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富人之肉（三）
柳賢沒有回答馬朵朵的問題。
馬朵朵說：「我本來不想拿承諾來壓你，畢竟向鬼神承諾，完不成是要遭橫禍的。」
柳賢說：「我自己的承諾，我必會遵守。」
「我希望你向我承諾，你會想辦法盡量的活久一些。」
「呵，」柳賢掛上了他那欠揍的笑臉，「虧你還是鬼神。『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這句話，你不知道嗎？」
「消除了你家的詛咒，你就能活久一些了。」
「呵呵，馬爺，你的要求是個死胡同。我要是驅鬼，詛咒就會加深，我死得就越快，還怎麼達到你的要求活久一些。」
「放心吧，有我在，你驅鬼不會被天譴的。」
柳賢挑著眉看著馬朵朵。
馬朵朵拍著胸脯說：「我可是鬼神。」
柳賢毫不掩飾的冷笑著，「真有意思，鬼神驅鬼就是維護正義，凡人驅鬼就要遭報應。」
柳賢一副藐視權貴、大義凜然的樣子，分明在說鬼神很了不起嗎？
馬朵朵怒從心起，真想拍桌子摔板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的說：「不是鬼神了不起。說白了，鬼神是維持秩序的。你偶爾遇見不平事，出手相助，屬於見義勇為。你明明不是地府的鬼差，私自驅鬼，那就叫私刑。
「私刑，會擾亂因果，引起新的怨恨。我抓了那麼多鬼，把多少鬼送到地獄去受苦，沒有鬼恨我吧。」
柳賢想起恨他恨到打算殺他的孔安志，咬了咬牙。
馬朵朵掰著手指頭，給柳賢細細數著：「我們鬼差用的，你別聽名字抓魂鉤、散魄葫蘆，聽上去很兇殘，其實都是把鬼控制住，不會傷害到它的魂魄。
「只有最窮凶極惡、殺人無數、不知悔改的鬼，才會被打散魂魄。但凡有一絲悔過，就算被送往無間地獄，刑滿也可以再入輪迴。而你每次驅鬼，不問因果，不管緣由，不論惡行大小，一概打得魂飛魄散。」
馬朵朵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話，覺得口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總結道：「所以啊，鬼可以抓，但是你要改變方式，改變初衷。不要只是為了人抓鬼，也要為鬼考慮考慮。
「鬼是人變的，人是鬼轉世的。被你幫助過的鬼，到了地府，給你在各殿閻王前說點好話，不是就增加了你的陰德嗎？」
馬朵朵見柳賢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也不想再說了，「我也想吸點鬼氣，恢復些法力。」
柳賢表情怪異，帶著些驚訝。
馬朵朵才想起自己之前說的是來陽間修行，眼看說漏了嘴，也就不再隱瞞，把喝了仙油的事情說了。
柳賢問：「你是想吸鬼氣，變回馬面，回地府？」
馬朵朵不屑的說：「哼。誰稀罕當那馬面，我當了幾百年，早就膩了。我不過是想變強一點。凡人的身體，太弱了，沒有安全感。」
馬朵朵繼續說：「我若是變回鬼神，也可以幫你調查你家的事情。鬼神的能力，總比凡人要大些。」
見柳賢的眼神聚起了一點亮光，知道他已經動心，就做了決定，「這樣吧，我也對你承諾，會幫助你消除詛咒。」
「好吧，」柳賢站起來，「讓我活久點的承諾就算了。你把那個留著，萬一將來你有別的想讓我做的事情。我天天呆著，也該活動一下了。」伸出自己的手，「是不是要有個歃血為盟的儀式什麼的？」
「那倒不用。你說的每一句話，
孽鏡已經記下了。」
馬朵朵讓柳賢先去處理富人之肉。
柳賢到衛生間里看了看，很快就捂著鼻子出來了，想了想，走到隔壁去，問田可嘉肉鬆怎麼做。「馬朵朵想吃肉鬆麵包。」
田可嘉以為他要學做飯了，高興地告訴了他。
柳賢回到花店，戴上三層口罩，把肉拿出來，先下鍋煮熟。
柳賢怕招來好事的鄰居或行人盤問，關上了花店的門。
濃郁的腐肉臭充斥在整個花店的每一寸空間。店裡的鮮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一隻蒼蠅搖搖晃晃，終於一頭栽到地上，撲扇了幾下翅膀，再也沒有飛起來過。
馬朵朵在柳賢把肉拎出來的時候，已經逃到了隔壁咖啡店。
田可嘉給客人沖著咖啡，抽了抽鼻子，「什麼味兒啊，誰家的肉都臭了還煮。」
也給馬朵朵倒了一杯，拿出手機來給她看，「朵朵，你看，這家火鍋店在店裡擺滿了鮮花，結果就紅了，生意好得不得了。乾脆我們合夥，開個鮮花咖啡店怎麼樣？」
馬朵朵覺得這個主意挺好，自己和柳賢不在店裡的時候，田可嘉也可以一起兼顧了。就對田可嘉說：「等柳賢這筆單子做完，賺到錢了，我們就重新裝修一番。」
田可嘉好奇問：「柳賢什麼單子？接婚慶啦？」
馬朵朵擺手，估摸著肉基本上煮熟了，就回去看看情況。
柳賢等肉煮好之後，撈出肉塊瀝干水分，攤在台上，等著肉變冷。
看著一塊塊粉白色的肉，忍不住想到，這可是人肉啊，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胃也開始翻騰。
馬朵朵打開門，被沖門而出的惡臭熏得一個趔趄，見四下無人，趕緊把門大打開，把味道放出去。
肉煮好之後沒有那麼臭了。
柳賢忍住噁心，把肉塊用袋子裝起來，拿擀麵杖擀壓成肉條。又戴上三層手套，將肉條裝進鍋里，反覆用手用力揉搓，有一種自己是食人狂魔的錯覺。
馬朵朵見柳賢一絲不苟的做著，很是滿意，誇讚了他幾句。
柳賢別過臉去，意外地發現店裡的鮮花居然都恢復了元氣，屋裡的味道也變得清新，忍不住尋問馬朵朵。
馬朵朵皺著眉頭聞著自己身上，「麻姑說她的仙油里加了百花仙子給她的花精魂，所以我身上有香味。再過個百八十年，應該就沒有味道了。估計這也是我變成女人的原因。」
「你從男人變成女人，感覺什麼樣？」
「聽實話嗎？挺新鮮的。還會慶倖幸好是現代。」