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忘卻的記憶
我愣在黑漆漆的洞中，不知何去何從。
那個我熟悉的陰冷的女聲又出現了:「回去！」
我猛的驚醒，掉頭就跑。
可是剛剛來的地方，突然想起一陣扑打翅膀的聲音，來路上突然出現無數只猩紅的眼睛，那些眼睛貼著來路的洞壁，發出一陣陳嚙齒動物的磨牙聲。
那聲音在黑漆漆的洞口，聽得人頭皮發麻。
我早已嚇呆了，哪裡回去，只得繼續往山洞的盡頭跑去，我只盼著快一點看到出口。
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洞中跑著，地面很粘腳，還透著股難聞的腐臭味，好在洞中七拐八彎卻始終沒有岔路，我不知在洞中走了多久，終於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光亮。
我奔向光亮，洞外是一條很大的河，河邊上停著一條有些破敗的船，姜穎站在船上沖著我揮手：「快點，要開船了！」
「你怎麼看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洞里？」
「誰讓你走的那麼慢？」他那雙聚光的小眼睛愛理不理的看了我一眼；「上不上？」
這裡三面環山一面鄰水，除了上船我只能原路返回，一想到洞里那些個猩紅的眼睛，我的心就開始發麻。
這條水系很寬曠，站在船上根本看不到對岸，船上除了我和姜穎還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船夫，船夫從河裡撈了點魚燉了做晚飯，姜穎和船夫就著魚肉喝起燒酒，我不喜歡那股腥味，從隨身的包裹里找了點乾糧湊和的啃了兩口，草草了事。
我不敢睡，因為姜穎和那個船夫看起來很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又走的太累，我靠著燒火的爐子沒坐一會便打起盹來。
朦朦朧朧中，耳邊又想起那個陰冷的女聲「醒醒」！
我打了個激靈，睜開眼，卻見姜穎和船夫還在喝酒，之間姜穎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道：「才十兩銀子？」
「嫌少，你找別人去，看誰敢跟你這個妖做生意！」那船夫冷哼了聲道。
妖？生意？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慌亂的想起身逃走，卻踢道了腳邊的爐子，驚動了姜穎和船夫。
姜穎轉過頭望向我，此刻他的眼睛變成了猩紅的顏色，在黑漆漆的夜裡，讓我想起洞里那些眼睛：「你，你……是妖！」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將手中的杯子一扔，朝我沖了過來，我嚇的往後直退：「你，你不講信用！」
「那也是跟你們人類學的！」他冷哼了聲，伸手來抓我。
我驚恐的望向他伸過來已經變成利爪的手，嚇的退到船邊，望著黑夜裡翻滾的深不可測的河水不知所措，卻聽的陰冷女聲再次響起「跳」，可身下是無邊的河水，我不會游泳，跳下去必死無疑，一個大浪拍到船上，船身跟著劇烈的晃動起來，我來不及思付已被晃下船，整個人載進了河裡。
我掙扎著想抓住點什麼，可是黑漆漆的河面上什麼也沒有。
冰冷的河水很快瞞過我的頭頂，耳邊姜穎和船家爭吵的聲音越來越遠。
窒息的感覺漸漸襲來，我感覺生命正一點點的從我身體里流失。
朦朧中，我彷彿看到冰冷的河水裡升起一束光，光里還有一個小孩的身影在遊動，這大冬天的河水裡怎麼可能有小孩子？
可是那個孩子卻沖著我游過來，越游越近，近到我機會要和她的臉貼到了一起，那雙細長的魅絲眼，那左眼角下的淚痣，即便她有一張胖乎乎的娃娃臉，我也認得那是七八歲的我。
我怎麼可能看到年幼的自己，難道是老人家常說的死前的迴光返照？
我驚恐的伸出手想去觸摸那張胖乎乎的臉，那張臉卻彷彿沒有看到我般，從我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沒錯，是從我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我不敢相信的轉過身，卻見她正游向一個十來歲的溺水少年。
那少年五官精緻的如同雕刻般，即便臉色慘白緊閉雙眼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美。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年幼的我像一尾魚一般將少年托上了岸。
我這是怎麼了，因為自己要溺水而亡所以幻想自己其實是會游泳的？
我不想繼續考下去，可那畫面卻如同印在腦海中般，即便我閉上眼睛，也不會中斷。
少年醒了過來，望向年幼的我:「是你救了我，我改怎麼報答你？」
「不用，不用，我母親說了幫助別人不能貪圖別人的報答。」年幼的我怔怔有詞。
那少年聞言笑了，好看的鳳眸微微挑了挑:「你母親是？」
「我母親就是我母親啊！」年幼的我覺得少年很是不可思議。
少年聞言笑的更燦爛了:「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對啊，名字。」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元治。」那少年望著年幼的我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女孩子，快點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要讓母後去你家提親！」
「你要娶我？」
少年點了點頭。
「可是我沒有名字。」年幼的我顯得很委屈，她丟下少年跑走；「我現在就讓母親給我名字！」
「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年幼的我回去以後，母親看我的樣子如同看到猛獸一般，她把我關在東廂，不讓我走出去一步:「放我出去，我和小哥哥約好了，他還在等我！」
但是我喊破嗓子也沒有人給我開門，倒是在東廂的前廳傳來父親和母親的爭吵聲:「她是你的女兒！」
「她也是個半妖，如果給朝廷知道，是會連累整個安家的？」
「老爺我求你，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我詫異的看著這一切，猛的反應過來，這些不是幻覺，這些是我的記憶。
我想明白后，記憶去湧泉般湧進腦海中...
母親不是因為年老色衰才失得寵，母親是為了保全我，才去的西廂，而我胸口的玉佛也不是為了護我周全才戴的，而是為了讓壓制住我體內的妖氣。
玉佛還有一個作用便是讓我忘掉之前的記憶，我忘卻了所有，卻記住了要一個名字，所以後來才會一直纏著母親要名字。
母親給了我「璃兒」這個名字，我卻忘了要名字是為了拿去給李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