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食惡果
「你不死就得我死,這都是你自己造下的孽!」
喬蘇眸色一寒,想趁三叔分神的剎那抬腳去踹他,三叔比她心狠,當下手一用力,尖銳的箭頭穿透皮肉,刺進了秦深的后心,嚇得喬蘇不敢再輕舉妄動。
「你別傷害無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現在就去李家自首!」
兩人你來我往地爭鬥,秦深舔了舔嘴角,眸中倏然一片狠意。
下一秒,他抬手掀倒了遮蔽幾人的竹竿,趁亂反身擒住三叔的手腕,一腳踹在他背上,三叔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哀嚎,腦袋狠狠磕在牆上。
「你這個怪物,你去死吧!」
三嬸拾起三叔掉下的箭,哆哆嗦嗦朝秦深刺去,喬蘇一腳踹在她腰上,三嬸轉了幾圈,身上藏的珍珠項鏈掉了一地,都是喬蘇爹娘的遺物。
「在那邊,快追!」不遠處傳來殺手的聲音,幾人具是心頭一驚。
「走!」
秦深單手摺斷插在背上的箭,拉起喬蘇往反方向跑,斷箭插在背上,不斷有熱騰騰的鮮血往外涌,喬蘇盯著他背上那個血窟窿,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別丟下我啊,別丟下我!」聽到祖母的聲音,喬蘇回頭望去,只見三叔和三嬸已經追了上來。
在他們身後,被遺棄的祖母很快落進殺手手裡,殺手拿碗口粗的木棒將她敲暈,將人迅速拖走,不留一絲痕迹。
「瘋了,他們連自己的娘都不顧!」喬蘇氣的渾身發抖,她的三叔和三嬸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殺手提著刀對他們窮追不捨,刀墜噹啷啷響,就像是來索命的鬼差,在深夜裡讓人毛骨悚人,秦深突然身子一歪,若不是喬蘇扶著險些摔倒,喬蘇知道是他背上的傷撐不住了。
在分岔路口,秦深舔了舔蒼白的唇瓣對她說:「去碼頭,那裡有卸貨的商船。」
「對,去人多的地方,他們還能都殺了不成!」
喬蘇將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撐著他往碼頭的方向跑,也是在這時三叔和三嬸超過了他們。
兩人一瘸一拐的跑,三叔突然心生歹意,從背上取下弓箭,瞄著喬蘇卯足力氣拉弦,滿弦射出一隻羽箭。
「賤人,去死吧!」
喬蘇的瞳孔猛然縮緊,急速的奔跑讓她根本來不及躲閃,剎那間秦深拼盡全身力氣抱緊喬蘇,將她的身子用力扭向一側,羽箭擦著兩人耳邊飛過,竟然射中了追擊的黑衣人。
「啊!」
喬蘇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飛速旋轉,她被秦深護在懷裡,兩人從碼頭邊半高的土坡上滾了下去,正落進碼頭的草叢裡。
一抬頭,眼前是忙碌卸貨的工人,還有維持秩序的捕快。
他們得救了?
「啊!」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喬蘇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在高高的土坡上,三叔被追來的殺手一劍刺穿了肚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喬蘇心頭狠狠一顫,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捕快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拔刀朝土坡沖了上去,剎那間碼頭的寂靜被打破了。「何人膽敢行兇!」
秦深猛咳了一聲,喬蘇忙查看他的傷勢,手上背上,新傷加舊傷,全都是因她而起,喬蘇不由得愧疚萬分,她緊緊攥住了秦深的手,說:「你的人情我記一輩子,我一定不會丟下你!」
秦深驀地笑了,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血色,喬蘇小心翼翼把他扶起來,突然聽見身旁的草叢裡傳來微弱的哀嚎聲,秦深將她擋在身後,緩緩撥開草叢,竟是被三叔射傷的殺手。
說是殺手,細看卻發現他穿著暗金色的夜行服,頭戴金冠,不像是普通人。
「好像是李萬金。」喬蘇拉下他的面巾,縱使傷了一隻眼睛,那張臉還是能夠辨認身份,不正是李家那個大少爺李萬金嗎!
就是他派人來追殺喬家的!
「真是自食惡果,活該!」喬蘇憤怒地將面巾摔回李萬金臉上,他被三叔的那支箭射中右眼,已經疼得昏了過去,實在是罪有應得。
相比於喬蘇的憤怒,秦深忽然陷入了沉思,喬蘇見他不說話,便問:「你還能走嗎?我先帶你去醫館。」
「你認為,今晚之後我們還能回去?」
喬蘇驀然愣了,開始思考秦深的話。
李家家大業大,李萬金被三叔所傷,而三叔死了,那麼這筆賬就要算到喬家頭上,倒霉的還是自己。
如果李萬金和他背後的勢力被衙門剷除了,那麼喬家活著的人也不會放過她,免不了又是一番糾纏。
秦深說得沒錯,她回不去了。
「既然不能回頭,那就繼續在黑暗裡走,遲早會見到光明的!」喬蘇攥緊了拳頭,彷彿在心裡下了個決定。
秦深看著他,心中若有所思,他說:「我沒有任何牽挂,如果有,也只有一個你。」
這一次喬蘇沒有被他的肉麻情話打敗,喬蘇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兩人踉蹌著朝卸貨的商船走,她說:「從今天起我沒有家人,如果有,也只有你一個!」
秦深眸中多了幾分錯愕,這個女人粗魯又不講章法地闖進了他空蕩蕩的心,而現在,她似乎要長住下去了。
卸貨的商船日出前就要繼續起航,只要付幾十枚銅板,便能在下等艙買一個位子,喬蘇拿著珍珠項鏈,轉頭問秦深:「剛剛趁亂,我撿回了幾串珍珠項鏈,這是我全部的財產了,你還願不願意跟我走?」
秦深淡淡一笑,索性無賴地倚在她身上,虛弱說:「為你受了一身的傷,現在想丟下我?」
在兩人身後的草叢裡,渾身是血的李萬金抽搐了一下,竟從地上坐了起來。
三叔射出去的那隻箭就插在他右眼裡,臉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混沌之時,他竟然認出了眼前那是喬家的姑娘喬蘇。
是喬蘇射瞎了他的眼睛。
絕對不會放過喬蘇!
隨著李萬金再一次倒下,卸貨的商船拔錨起航,漸漸遠離了碼頭。
秦深和喬蘇到得晚,被分到了下層船艙的一間小船室,一半的地方堆著木雕貨物,另一半地方已經坐了三個人,小小的船室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擁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