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術費(六)
一日夫妻百日恩,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梅曉曦想試一試。
當她翻找電話號碼時,驚奇地發現,這些以前曾經和自己熱線的男人,重新看到代表著他們的字元或者是號碼時,居然感覺那麼陌生,和遙遠,有一瞬,她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曾經走進過自己的生活,或者,這只是夢裡遇到過,被自己弄混了?可手機里的號碼不是夢。
梅曉曦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地往下翻,最先出來的是莫逆的號碼。在這些男人中,只有這個莫逆,和他的相識最單純,不是居心叵測地沖著放縱而去的。是的,放縱。這個辭彙讓我們的小知識分子梅曉曦心裡湧起一絲刺痛,從小到大,不管是在父母親友的言談中,還是自己的**道德觀中,都對放縱的男人特別是女人不屑不齒的。結婚那會兒,聽著別人「白頭偕老」的祝福,梅曉曦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可長大了,才知道,有多少婚姻都無法白頭偕老,至少不是完美的。是的,那時候太幼稚,還沒有長大,就匆匆地為*了。
別的男人,都是一試一探地走近,這個莫逆,是無言中闖進來的。如果要衡量和誰是有感情的,那這個男人,是相對純粹的。雖然後來不歡而散,但時不時還會想他,不是想起,而是想念。正因為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和他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一直對莫逆別的女人耿耿於懷,以至於後來莫逆幾次聯繫,她都「謝他酒朋詩侶」。她時常在獨處時,慢慢回憶和莫逆在一起的時光,時間讓她忘記了悲傷和憤怒,因此回憶也變得暖人心扉。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話說得多好啊!在這樣的困難時刻,想到的是他,這是不是愛?他會幫助嗎?會怎樣幫助?如果伸出援助之手,我會原諒他的一切不對。
莫逆的電話沒人接。不方便?結婚了?還是生氣不接?
等了一陣,又打,還是沒接。梅曉曦的情緒像金融危機時的股市走勢線――直線下跌。
梅曉曦去上了個廁所,把壞情緒和小便一起排出體外。調整好了情緒,她又慢慢地翻號碼,魏發才?呵,這個魏書記,這個從農村出來的魏書記,名字也是那樣鄉土。估計他爹媽原本取名取的是「財」,被他自己改成「才」的。「財」可以發,「才」怎麼發?不合語法嘛!由此推斷,他文化水平還不及他挖了一輩子黃泥巴的老爹老娘。但是,不管魏書記發的「財」還是「才」,梅曉曦都不打算打電話給他。*是男女關係的標誌性建築,沒有*,始終是隔了一層。
她繼續翻著。吳總。這個男人,連別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翻號碼的游標飛快地從為個男人的名字上飄過。
顏一峰。這個顏一峰!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樣。好久沒聯繫過了,彷彿他就已經石沉大海。那時候,雖然是帶著不良居心去的,可第一次,還是有些真情的。要不要給他打呢?
正猶豫著,一個護士進來喊:「孟歌!孟歌!」
梅曉曦連忙答應「在」。
「手術安排在後天上午九點,明天下午五點半之前,要把錢打進來。五點半以前哈!」
「嗯――可不可以……」梅曉曦支支吾吾地。
「啥?」護士問。
「我想問一下……假如,我是說假如錢一時湊不齊,可不可以……先做手術,后繳錢?我人都在你這裡,我也是有單位的,我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梅曉曦挺了挺胸脯,說話變得流暢起來。
「不行!醫院有規定,先繳費后動刀。請你們理解哈!」護士冷漠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