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消失的珠子
放好珠子后,阿丑這才轉頭看向不滿的唐思楠,用比他更不滿的語氣對著他說:「喊什麼喊,沒看見我在看東西嗎」。
「有什麼好看的,黑漆漆的,你都帶這麼久了還沒看夠」唐思楠不滿,接著又放棄了計較,道:「算了,不和你計較,我們去吃飯吧」。
「不吃了,我要先回去,樓姑還等著我呢」
「你這是過河拆橋,不行,你一定要陪我去逛逛,我都快悶死了」
「貓粉還要不要了」
「……」
最終,回到南街的時候,唐思楠還是讓人找了輛馬車,乖乖的把她送了回去。
回到魅樓,還沒歇下喝口茶,阿丑就被人叫到了樓姑的械閣里。
械閣就是樓姑折騰那些機械零件的地方,所以阿丑敲門進入的時候,毫無意外地看見了樓姑正在處理她那些冷冰冰的銅銅鐵鐵。
依舊和往日一般,樓姑一邊折騰一邊和她交談,阿丑把自己到城主府的事和她說了一番,
樓姑聽聞,不由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坐下認真聽她細說起來。
「這麼說,咱們樓里和柳河岸那邊的屍體有可能不是被人殺死的,而是被這些黑霧弄死的?」樓姑神色不明,語調略顯得緩慢。
「不清楚,看他那脈搏,除了稍微有點弱,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這實在是怪異,我覺得會變成這樣八成是黑霧的原因」阿丑說著還晃了晃那珠子。
「你這珠子實在是奇特,它能吸收黑霧,那這黑霧是相當於儲存在裡面了?還是融到珠子的材質里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出來,你繼續留著它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影響?」
「……」阿丑也不知道,她低頭默了一陣,猶豫幾番還是說:「以前徐娘和我說過,這珠子以後說不定能救我一命,而且,這東西是我小時候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樓姑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強求,只叮囑讓她注意一點。
兩人又就著這事和樓里的事聊了一番,最後樓姑告訴她這幾天樓里關門可以在家休息,便讓她回家去了。
……
魅樓出了這相關人命的事,魅樓對面的運來客棧也受到了些許的影響,較之往日,今日的生意要冷清一些。
出了魅樓的阿丑緩步走進客棧,原想和林良打個招呼,讓他近日也注意一點,畢竟這些人的死因還不明確,不曾想林良不在,問了店小二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說是他們大當家和小當家的快回來了,要去做些安排。
阿丑只好作別,帶著今日所生的滿心疑惑和幾分憂慮迎著紅通通的晚霞沿街而走,走到熟悉的包子小攤,買了一袋包子,提在手裡,緩步而行。
回到家的阿丑,才開院門,就看到了坐在外間桌子上的小瘸子莫傲,此刻他正抬頭看著推門而入的阿丑,桌上是一本被翻了一半的書。
「我回來了」阿丑走近漫不經心的打了個招呼,接著把那袋包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忙活晚飯去了。
「……」小莫傲看著她較之往日顯得有些安靜的身影,略略低頭沉思。
待得阿丑煮好小半鍋粥,兩人坐在餐桌上啃著包子喝著粥的時候,莫傲看著那沉默著淅淅索索一下就喝了幾碗粥的人,躊躇幾番,起來像有心事」莫傲不肯放棄。
「喲,小屁孩長大了,還能看出我有還是停下了喝粥的動作,看著她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哦,是發生了點事」阿丑拿了一個包子,邊咬邊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是發生了何事?」
「小孩子家家的,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又怎知我不懂,你看心事」阿丑咧嘴調侃。
「……」小莫傲抿抿唇,抬頭,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不要把我當小孩,再過兩個月我就十歲了,已經不小了」。
阿丑看他仰著個小腦袋說得一臉嚴肅,不由「噗」的一下笑了出來,繼而嚼著嘴裡的包子調侃道:「不把你當小孩難不成把你當大人?要不要過兩天給你找個小媳婦?嘻~」
「十歲,十歲還不是小屁孩一個,小老頭」。
小莫傲聽聞眉頭緊皺,憋著小嘴,想說不說的樣子,似乎是又被氣得不想和她說話了。
阿丑今日心中有事,說完也不再逗他,三兩下把手中的包子吃完,叮囑小瘸子趕緊吃,便一個人跑回了裡間,翻箱倒櫃的找起東西來,找了一陣,從大衣櫃里翻出一個小木盒,把它拿出來放在床上,又把那些被翻得凌亂的東西給胡亂的塞了回去,這才盤著腿捧著那木盒在床上翻看起來,看了一陣,轉頭伸手從枕頭下撈出了兩本書和這些東西放到了一起。
她看的不是別的,正是徐娘走時留下的那些書信和本子。
今日的事太詭異了,根本就超出了常人所能接受的範圍,一樣的無法用常理來解析,一樣的難以理解,就如當初徐娘留下的這些「武功秘籍」。
取出銀袋裡的珠子,低頭看看床上那本入門基礎法,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小門口,微微抬手。
驟然間,只見那抬起的指尖上出現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細小微弱,隨著呼吸微微晃動。
同樣的詭異,同樣的不可思議啊!
阿丑這樣心神不定的一想,那微弱的火苗便「噗」的一下消失了,只余黝黑的指尖,乾淨無比。
阿丑捻了捻那黝黑的指尖,又把那珠子給提到了眼前,捏住細看起來。
無盡的黑,無盡的暗,似進了一縷微光,似有東西在裡面翻騰不休,似是看到了一方狹小的空間。
又來了,這種感覺。
阿丑覺得有些眩暈,不由眯著眼搖了搖頭,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沒有這種情況啊,難道是因為那些黑霧?中毒了?
覺得難受的阿丑不由停下了探索,覺得還是難受,索性就著打坐的姿勢,定下心神入定起來,引導著脈絡丹田處的氣流緩緩遊走,遊走幾圈,見難受舒緩、全身通透舒爽,便停了下來。
睜開眼,看見小瘸子睜著藍眼坐在他自己的小床處上正認真的看著她,看見她睜眼,似乎還愣了愣,轉而略不自在的轉過了頭。
阿丑勾唇笑笑,轉頭左右看了看。
窗外夜色如墨,屋內油燈火焰輕晃,正散發著昏黃的光亮,盈照著整個裡間。
「你剛才是在幹什麼?」小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轉回了頭,看著她疑惑詢問。
「練功,你沒見我練過?」
小瘸子搖搖頭。
阿丑回想了一下,發現小瘸子來的這段時間裡自己確實是沒練過……這打一次魚曬一個月網的行為哦,真是~讓人感到羞愧。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她,因為自一年前起,她這內功練得就好像練到了盡頭一樣,進入了一個盈滿的狀態,進不得,也退不了,就那樣卡在了那裡,無論阿丑怎麼練都不得進展,甚是無奈……在這種努力卻進退不得,就像是練到了盡頭的情況下,久而久之,阿丑也怠了,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怠慢了起來,而今,更是有一段時間沒練過了。
「這是徐娘教我的獨家內功功法,她這種武功就是這樣練的……」阿丑看他疑惑,便給他解析了一下。
「你武功怎麼樣?」莫傲並不驚訝她會武功,因為在他看來她就是寒武國那邊的人,雖然她的膚色比那邊的人更黑,而且就她平時那抗東西的架勢,她那力氣,即便不是武者那也該是力大無窮的人。
「這可不是我吹,我敢說,整個鐵西城裡,只要那些人不群體圍攻,那我就是孤獨不敗的存在」阿醜語調稍漲,稍顯得意。
「……」莫傲思索她話中內容的真實性,默了一陣突然說:「你能不能教我?」問完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多了幾分底氣,接著道:「你是我師傅」。
「……」有求就是師傅,無求就是喂喂喂,這都跟誰學的?阿丑不說話,就那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待看得他神色彆扭,低頭躲閃時才悠悠的道:「我可沒怎麼聽你叫過我師傅,平時都是誰在喂喂喂的叫啊?」。
「……」莫傲吶吶不語,忽而又抬起頭來,堅定的說:「以後不會了,師傅」,說到最後還鄭重的喊了聲師傅。
阿丑看他神色堅定,處了一段時間,她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埋汰他,道:「等你腿好了再教你,你現在還是先好好養腿吧」。
莫傲點頭。
阿丑見他回應便點了點頭不再理他,又拿起了床上珠子,細看起來,莫傲看她這樣,也沉默了起來,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著阿丑左思右想起來。
……
不是錯覺,是真的有東西在裡面。
阿丑驚疑,不由更加的凝神對著珠子細細觀看。
突然,她覺得腦中一陣刺痛,而手中的珠子更是滾燙起來,不待自己把它甩開,它便自動掙出了她捏著的手指,在屋裡亂飛了起來,飛的時候,那掛著的繩子還脫落掉在了地上,只餘一個黑漆漆的珠子。
莫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那珠子飛了一陣之後,突然在抱著腦袋低吟不止的阿丑跟前停了下來,頓了頓便直衝她的門面,然後在莫傲的驚呼中消失在阿丑的腦門上。
隨著珠子的進入,阿丑的痛苦之色更甚,更是直接抱著腦袋呼痛翻滾起來。
莫傲看得心生恐懼,不過見阿丑如此狀態,他還是忍著恐懼,拖拉著一條腿,跳到了她的跟前,顫聲問:「你怎麼樣了?我要怎麼幫你?」。
阿丑不答,也無法回答,因為她腦袋實在是太痛了,就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戳刺一樣,且感覺越發的滾燙熱脹,就像是快要爆炸了,讓她痛得只能抱頭呻吟。
「你要什麼葯,我幫你去藥房拿」莫傲說到最後,都急哭了。
只是回應他的依舊是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
莫傲沒法,轉頭看看窗外如墨般的天色,再回頭看看痛得抱頭翻滾無法說話的阿丑,抿抿唇,抬手擦了擦通紅的眼睛,顛著腳急急的出門了。
……
「啪~」還沒跳出院子的門口,他便四面朝地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顧不上痛疼,快速的爬了起來,顛著腿又向著門口跳去,出了門,跳向最近的人家,對著那木門猛力敲擊,大聲呼叫:「有人嗎?有人嗎?請幫幫我,快點開門,有沒有人?」。
「誰啊?喊什麼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我、我是你們隔壁屋的,我師傅阿丑出事了,請幫幫我」莫傲表明身份,怕他不幫又急急的敲門喊道:「我們會給你報酬的」。
「吱~」「啪」房子的木門驟然打開,讓扶著門,焦急敲打的莫傲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倒在了來人的腳下。
莫傲顧不上其他,扶著門框快速的爬了起來,急急的對著開門的中年男子道:「幫幫我,阿丑病了,請你幫我去請一下大夫,我,我們會報答你的」。
「阿丑?病了?」男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笑了,接著又笑道:「她壯得跟頭牛似的,從小到大就見她病過,你莫不是誆我?」
「是真的,真的病了,她,她……」莫傲想起那詭異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即便說了也沒人會相信,不由改口著急說:「她頭痛,頭很痛,她現在都痛得說不了話了」。
「真的?我去看看吧」男子看他一臉著急,神色認真,遲疑幾下還是決定去看看情況。
率先走了幾步,發現莫傲沒跟上,回頭看了看,見他顛著腳一跳一跳的走得艱難,便回頭蹲下了身子,讓他趴在自己背上,直接背著他進到了阿丑房子。
待進到屋裡看見阿丑抱著腦袋在床上打滾,全身溢出鮮血的時候,不由驚了一下,這是生病?
「……」莫傲也驚了一下,怎麼才一下就這樣了?
此刻的阿丑,全身痛,腦袋痛。
痛得她只能抱頭不住翻滾,低聲呻吟。
原本她只是想試著盤腿打坐,用徐娘教的功法緩解腦中的疼痛,誰知她想得太美了,好不容易她勉強運行起了功法,卻不想往日那些馴服聽話的氣流卻開始橫衝直撞,流動兇猛起來,不但沒給她帶來舒適感,反而讓她變得更糟了。
現在的她不單是腦袋要爆炸了,就連身體也感覺快要爆炸了。
「我去請大夫,你們等著」中年男子見情況確實糟糕,人命關天,便也不敢再耽擱,說完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