者問路的時候，至少不會所有人都尖叫著跑開，不再搭理她了。

顧西樓重生的地方還是比較偏僻，她問到的那些人都不知道祝淵是誰，這些小地方的人大關心的大都是自己的生活怎麼樣，對於帝都的官員、世子並不怎麼關心。

顧西樓只得繼續朝城鎮中跋涉，或許到了城鎮中，那裡就會有人知道了。

顧西樓這一身行頭，在鄉間都有人嘲笑，等她到了城鎮中占絕大部分人數的不富有又不很貧窮的中層人民，看到她這個樣子嘲笑得更猛了。

不過這也不是很大不了，顧西樓做乞丐的年歲都那麼久了，一張臉皮早已練得厚如城牆，對這些事都有了很強的防禦力。就算頂著一眾人的嘲笑，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把她想問的問題問完。

她不怕別人的嘲笑，可她也有怕的東西……

她怕聽到壞消息。

顧西樓在城中來來回回輾轉了幾日，總算打聽到了阿淵的消息。

帝都里的名為祝淵的世子，那個常年是孩子樣貌的人這裡也是有人知曉的。他們告訴顧西樓那個人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他的弟弟都長大成人了。

顧西樓聽到別人告訴她阿淵死的時候腦袋就像被轟炸過一樣，後面的話再什麼都聽不見，她抱著自己的頭蹲下來的時候完全沒有聽到，後面那個人說的祝家的二公子祝游有多麼多麼的好。

顧西樓死命閉著眼把眼裡的東西忍了回去，「不會的！」她喃喃自語，她不相信。

她瘋了似的站起來向前跑去，遇到一個人就問他知不知道祝淵，祝淵是不是還活著。

可祝淵在雲使國人的心中都已是個死人，顧西樓就算問到知道祝淵的人，他們也只能告訴顧西樓祝淵已經死了。

天氣明明晴朗又明媚，可顧西樓卻覺得天地一瞬間都昏暗了下來。

怎麼會？明明她死之前阿淵已經安全了，他身邊還有離劍保護，他怎麼會有事？

顧西樓心中淤積著憤懣、不甘，她自己再怎麼落魄她都能忍受，可為什麼老天偏偏要傷害她身邊的人？

顧西樓越想越心痛，長街上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能讓她鎮定下來，顧西樓在這長街上咆哮起來，大聲的嘶吼著「你們騙我！你們都騙我！為什麼？為什麼？」

顧西樓的頭髮都散落下來凌亂的披著，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在此刻看起來也格外的零碎破爛，然而她此刻看起來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自她眼中不斷流下的嫣紅。

顧西樓自從自劫雷中重生后她便很少哭過，不止因為她的忍受力強了，還因為她發現不知為何只要她一哭泣，眼中流下的就是嫣紅的血淚。

看起來觸目驚心，也駭人異常。

顧西樓從她這次重生一路走到現在，被人把腳都打瘸了都沒有哭過，可聽到別人說阿淵死了，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可一則又一則的消息向她重複的都是一個答案，使得她的心終於被悲傷完全包裹住了。

自昆玉、顧晉陽還有千機相繼離開顧西樓后，顧西樓再沒有像這樣難過過，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庭廣眾她不顧周圍人眼光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

「妖怪！」

「妖怪……」

「對，是妖怪！快，快把她趕走，不不不，快打死她。」

周圍的人看到顧西樓的樣子都驚叫道。

顧西樓心如死灰的流著淚，而她周圍卻有刀劍不住的朝她招呼了過去。

有些人傷人就是不會問對錯，在他們眼裡異類本就是錯。

顧西樓心裡疼痛難當，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痛。自她打算好好活后，這是她第一次又覺得活著那麼難，那麼痛苦。

可偏偏這是千機用盡全力才為她換來的命，它沒有盡頭，她也沒得選擇。

「住手！」

就在顧西樓以為她這次要死在這些凡人手中時，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大聲吼道。同時那些那些拿著武器人一下子都定住了。

一個牽著黑馬的黑衣男子，輕袍緩帶撥開人群朝顧西樓走來。

顧西樓的衣衫上已經滿是血跡，她神色淡漠，臉上的紅色血淚卻依然沒有停。

未宋微微皺眉，對顧西樓倒是語氣溫和道：「你沒事吧？」

顧西樓眉頭都沒抬，完全不搭理他。

即使他剛剛幫了自己，可顧西樓感覺出來了，他是一個仙修！她說過，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仙修，即使救了她她也不會！

見顧西樓不說話，未宋還以為顧西樓是受了刺激精神一下沒緩過來。

他伸手快速的在顧西樓身上點了止血的穴道，又拿了一顆丹藥想要喂到顧西樓嘴裡。

這時原本還一動不動的顧西樓在未宋把葯餵過去的時候卻將頭往旁一偏，未宋喂的葯落了空。

未宋驚訝道：「你……」

他正打算問顧西樓她這是什麼意思，周圍被他定住的凡人卻開了口。

「仙人快殺了她，她是妖怪，留了她的命她以後一定會害死我們這裡的人的！」

未宋一道勁風朝那人打了過去，那人臉上登時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胡言亂語、無事生非！你不知真偽，怎敢在這血口噴人，惡意引導人群。她分明就是一個凡人，只是體質特殊與常人不同，你們怎麼就這樣污衊她是個妖怪，還要動手殺她？」

未宋眉間帶了氣憤之色「且不說她不是個妖怪。就是平日你們周圍出現了妖怪，也不該不論好壞的將那些妖怪給一棍子打死。你們自認為是同類的凡人未必會保護你們，那些你們自認為是異類的妖怪也未必會傷害你們。」

「可……」有凡人還打算說，未宋又是一道勁風朝那人打去。

「我修的是懲惡揚善，兼愛眾生。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你們休想在我眼前胡亂傷人！」

未宋說完，重新拿起手中的葯，轉身向了顧西樓。

他的葯還沒有送到顧西樓嘴邊，顧西樓就抬了眼滿眼兇狠的看向了他。

顧西樓眼前依然被淚水弄得一片模糊，可她心裡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是仙修，不管他是想幹什麼自己都不能對他表現出絲毫善意。

顧西樓咬牙切齒的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字——「滾！」

未宋拿著葯的手頓了一頓，似乎不相信他剛剛聽到的。

想他未宋來來回回救過那麼多人，還沒聽到那些他救下的人叫他滾的。

「你說什麼？」未宋問道。

顧西樓想繼續裝得兇狠的模樣，可是眼角不適應的又掉了淚下來，讓她兇狠的表情一下減弱了幾分狠勁。

顧西樓道：「我，說……」

她還沒說完，她那沒來得及吃藥治傷的身體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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