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術費(七)

護士轉身那一瞬，梅曉曦決定給顏一峰打電話。剛要撥，她想起和顏一峰妻子的交手，打算換個座機打。

護士辦公室有座機，但人來人往，不好說。她回到病房，給病友親屬們打了個招呼，爭分奪秒來到電話超市。

顏一峰的電話很快接了。

「喂。」梅曉曦說。

「你好。」

語氣很陌生，難道他已經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梅曉曦有些後悔打這個電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你好――你好嗎？」

「曉曦！是你嗎曉曦？」

「是我。你，過得好嗎？」梅曉曦莫名地哽咽起來。

「我過得還好。只是想你，曉曦。」他語氣還是和當年一樣溫柔。

梅曉曦鼻子酸了，眼睛也紅了。

「我找個時間來看你吧！你說，什麼時候好？」

「一峰，我有個困難，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助我。」

「說。」

毫不猶豫的語氣像一張多情的嘴，吹得梅曉曦的眼淚啪地掉下來。她把孟歌怎樣車禍，怎樣手術急用錢說了。

「要多少呢？」

「五萬。」

「行，明天，明天我把錢打到你賬上。」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守得雲開見日出！一日夫妻百日恩吶！林雨，誰說婚內是情，婚外只有性？你只是遇人不淑――可憐的女人！

顏一峰又說：「我現在有點兒急事，回頭我聯繫你哈！」

「嗯。」梅曉曦乖得像頭小綿羊，「要現在給你我的賬號嗎？」

「明天再說吧！」

「行。明天，護士說了，明天五點半以前，錢必須到賬。」

「哦？我知道了。」

「還有，我的手機號碼沒變，你給我打手機。」

「知道了。」

回病房的路上，莫逆的電話回過來了，解釋說剛才在開會，問梅曉曦打電話有什麼事。

梅曉曦說：「我沒打你電話。」然後掛了。

中午，媽媽爸爸來醫院送飯，問手術費的問題。梅曉曦說：「都解決好了。」

「怎麼解決的？」梅爸問。

「老爸，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梅曉曦言語中透得得意。

吃過飯，梅曉曦回家睡了會兒午覺。這一覺睡得非常香，一個夢都沒有，好久沒這樣踏實過了。

手機鈴聲把梅曉曦從睡夢中驚醒。一看號碼，是顏一峰。

梅曉曦甜蜜地按下接聽鍵。

「曉曦。有個情況，必須告訴你一下。」

一絲緊張襲上心頭，梅曉曦想起兩年前他說她要打電話來的情景。

「中午，我回家拿銀行卡，我想，你要錢要得急，好早些把錢打給你。拿了卡，我就直接到銀行取錢。結果，真是沒想到，女人的心思這麼多！結果，銀行卡的密碼被改掉了！我試了三次，都說密碼不對。我又給她打電話，她說密碼是被她改了，還問我取錢做什麼。我說單位里有事臨時周轉一下，她說只有私人周轉公家錢的哪有公家周轉私人錢的，怎麼說也不告訴我密碼。你知道，我對這些關於錢的事是從來不上心的，銀行卡也是用她的身份證辦的，我又查不了新密碼，急得我焦頭爛額！我想你要錢要得急，如果我辦不了的事。又不及時告訴你，要誤你的事，所以打個電話。你看，這密碼早不改晚不改，偏偏這個時候――女人就是心多！」

對方還在氣急敗壞嘰嘰呱呱說個不停，梅曉曦卻不由自主笑起來，她笑自己幼稚，怎麼這麼容易相信人。說情說義容易，兩片嘴唇的事，一涉及到錢，就變了。很明顯，顏一峰是在撒謊。

「不是說打到我賬上嗎？幹嘛你又去取錢吶！」

「我……我……不是怕直接打到你賬上被她查到嗎？所以我打算取現錢再給你存進來呀！」

「不行就算了，夫妻以和為貴，不必為了我的事，傷了你們的和氣。還有，你應該先問了我賬號，再取錢，抱著那麼多錢，這個銀行那個銀行地跑，多危險吶！你說呢？」

「你懷疑我騙你？！曉曦，你怎麼這麼不相信人！！我就在銀行大廳里就打給你，哪裡用得著跑來跑去！」

「你又沒問我的卡是哪個銀行的，萬一和你取錢的不是同一家銀行呢？」

「哦？啊！這倒也是哈！還是我的曉曦聰明。」

「你還用原來那個Q號嗎？」

「用啊！改個時間我加你吧！」

「還用的『戲子』這個名字嗎？」

「哦，改了，改成『陽光』了。對了，曉曦，你文採好，幫我想一個好名字吧！」

「再說吧！就這樣吧，給你添麻煩了。」梅曉曦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