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當時那樣....就好了

「我們試用期是六個月。」

「單休，早上8：30到晚上18：00。」

「要配合同事工作進度，延長下班時間。」

「我不認為這是加班，這是你責任心的體現。」

「能不能吃苦呀？」

「試用期的話給你2500元，轉正看你表現，薪資你不用擔心，我們這裡有人幹了半年就漲到5000了。」

蘇栗忍住把簡歷砸在這個油膩男臉上的衝動，將嘴巴扯出弧度，不時地點頭配合男人的停頓。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男人終於說完，蘇栗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我認為你非常適合我們的這個職位，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入職呢？」

「我再回去考慮一下吧，謝謝。」

快步走出寫字樓，蘇栗繫上外套的扣子，將自己融入寒風中。沒有了暖氣的加持，外面的新鮮的空氣卻讓蘇栗覺得更加舒適。

工作日上午的地鐵，十分冷清，蘇栗很容易就找到了座位。

熟練地打開手機桌面的幾個招聘app，「申請記錄」中幾個心儀的企業還是顯示著「已查閱」的字樣。

翻到「邀面試」部分，所有的企業都已經去過，手指往下翻划，一次次奇葩的面試體驗讓蘇栗已經沒了當初找工作時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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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剛考上平雲那會兒，蘇栗明明是因為超常發揮，卻不知哪油然而生一股自信，吃著初中的老本，每天渾渾噩噩。上課傳小紙條，下課去逛操場，上學聊天打混，放學遊戲電腦，看到下降的成績還安慰自己下次努力。

看見班裡的學霸們那麼認真，整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每天班門都不出，彷彿被禁錮在座位上，像個獃頭鵝一樣，蘇栗還看不起他們，認為青春就要有青春的樣子。

但學霸們卻一個個考上了985、211，還有人出國留學了，等學成出山之日，比蘇栗當初的日子不知道瀟洒多少倍。

而蘇栗卻從最高的起點開始走了下坡路，曾經荒廢的時光，都是如今欠下的債，要一筆筆慢慢還。

「如果當時好好學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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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里，蘇栗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貼在大門上，她聽到了父親切菜的聲音，不一會，傳來油燒熱后遇水「呲啦」的一聲，那一瞬間，香氣似是已經穿過了縫隙，傳到蘇栗的鼻中，又在體內充盈，化作肚子里的一聲咕嚕散發出來。

捏了捏手中的鑰匙，蘇栗嘗試著活動有些僵硬的臉部肌肉，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容，眼裡卻不住流出了些滾燙的液體。

「爸，我回來了！」蘇栗放下包，走進廚房，很開心的樣子。

「慄慄回來啦。」蘇父轉過頭，指著旁邊一個盛的滿滿的盤子，「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今天去綠色食品店裡買的豬肉呢，他們說可香了，和肉攤買的不一樣！」

「哇，確實很香，爸你燒快點，我餓死了~」

「洗個手，等著吃飯吧。」蘇父聞言，更加麻溜的翻動手中的鍋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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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爸，今天的肉確實好吃。」蘇栗又撿了一塊油亮的紅燒肉，進食的速度明顯比平時快了些，像是在逃避什麼。

「今天面試怎麼樣啊？」蘇父似是沒察覺異樣，還是很自然的問出了這句話。

「還行還行，我去面試，哪家公司不要我啊。」蘇栗將口中的肉吞下，表現的雲淡風輕的樣子。

「企業怎麼樣啊，正規么，幾個人呀？」

「哎喲，爸，我還沒說要去呢。」

「不要急，看看準，問問清楚再做決定，可別又像之前那幾家公司，進去了才發現他們不正規。」

「哎呀，爸，不是不正規，現在的公司都這樣。」

「還公司呢，就那麼幾個人還說自己是公司。你之前去的那家，連老闆才四個人，這樣的公司，怎麼發展？」

「爸，人家那麼幾個人夠了，人太多也沒事做的。」

「夠了夠了，早就叫你不要做，辦公室破破爛爛，環境那麼差，老闆還拖欠工資，非幹了幾個月才辭職，多浪費時間。」蘇父放下手中的筷子，「對了，工資打給你沒，沒有爸上門幫你要去了。」

「爸！我自己解決，你別管了，聽說之前問他要錢的被他拉黑了，我可不敢催的太緊。」

「爸爸真為你擔心，你上上家公司，說創業公司，還在招人，進去一個月，就你和老闆，辦公室還沒我們客廳大，你不早和我說，不然我肯定不讓你去。」蘇父越說越氣憤，飯都開始不吃了。

「哎呀，人家創業公司，老闆和我說了，公司是很有發展前景的，招人是不太好招，但他每天都會給我喝好幾次雞湯的，人還是不錯的。」蘇栗扒拉這碗中殘餘的米粒，昧著良心為前前老闆開脫幾句。

「雞湯？啥雞湯啊，是包你午飯么？」

「給我喝雞湯，就是鼓舞我！看我上班辛苦了還給我談心，一天平均談五次，下班前固定約談一次。」

「所以你之前每次都那麼晚下班，這個老闆啊，不懷好意，招你一個女孩子，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不讓你回家留你談心的，還好你走了。」蘇父激動的抬起手指，在空中比劃著什麼。

「哎，雞湯喝多了容易撐，上班喝就算了，下班還給我發雞湯貼，讓我看完寫讀後感。有次在打遊戲，看見忘回了，第二天又被他訓了半小時。」蘇栗撇了撇嘴，決定撿回自己的良心。

「你上個公司就更不負責任了！面試的時候不說，簽合同才告訴你你不是他們的員工，要和別人簽合同。」

「哎呀，爸那叫第三方，現在外面很多的。」蘇栗之前百度過，不然真不知道怎麼為上家公司解釋了。

「什麼第三方，就是騙子，把你賣了！三千多的工資又不是什麼大企業，你這種就是臨時工，出了問題他們不負責任的。」

「他們說福利待遇都一樣的。」蘇栗說的自己都快相信了。

「反正你找工作慢慢找，多在家裡歇幾天也不急。」蘇父拿著碗起身去廚房，突然又停下，想到了什麼，「就是千萬別去你第一家公司，試用期六個月，要轉正了，找個理由把你辭了，就是把你當廉價勞動力。」

「嗯.......」蘇栗嘆了口氣，不好意思告訴父親這次又是個六個月試用期的公司。

之前一次次失敗的工作記憶被父親無情的喚起，蘇栗再次打開招聘軟體，卻發現自己能做的崗位已寥寥無幾。

「如果當時選別的專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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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微信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蘇栗高中好友夏珊珊的一條動態，為什麼說是高中好友，因為高中畢業后，蘇栗就和這位「好友」的聯繫越來越少，到現在連要不要點贊都要猶豫半天。繼續往下翻，蘇栗體味著別人在朋友圈盡情散布的快樂，卻發現每個人的頭像都那麼陌生，原來有好多曾經的好友，現在都已經形同陌路。

「如果當時好好珍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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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栗扔掉手機，重重的倒在床上，想著如果能重來一次，那所有的遺憾是不是都可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