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免檢產品
六點鐘,牢畫就準備關門打烊。近期她不下去擺攤,從陽間採購的事雖然還在進行,但是這個時候來取快遞的各小鬼們已經全部回去了,又沒人委託她下去跑腿。
晚間正是氣濃郁的時候,適合她泡澡……哦,不,是修鍊。
但是水還沒放到一半,她就聽見樓下傳來了青魂的喝斥聲。屋裡,傳來了烏騅的嚎叫和小白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店裡現在只有她、薛焰和青魂三人。而薛焰,正待在他自己的屋裡。
作為老闆,牢畫覺得有必要培養自己的員工獨立面對突發事件。比如什麼售後啦,找茬的啦,等等等等。
但是,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吵,已經蓋過了牢畫放水的聲音。
看樣子,並不是什麼善茬。莫不是薛焰白天救的那老頭又出了什麼事兒,想賴在他們頭上吧?那老頭抬進來的時候已經只進不出了,難不成臨死前還要被拿來碰個瓷?
牢畫從樓上走廊的窗戶往下頭探了個頭,卻見門口的鐵門已經拉上了。
明明已經鎖門了,哪來這麼多客人?
走下樓,牢畫就聽見一片哭聲。
看見牢畫從樓上走下樓,青魂苦著臉道:「工頭,我攔不住。」
還有人能讓青魂攔不住?牢畫詫異的觀察起這屋裡擠著的十來個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些傢伙哪裡是人,分明是鬼。
難怪鎖了門也能闖進來了。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麼一問,哭聲卻更大了,沒有一個鬼願意冷靜下來跟她解釋解釋。而且,這些鬼原本還維持著正常的形象,這麼猛哭起來,形象盡毀,一個二個掉眼珠子的找眼珠子,斷脖子的扶著腦袋,肚子上有洞的拚命的用手堵著內臟,畫面慘不忍睹。
「諸位,不要激動,不要激動。」牢畫生怕把自己這裡變成屠宰場,立即開口安撫起諸位「寶寶」。
「我好怨啊,我好怨啊!」那個眼珠子找不到的鬼喊著,聲音凄厲。
「嗯嗯,你好怨,你怨,你怨。」牢畫拚命的點著頭,眼神卻追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一個小球,眼看著這玩意兒將地毯給沾上了血,頓時遺憾的捂住了半張臉。
可惜了了。這地毯可是淺色的呢。
那鬼愣了愣。這女人怎麼不按照路出牌?不是應該問她所怨何事么?
「我、我……」心中的苦悶無法宣洩,那女鬼「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一股坐在了地上。「我怨啊!我好怨!我怨……」
鬼,是沒有重量的,腳底下,都在飄。可是這坐下來的姿勢卻帶著勢頭,將她那笨重的體像個大氣球一樣彈在了地上,碾碎了地毯上的……那顆小球。
牢畫的喉嚨一緊,彷彿聽見了「啪」的一聲。
是她心碎的
聲音。
嘆了口氣,牢畫無奈的將手從半張臉上挪開,任命的問道:「行了,你說吧,怨什麼?為什麼怨?」
女鬼終於得到了回應,興奮的抬起了頭,一隻眼睛眨了眨,另一隻眼,是個血窟窿。
「你肯聽我說?」她從地上站了起來,似乎是找到了鬼生寄託一樣,就要往牢畫邊挪。
挪了兩步,卻發現挪不動了。空氣中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了她的面前。
「你倒是說啊。」牢畫不耐煩的穿過幾隻鬼,坐在了沙發上僅有的一處乾淨的地方。這些污漬凡人看不見,可是在她眼裡都是髒兮兮的血污,實在是噁心至極。
「我說,我說,我……」女鬼說著說著,眼神就發直了。
「我想不起來了。」
牢畫:「……」
抬起頭看了看其他的鬼。他們此時都停止了哭泣,表迷茫,似乎也在思考,自己到底在怨什麼。
都……忘了么?
大晚上的,自己剛接了半浴缸的水。這麼耽誤下去,水估計要涼了。
「想不起來了。不過沒關係,我找到了你,你願意聽我說,我就講給你聽啊,我會在你邊……」她語調急轉直下,忽然伸出兩隻手,露出惡相,面目猙獰的向著牢畫撲過來。
不過她似乎忘了剛剛擋住她的那堵牆。
此時,那堵牆已經化為了一隻大手,掐在她的咯吱窩底下,像是掐著一隻小貓。管你怎麼撲騰,都無力掙扎。
女鬼顯然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物。
「厲鬼?」牢畫問青魂。
青魂左右瞧了瞧:「大概是吧。不是什麼厲害的傢伙,就沒注意。」
也對,對於青魂這隻攝青鬼來說,這些厲鬼卻是只是小兒科。要不是顧及家裡的傢具擺設,動手的話,這些傢伙也擋不過他一招。
「怨氣倒是蠻足的,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牢畫看了看窗外。遊魂街氣極重,是陽兩界的一處入口。冒出來幾隻遊魂倒也正常,只是這麼多隻厲鬼忽然集中到了自己店裡,似乎有些奇怪。
樓梯處傳來薛焰的腳步聲。
「怎麼了?」薛焰剛剛大概是在修鍊,穿著一休閑裝,額頭上還沾著細密的汗珠,但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
「沒什麼,來了十來只厲鬼。」牢畫聳了聳肩。「瞧這屋子弄的。」
見到緩緩從樓梯走下來的薛焰,這十幾隻厲鬼總算感受到了危險。牢畫上的氣息掩藏的很好,但薛焰上那種幾千年的地府氣與閻王威壓卻難以掩去,當即就嚇得他們瑟瑟發抖。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在外頭游dàng)的時候,被一種能量吸引到了這裡。以為會在這裡找到完成他們生平溯源的宿主,結果卻遇到了這
種恐怖的大人物。
鬼生太難了!
「厲鬼難治,尋常見到,都是就地解決。」
就地解決?費這功夫幹嘛?這閻王怕是有職業病。
「趕走就行了,弄得家裡烏煙瘴氣的。」牢畫捏著鼻子。其實現場並沒有什麼氣味,但是牢畫總覺得空氣里充斥著一種怪怪的味道,尤其是見到有一隻鬼使勁兒的將腸子往肚子里塞,塞到反胃,吐了一地。
牢畫實在不明白,都做鬼了,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做這種奇怪的人設。大概,是想擺一個有個的造型博人眼球吧。畢竟這裡鬼這麼多,人卻很少。
「這麼濃的怨氣,即使出去,也會立即被地府消滅。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真是為難他們了。」
這話提醒了牢畫,這十幾隻厲鬼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店裡來,想來是被什麼給吸引了。
「怨氣於我們修鍊有益。」薛焰再次提醒牢畫。
這種送上門的好處,看起來有點像戰神的手筆了。
牢畫直接給牢庸撥了個電話,對方卻說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摳幽冥之海的事兒都做出來了,好像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面撒謊。牢畫和薛焰分析了許久,也沒分析出來個所以然,乾脆將這十幾隻厲鬼收了起來,關在薛焰從地府帶回來的一個花瓶里封了起來。雖然牢畫在得知那隻花瓶是一隻價值千萬元的古董后極力反對過,但是在薛焰拿出一個價值兩千萬的香爐想要換下花瓶的時候,牢畫還是選擇了花瓶。
薛焰這屋,還真是價值連城。要知道他有這麼多私藏,牢畫也不至於因為錢的事兒跟他耍了那麼多嘴皮子。
回到房間,牢畫換了一浴缸的水,坐在馬桶上,看著手裡的金丹,心複雜。
說到底,這也算是戰神和宅女為自己爭取到的福利。只是在天地間這般混亂的況下,自己專心成長用力修鍊,到底是為了什麼?
或許是內心裡還期盼她能顧顧念骨親助他們一臂之力,又或者,是擔心攻打天界的計劃失敗了以後,牢畫能夠擁有強大的能力來保護自己。
如果沒有暴露牢畫的份,後者的擔憂,則是沒有必要的。
所以,他們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們?
儘管牢庸在牢畫面前將自己與宅女的想法劃清了界限,但是牢畫並不覺得自己這位戰神老爸會真的只做自己的事。可用心培養她,最終,她也不至於能夠長江後浪推前浪。
而且憑她流落凡間遭遇這麼多年的不幸這件事來看,到時她未必就真的會出手幫他們。
他們到底想讓她做什麼?
想來想去,牢畫覺得,他們總不至於想讓自己死吧?而且,東西畢竟是菩提老祖送來的。以菩提老祖的威信,這也算是免
檢產品了,應該信得過。
將金丹拿在手裡,那份量與體積,令牢畫有些望而生畏。這麼大一顆,得咀嚼著吃吧?味道,也不知道如何。
提到味道,牢畫的腦中立即出現了剛剛在樓下那隻腸穿肚爛的鬼一邊往肚子里塞腸子,一邊嘔吐的場景。
瞬間沒了食。
但是這夢回丹畢竟是個好東西,牢畫並不是那種因為頭疼腦就會輕易改變計劃的大小姐,既然水都放好了,東西也拿來了,怎麼著她也會克服困難吃下去。
只是這玩意兒遠看還金燦燦的,高大上的不得了,怎麼湊近一看,不僅顏色變成了土黃色,表面還坑坑窪窪的,看起來詭異的接近某種固體排泄物?
大概,今天她五行缺噁心吧,老天爺就渴了勁給她補。
閉上眼bī)著自己平靜下來,趕走心中的雜念,牢畫終究還是張開嘴——tiǎn)了一下。
竟是軟的。
這質感意外的趕走了牢畫剛才的噁心感,於是趁打鐵的,牢畫將金丹整個扔進了嘴裡。
入口即化,沒有任何味道。
呼!牢畫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那種小時候吃過的硬邦邦的號稱老鼠屎的那種糖,雖然味道還不錯,但是那種質感,這麼大一坨,只怕是要噎死她。
正思忖著,牢畫忽然覺得丹田一,一股暖流自丹田而上,一路遊走在體各處,如同……
如同岩漿。
「燙啊!」牢畫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