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合法夫妻
這一天，對白鴿來說，漫長的要命。
一切好像都失控了，命運的手，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向一場又一場不可知。
而她在這個世上貪戀的最後一點溫柔，也被碾壓、揉碎。
裴思源給沫鄰戴上的那枚戒指，和放在白鴿手裡的那串鑰匙。說不清到底哪個更傷人。
記憶里那個眼神晶晶亮的男孩兒，隨著她的愛情，一起葬在了湖底。
「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墮落
愛本是泡沫如果能看破
有什麼難過
為什麼難過
有什麼難過
為什麼難過……」
林攀點上了一支煙，皺起了眉。
有時候林攀覺得，舞檯燈打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的時候，她單薄的身子，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翩然欲飛。
今天的白鴿，有些不一樣。
白鴿的性子，清清淡淡，又特別軟糯。她很少唱這麼厚重的歌，而且極其沉浸，嗓音高亢、明亮。
最後唱到情深處彷彿囈語，睫毛上，有晶瑩剔透的雨露，就像一個森林深處的精靈，周身卻又蔓延著說不出的憂傷。
讓人想撫上她的眉頭，安撫她的悲愴。
最後，酒吧里竟然安靜了下來，划拳搖骰子的也都忘記了，還有好幾個人顧不上彈煙灰被燙了手。
坐在林攀身邊的秦佳楠，此時已經喝得眼神發直，還不忘把兩根手指放到嘴邊，吹起響亮的口哨給閨蜜打call。
林攀默默地給秦佳楠倒了一杯水，收起了她的酒杯。
「攀哥！我可是把我家小鴿的安全交給你了。昨天我不在場，怎麼讓我家小鴿受辣么大委屈……她怎麼能受辣種委屈……」
秦佳楠舌頭都喝大了。
「放心吧，以後不會了。來我場子里玩的人都懂得我的規矩。昨天是個意外，不會再讓她受委屈的。」林攀靜靜地說。
秦佳楠的情緒卻又激動起來：「昨天我要是在場，肯定要收拾了那個色狼，再收拾了裴思源那個見異思遷又見死不救的混蛋！！敢欺負小鴿，我一定滄浪浪拔出我的大寶劍！」
「是是，今天先把寶劍收起來吧，別傷著人。」林攀忍不住笑了。
這個大小姐可不好惹，嘴皮子厲害著呢，這些年想占白鴿便宜的，都被秦大小姐罵了回去。別說真的佔便宜，連口頭上的便宜都沒占上。
「今天給小鴿早下班，你們早點回家，你多陪陪她。」林攀說著，又看了眼台上的白鴿。黯然神傷的樣子，真叫人不忍心。
「攀哥，義氣！以後誰要是欺負你，我也會滄浪浪拔出我的大寶劍……」
……
下了班的白鴿，已經卸了妝洗了臉，高高地豎起馬尾，露出好看的美人尖，額頭上還掛著水珠兒。白t恤和牛仔褲，腳踩一雙平底鞋，扶著秦佳楠出了酒吧。
秦佳楠掛在白鴿身上，就像一個樹袋熊。
這個小祖宗說話都不利索了，還不忘控訴白鴿。
「姑奶奶，你連個單身趴……都沒留給我時間準備，一眨眼睛的時間就這麼……把自己嫁了……說好的要做彼此的伴娘呢，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說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呢，啊？」
秦佳楠打著酒嗝，說得聲淚俱下。
「你把你老公的電話給我！我要問問他，問問他會不會對你好，對你負責，我還要把你的愛好跟他說說的呀！」
白鴿抿抿唇，她並沒有陸元赫的電話號碼呀。
「我要告訴你老公，一定不能讓你做飯，你的手可嬌貴，那可是彈琴的手！」秦佳楠一把抓過白鴿的手，放在自己臉旁，疼惜地撫摸著。
「好好好，知道了，我不做飯好不好？」
「還有啊，你一換季就皮膚敏感，痛經嚴重，酒量不好，酒品賊差，撒謊就臉紅，心虛的時候就不停地眨眼睛……」
白鴿哭笑不得，越聽越心虛。再說，酒品差，想必，自己的「老公」，已經領教過了吧……
……
遠遠地，有一個身影。
裴思源也說不清自己怎麼回事，今天白鴿在學校吼了他一通，轉身跑掉之後，他就失了魂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歇斯底里的白鴿。過去她總是溫柔乖順的樣子，還從來沒像今天一樣豎起全身的刺。
所以，晚上裴思源失魂落魄地來到酩悅酒吧。
但是他卻不敢進去。
此刻遠遠見到白鴿的背影。那麼瘦弱，那麼弱不禁風。在路燈下，白鴿的影子一會兒短，一會兒長。
裴思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不敢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
白鴿從不肯說自己打工的地址，也從不讓自己接送。
她不撒嬌，他也從不多想。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熟睡的很多個夜裡，剛剛下班的白鴿，是怎麼回家的呢？
也是像這樣，踩著她寂寥的影子，一路踏著星光回家的嗎？
……
拐過幾個路口，走到了主街。按道理平時這個時候街上早就沒人了，這時候卻聚集了一群人，仰頭看著最高那幢寫字樓上的巨大led屏，上面播放著一段採訪。
白鴿換了一隻胳膊勉強扶住秦佳楠，正要邁步，小耳朵里鑽進來了一段採訪，那嗓音，讓白鴿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莫名耳熟，又莫名危險……
抬頭望去！
陸元赫在鏡頭裡侃侃而談，帶著貴族氣質。而主持人口口聲聲說他是……
寰宇集團的總裁？！
就是那個囊括了地產、醫藥、傳媒、汽車行業的那個頂尖集團？
那個集團傳說中有著最年輕的總裁，是業內不容小覷的一顆新星，任誰都要忌憚三分的。
太不可思議了……
這人真是命好啊……怪不得看著就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哎原來還真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呢……
這麼想著，白鴿突然瞪大了眼睛。
什……什麼？！
難不成……這個人，成為了自己的……老公？
白鴿又揉揉眼睛，她沒看錯，
酒後誤事，自己……撲倒了大總裁？
真想跑回那一天，一巴掌把自己打醒。招惹上了什麼樣的人物卻不自知。
秦佳楠順著白鴿的視線望過去，瞬間酒都醒了。呆看了幾秒鐘，秦佳楠「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把摟過白鴿。
「小鴿我真替你高興……這下好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少奶奶了……終於可以給小展做手術了……你也不用到處打工了，你就可以安心彈琴了小鴿，太好了……太好了……」
白鴿驚的臉色都白了，「我讓他幫我這麼個忙……是不是太無理了，他那種身份的人……」畢竟寰宇那種集團，如果總裁有什麼新聞的話，股市都要抖三抖的。
秦佳楠可不樂意聽她這麼說，她不耐煩地揮揮手：「明晃晃的結婚證擺著呢，你們就是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合法夫妻，這四個字彈幕一樣在白鴿腦海里滾動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站在寰宇集團的大樓下，白鴿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